第26章 緣由
但就我當時看來，那老道就是一個騙吃騙喝的人，直到那個晚上，我徹底改變了我的想法。
因為道人的到來，連續幾日如同頂上罩著一層烏雲的司家村舉辦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酒席，地點正在我家，這件事村子裏的人也同意，用大家的話說，就是衝衝村子裏的死氣。
在酒席上，我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邋遢道人，隻見他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背上背著一柄桃木劍，紅黑紅黑的，要不考慮他身上破爛的道袍和滿嘴的酒氣胡話，說實話，我倒真覺得這人有一種小人書混跡於民間的絕世高手的風範。
酒過三巡，這邋遢道人向我們說了一大堆關於他的事，比如他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一個獨占三大僵王，最後將他們斬殺的事，又是什麽時候什麽地方僅憑自己一個人就鎮住了意圖從陰間轉陽禍害人間的鬼軍，這些事唬得村兒裏人一愣一愣的，我好歹還念過幾天書，受過毛主席思想的熏陶，對他這些話是不信的。
就在我對他這些事嗤之以鼻的時候，我卻發現在三伢子在旁邊聽得那個專注。
“喂，三伢子，你該不會是真的相信他說的話吧？”
我用胳膊肘子杵了三伢子一下，三伢子回過神來。
“信，怎麽不信，為什麽不信，難道現在除了相信這老道我們還有什麽辦法嗎？”
三伢子這句話讓我對他刮目相看，倒不是說他說的多有道理，在我看來，可能現在村子裏所有人都恨不得相信老道的話吧，畢竟現在的他們已經絕望，而在絕望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道人說他可以拯救村民，對這些絕望的人來說，他們寧願相信，即便是帶著期望死去也可以。
那邋遢道人打著飽嗝兒，嘴裏的酒氣我隔著老遠也可以聞到，這時候他卻說出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話。
“辛虧你們今天碰到了老道我，在之前我還聽見你們竟然要全村逃出這個村子？”
一個老人說：“道長，這……有什麽問題嗎？”
“有什麽問題嗎？”
那老道忽然站起來指著那老人鼻子就罵：“今天要不是我，你們如果敢出村一步，信不信你們全村子的都會死？”
那老人臉色一下子白了，他惱羞成怒道：“我也是為村子著想，還要你說我們村子人隻要一出去就會死，你給個說法，我看你這老道才是妖言惑眾。”
“哼，我就給你個說法，”老道喝了一口酒，繼續說：“要知道，我也不是無意之中來到你村子的，你可知三四日前正值千年難遇的九星連珠異象，彼時陽間陽氣最弱，陰氣最盛，雖然隻是短短的一個小時，可是這方圓百裏就不下十個村子出現了僵屍，而你們村子就是鬧屍最嚴重的一個。”
“這又是怎麽個說法？”爺爺叫那個老人先坐下，又問老道。
“別的村子在九星連珠一日出現一個僵屍已經是很可怕的事情，保不準整個村子的人一夜間就會全部被僵屍殺死，可是我在村外的時候，用天眼看到你們村子那是鋪天蓋地的陰氣呀！你看看你們周圍的大霧，就是因為那龐大的陰氣改變了天氣，才造成這樣的結果。”
“屁話，陰氣和天氣有什麽關係。”說話的是那幾個文化人中的一個，他顯然是覺得自己度過許多書，知曉一些鄉下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覺得老道說的是誆騙人的話。
“你小兔崽子再說一遍，老夫厄靈子行走江湖數十年還沒見過你這樣無禮的後生，你去打聽打聽，那些罵過老道的人最後都這麽樣了，七竅流血都是重的，老道我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邋遢道人一生氣，整個村子的人立刻變得靜悄悄的，連我也沒想到，原來這邋遢道人也有這麽威嚴的時候，更別提那個文化人了，他被嚇得縮到一邊，根本不敢說話。
“剛才說到哪兒了？”
“是陰氣和天氣。”旁邊立馬有一個人補充道。
“哦，對了，陰氣和天氣……算了，簡單點說，你們村子鬧屍最嚴重，可是在我看來死的最少，那是因為你們祖先的保佑，連老道我也不明白，你們那些所謂的祖先，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力量。”
老道說到這兒，我忽然想起了我兩次遇到僵屍被嚇破膽以為會死的時候，那突然出現的小旋風，似乎就是因為那旋風將那僵屍困住，我才逃過兩劫。
老道說完後，村兒裏人立刻議論起來。
“原來是祖先保佑啊！”
“看來祖先沒有放棄我們，原來祖先一直在保佑我們啊！”
“是呀，我待會兒一定要去祠堂給徐祖先上香。”
“對對，我也去。”
……
我看見，在道人聽見祠堂兩個字的時候，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亮。
這時候，爺爺站起來，止住眾人的議論，他清了清嗓子，看了我和三伢子一眼，便說：“你們也都聽到了，村子裏鬧屍的事情並不是由我家小雲和三伢子造成的，道人所說，是因為那千年難遇的九星連珠造成的，之前你們聽信陳婆的話，將小雲和三伢子關到祠堂裏的事情暫且不論，你們誰用棒子敲我腦袋的事情咱也不論，可是以後誰要是再聽信謠言，傷害同村的人，別怪我不客氣。”
“知道了知道了。”
村子裏好多人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我和三伢子頓時有一種塵冤昭雪的爽感，可是正當我得意的時候，我卻發現那道人卻在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心裏咯噔一聲，心道這道人不會發現了什麽吧？
可是這樣一想，我又覺得有些杞人憂天，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這時候連小姑娘的手抖沒拉過，除了在夢裏和王婦人糾纏過一番外，我又做了什麽？於是我毫不猶豫地瞪了過去，那道人哈哈一笑，拿起酒喝了起來。
這酒杯自從端起來，就一直持續到下午兩點的時候，這酒席才算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