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成灰(一)
“砰——”
“砰——”
“砰——”
在激動人心的巨響和脆響中,整個城市的上空都被焰火照亮了,染紅了。
綻放的煙花在空中綻放,花瓣如雨,淅淅瀝瀝,紛紛墜落,如螢火蟲般在夜空中偏偏起舞,淺黃、銀白、洗綠、淡紫、清藍、粉紅,美不勝收。
幸村精市背著脖子上掛了滿滿當當的東西和飾品的女孩兒,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一對兒的白色狐狸麵具鬆垮垮地斜在兩人頭頂,看起來登對極了。
“笑麵虎,你真好~”錦織兮拿著蘋果糖的右手摟著對方的脖頸,用小臉蹭了蹭對方微卷的發絲。
“怎麽?這個時候才想起我的好?”
“砰——”
一叢叢花朵盛開並飄散著金色的粉沫,焰火在夜空中一串一串地盛開,最後像無數拖著長長尾巴的流星,依依不舍地從夜空滑過。
錦織兮心虛地小眼神飄個不停,伸手,“快看,金色的煙花——”
幸村精市仰頭,眼底劃過一抹溫柔,“之前總是和弦一郎他們一起來看,卻唯獨沒有和你來過。”
他虧欠她的,實在太多。
錦織兮點頭,深以為然道,“你總算意識到我的訓練有多累了~”
每天除了睡覺,就是訓練。
要不是她喜歡網球,都不知道這些年怎麽堅持過來的。
“覺得訓練多?”
錦織兮翻了個白眼,笑的委婉,咬牙道,“你還知道啊~”
“可是我看你還有時間談戀愛,一點兒也不累。”
錦織兮炸毛,撲騰著揮舞著小手,“我那哪叫談戀愛,都五個月了,單獨相處的時間我用一個手都能掰扯清楚!”
“老實點,你不知道自己多沉嗎?”
提起他,幸村精市就格外的不高興。
要不是全國大賽上需要一個還打暴力網球的人來應對特殊場合,他一定不會再讓他出現在她麵前。
錦織兮縮了縮脖子,乖乖地趴在他的背上,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很瘦的好不好~”
難得有免費的人力馬車,要是讓自己這張嘴給作沒了,受苦的隻會是她的腳。
幸村精市被她的話逗笑了。
誰給她的自信,覺得自己很瘦?
“笑麵虎,那邊——”
“嗯?”
錦織兮眼睛一亮,眼底燃放出巨大的星星,激動地手指著不遠處的娃娃機,“我們去玩那個——”
幸村精市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微不可見地抽了抽嘴角,“別了吧~”
“為什麽?”
“你還好意思問為什麽。”幸村精市格外溫柔的提醒道,“從小到大你往那裏貢獻了多少零花錢自己不清楚嗎?”
哪次真的抓上來過——
“之前都是意外,我看那裏好像有網球狀的玩偶吊墜,我們去抓——”
“之前的都是意外?”幸村精市一臉黑線,溫和道,“那你的意外還挺多,平均一周兩到三次左右。”
錦織兮眼睛一直,據理力爭道,“你胡說,我哪有去那麽多次!”
“哦?是嗎?那每次放學都少不了在壽司店門口徘徊的是誰?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老板娘每次都跟我抱怨說,你次次去她們家的店,不是為了吃壽司而是為了門口的娃娃機,她還說,她覺得自己不適合開壽司店,應該開的玩具城——”
錦織兮翻了翻白眼,“你別聽那個胖阿姨瞎扯,就她家那壽司,客人吃了一次,就不敢再回味第二次。真不知道她是怎麽開了這麽多年還不倒閉的~”
“別轉移話題。”
“我才沒轉移話題呢~”錦織兮湊著小臉,友好的笑眯眯道,“笑麵虎~”
“不行。”
“我還沒什麽都沒說呢~”
“不就是想要玩娃娃機嗎?不行。”幸村精市毫不留情地拒絕,“要是想要吊墜,我帶你去買——”
“不要——”錦織兮扯著他的頭發,撒潑道,“買哪還有娃娃機的樂趣?要自己抓上來才行。”
“你也說了,要自己抓上來才行。”幸村精市咬重音強調道。
“我能自己抓上來!”
“你抓不上來——”
“我抓的上來——”錦織兮氣鼓鼓地小臉,“拐彎,拐彎——”
“不早了,再不回去就趕不上末班車了。”
“你別轉移話題。”
幸村精市笑笑,無辜地裝傻,道,“我沒轉移話題~”
“拐彎——”
“我左腳疼,拐不了彎。”
“你別找借口,你腳疼和拐彎有什麽鬼聯係?”
“有聯係,要是小兮兒要是想拐彎,就得選擇腳疼。”
“你威脅我——”
“你覺得這是友好的商量。”
錦織兮抽了抽嘴角,趴在他耳邊,嗲嗲道,“呐,阿市~”
幸村精市腳步一個踉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別啊~”錦織兮笑嘻嘻地勾著他的脖頸,如同眷戀父親的小女孩,無憂無慮地嬉笑玩鬧,“我們再商量商量啊~就玩三次還不成嗎?”
“不行。”
“你確定?”錦織兮眼睛圓溜溜地轉個不停,像隻狡猾的小狐狸,又在算計什麽。
“我確定。”幸村精市仿佛她肚子裏的蛔蟲,“一次也不行,要是你胡鬧,我就把你丟下去,你自己走回去——”
“我真可憐,難得出來看花火大會,不能買棉花糖···”錦織兮趴在他後背上,嚶嚶地假哭。
“那是因為你要了蘋果糖。”
“不能讓人給自己的戀愛占卜。”錦織兮委屈地摸了摸自己沒有眼淚的眼角。
“那是因為上次讓人給你占卜桃花,他說你身邊有爛桃花,交往不到半年就會分手,然後你就一氣之下把人家的攤位給掀了。”
“我哪有掀了?我就是氣不過,說他說的不準,然後和他友好的理論了兩句。”錦織兮炸毛,嘴硬道。
“是啊,你友好的理論兩句就是吵得麵紅耳赤,爭論不過,動起了手,最後還把警察招來了。”
“那···”錦織兮心虛,結結巴巴道,“那你還沒讓我買剛才那個護腕——”
幸村精市笑的溫柔,讓人如沐春風道,“你要回家數數你買了多少個白色護腕嗎?聽說前段時間小川管家從某人床底翻出了一個箱子。”
錦織兮理虧地縮了縮脖子,閉嘴了。
不遠處,花火大會主幹道和周圍一個漆黑小路的轉角,一個黑色碎發的人躲在陰影處,靜靜地看著兩人漸行漸遠,他的右手垂落,手中還攥著從神奈川到東京的車票。
直到徹底看不見他們的親昵玩笑的背影,才沮喪地低下頭,苦笑。
他···
終究是一個外人啊~
拚命趕來,想要把誤會說清楚,想要嚐試著去了解她。
可到頭來才發現,她的身邊根本就不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