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柿子要挑軟的捏
在工頭的棍棒威嚇下,魏斯重新走進帳篷。臭烘烘的氣味撲鼻而來,這些不以肮髒為恥的雜役,也紛紛向他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一個個仿佛在說:新人嘛,剛來總歸是要挨一頓削的。覺得不公平?感到憋屈?忍著忍著也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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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斯皺起眉頭,捏緊拳頭。忍辱求生是為了留得有用之身,可不是讓這些卑微的臭蟲肆意踐踏自己的尊嚴,一個聯邦軍官的尊嚴,一個自由捍衛者的尊嚴!
這帳篷裏,除了中間一條窄窄的過道,人挨著人,根本沒有下腳的地方。想搗鼓一個鋪位出來,可不是見縫插針的問題,而是要用拳頭折服他們,讓他們老老實實擠出一個位置來!
一直以來,魏斯都沒找到偵測自身戰鬥力的辦法,隻能大致參照尼古拉的戰鬥數值,推測自己刺手空拳時的戰鬥潛能在9左右,防護在5左右。這眯眼一瞧,一眾雜役,戰鬥潛能高高低低,有的達到了13,有的隻有5,防護數值則從3到7不等。
魏斯不是恃強淩弱的人,從不幹恃強淩弱的事,但今天情況特殊,必須破例一次。他迅速選定了兩個“戰五渣”,抱著毯子朝他們走去,一言不發地盯著他們,丟下毯子,示意他們讓位。
見新來的這麽蠻橫,一人當即暴起,嘴裏嚷嚷著什麽,另一人也不甘示弱地站了起來。
魏斯沒有仔細打量他倆的長相,也不跟他們比劃,一把抓住右邊這人的胳膊,轉、抵、拉、翻,以連貫而迅速的動作來了個過肩摔,接著側移半步,眼角餘光鎖定目標,左足蹬地,扭身騰起,猛然甩出一記鞭腿,將左邊那人踢倒在地。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耗時不過三五秒!
新來的居然敢一挑二,帳篷裏的人呼啦啦一下站起來大半。可魏斯麵無懼色,眼睛隻盯著被他選中的那兩個倒黴蛋。這一摔一踢,他灌注了十分氣力,但還不足以將兩人徹底打趴下。隻見他們狼狽地爬了起來,詫異而不甘地瞪著魏斯。個頭更高的那人嚷了一句,兩人遂一起上前,左右齊攻。
魏斯沒有退路,他紮穩下盤,上身向後一閃,鏘鏘避過對手的鋒芒。不等他們收拳再發,以迅猛之勢揮左拳格開兩人的手臂,右臂屈曲,如彈簧般揮出一記強力勾拳,狠狠砸在高個臉上。這一拳正中鼻梁,幾乎把他那高鼻子給砸扁。
不等魏斯收拳,那矮個子順勢抓住他的右胳膊,勾起右腿,想用膝蓋猛擊他的腰胯,隻不過人矮腿短,膝蓋頂在了他的大腿根。長期的軍事訓練,已經讓魏斯這副原本羸弱的身軀強壯了許多,緊實的腿部肌肉化解了大部分衝擊,很好地保護了筋腱和骨骼。魏斯右臂往下扯拉,左臂從右臂上方穿過,手掌扳住對手腦袋,右肩往他胸口一頂,上半身的氣力傾注在剪刀手上,一拉、一甩,又給對手來了個漂亮的側身過肩摔!
挨了兩連擊,戰五渣們雖然還爬得起來,卻已是暈頭轉向,目露懼色。
周圍的雜役們沒有撲上來群毆魏斯,生活如此乏味,好不容易有點“節目”,他們就像一群現場看拳賽的觀眾,興奮的喊叫著,揮手拍掌,就差下注賭輸贏了。
帳篷裏這般鬧騰,工頭在外麵惡狠狠地叫罵了幾句。雜役們就像是老鼠聽到貓叫,當即安靜下來。魏斯沒有妄動,而是以冷厲的目光注視著那兩名戰五渣,從氣勢上徹底壓倒他們。兩人站在原地,剛剛的交手,讓他們看到了雙方戰鬥力的落差,再上前似乎隻有挨打的份,可若是讓出鋪位,又該他們無處容身了。
見三個人不再打鬥,雜役們頓覺無趣,但是忌於工頭的威嚇,他們沒有繼續起哄,而是紛紛回到各自的鋪位。魏斯不失時機地走到那兩個戰五渣的地鋪,撿起自己的毯子,將他們的褥子墊子衣物什麽的統統踢到一邊,在靠裏的角落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兩個倒黴蛋挪過來,畏畏縮縮地拾起各自的家什。這帳篷裏是沒辦法擠出更多的鋪位了,去外麵不但要挨冷,還得麵對工頭的棍棒,他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時不時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看魏斯。
兩人的鋪位,魏斯隻占了一小半,其實他們可以輪流睡覺,或是一起以半躺的姿勢湊合,但魏斯沒有心慈手軟,而是用冷漠的眼神告訴他們,成王敗寇,這兒,已經沒你們呆的地方了!
兩個倒黴的“戰五渣”相互看了看,無可奈何地走到帳篷門口,背靠背地在過道裏坐下來,結果被旁邊的雜役們一通嘲笑,還有人戲謔地將腳擱在他們腿上。對於同伴的嘲諷戲弄,兩人不敢有半點怒氣。
前夜傷了元氣,接著又勞累了一天,魏斯倍感困倦,可是在這種陌生而又不友好的環境裏,他不敢放心睡去,始終靠坐在角落裏,隨時準備起身再戰一場。不過,雜役們顯然沒有不屈不撓的精神。是夜,魏斯未受任何騷擾,直至工頭的怒罵聲將他從混沌的睡夢中驚醒。他瞬間跳了起來,腦袋一陣暈眩,但這種暈眩跟之前虛耗精力造成的眩暈不太一樣,僅僅幾秒,勝利和精神狀態便回歸了正常。循聲看去,工頭正用棍子抽打一名雜役,而挨揍的家夥,正是魏斯昨天暴打的兩人之一。這時候,另一個“戰五渣”正一邊撈攏地上的被褥衣物,一邊低聲下氣地向工頭求饒。
如果昨晚沒有挑“軟柿子”,而是在過道上講究,這會兒挨打的就該是自己了吧!魏斯心想。
工頭這一頓連打帶罵,雜役們哪還敢拖遝,連忙離開他們的“豬窩”出去集合。走出帳篷,頓覺空氣中帶著深深的涼意。天剛蒙蒙亮,軍營駐地靜悄悄的,視線中居然沒有看到一個諾曼士兵。從昨天的情況來看,雜役們的活動始終處在士兵們的監視之下。
這是否意味著清晨會是最佳的逃跑時機?
魏斯悄悄揣摩著,冷不丁聽到身後有人甕聲甕氣地說了句“別想著逃跑,能活著就不錯了”。
不用轉頭,魏斯也知道說話者是滿臉橫肉的工頭。這家夥剛才在帳篷裏大吼大叫,至少用了三種不同的語言,這還不包括阿爾斯特語。除了外交官和國際人口販子,什麽人需要懂這麽多種語言?
“我不是囚犯,而是雜役。”魏斯辯解說。
“是的,你看起來是一名雜役。”工頭別有意味地應道,“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如果你逃跑失敗,最好自我了結,否則不但會連累薩特-迪特恩中尉,還會連累我們這裏所有人。”
這話讓魏斯既感到詫異,又覺得好奇,此人跟薩特-迪特恩中尉似乎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又或者類似的事情屢見不鮮,更加重要的是,他似乎不介意自己借助雜役隊隱藏身份,然後伺機逃脫。難不成他們都是諾曼帝國秘密反戰組織的成員?
腦袋裏冒出這個想法,魏斯的思緒一下子延伸開去,甚至聯想到龐大的諾曼帝國在反戰浪潮中轟然倒下。他想從工頭這裏再探點口風,沒想到這家夥剛剛還裝深沉,一轉眼便麵目猙獰地照著魏斯的肩膀抽了一棍子,嘴裏罵罵咧咧,說的卻是諾曼語。
魏斯趕忙跑進雜役們的隊伍裏,轉頭看到不遠處來了一小隊背著步槍的諾曼士兵。他們邊走邊打嗬欠,但眼神可一點也不迷糊。接下來,工頭吩咐幾名雜役從倉庫拖來一車工具和一車麻袋,然後領著鬆散的隊伍往南走。那些諾曼士兵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從這點來看,諾曼人對他們的雜役隊並不是很放心、
走著走著,魏斯突然發現左前方是自己先前呆過的戰俘營,那裏的圍欄還剩了幾段,地上還殘留著焦黑的彈坑,被鮮血浸潤的泥地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暗紅色,但不見了戰俘的身影,也看不到屍體和大大小小的殘碎。
隨著戰線的推移,這個被廢棄的戰俘營或許很快就會被人們所遺忘,又或者聯邦方麵會在這裏立一座碑,悼念在此罹難的聯邦軍人們,而這場勇敢果決的、解救了不少聯邦軍戰俘的夜襲戰,本身也是非常值得紀念和追思的。
在工頭的帶領下,雜役隊來到軍營駐地之南,大張旗鼓地修繕防空炮位和掩蔽設施,自此往東不遠便是一條暫時中斷了運輸的鐵路線。如此布置,給人的感覺是這處曾遭聯邦軍夜襲的軍營駐地還會被派上用場,或許會建新的戰俘營,或許會成為物資中轉站和防禦點。自北方邊境至此,諾曼軍隊的補給線長達兩千多裏,前線兵力之多、戰線之長,即便動用全部的空中運力,也隻能解決很有限的問題,軍隊的輜重補給,勢必大量通過陸路運輸進行運送。
盡管前一天吃得不好,睡得也不好,魏斯的身體和精神狀況依然有持續的改善,無論修塹壕還是堆掩體都是得心應手,隻要他願意,完全可以成為雜役隊的楷模,隻不過他沒必要竭力為諾曼帝國做貢獻。這一邊幹活,一邊借著難得的機會近距離觀察諾曼人的言行舉止,而在半上午和半下午,雲際兩度出現聯邦軍的飛機,它們小巧靈活,來無影去無蹤,諾曼軍隊根本無從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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