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告別

  跟姚烈告別後，葉知秋回了宿舍，其她人都在睡午覺，她躡手躡腳地爬上/床，躺下後卻怎麽也睡不著。


  姚烈的話就像一顆投入湖中的魚雷，在一聲爆炸後掀起漣漪圈圈，至今無法平靜。


  下午的訓練，葉知秋心不在焉，不停地尋找霍仲驍的身影。


  直到吹響傍晚解散的口哨，他都沒有出現。


  她不敢去問人，怕被看出什麽端倪，隻是在心裏不斷揣測著他的去向，是不是也臨時有事調回部隊了？


  葉知秋沒有去吃晚飯，跟舍友在食堂門口道別，她找了個人煙稀少的角落。


  握著手機，久久的遲疑，最終還是撥了那個一年來依然倒背如流的號碼，沒關機，但始終沒人接聽。


  這樣的情形，跟一年前酒店那晚極其相似，隻是這一回，沒有再關機。


  晚上的訓練葉知秋以身體不適為由逃了，在天暗下來後，她先去了趟操場，在看台上偷偷往下瞧，確定那人不再後，又去了東苑的明軒閣。


  明軒閣的門衛室門窗都關著，葉知秋不由鬆了口氣，她抬頭望向裏麵的宿舍樓，黑漆漆的，沒有一個人。


  剛才在宿舍，鴨子無意間說起今天好多女生都在問為什麽不見總教官，有教官告訴她們，總教官有事出去了，晚上就會過來。


  葉知秋坐在路邊的木椅上，心想著，不知道那人是先回宿舍還是直接去了操場……


  天越來越暗，四周都亮起了路燈。


  在她拿出手機看時間的時候，鳴笛聲遙遙傳來，葉知秋下意識抬頭，兩道車燈光從拐角處打過來，一輛掛著軍牌的越野車已經映入她的視線裏。


  一分鍾後，越野車在前方不遠處的車位停下，駕駛車門打開，那人從車裏出來。


  霍仲驍剛從部隊回來，穿著軍官常服，外套脫了，領帶扯了，軍襯的袖子挽起，他下了車走近才看清坐在明軒閣門口的女孩，腳步微頓，兩人四目相對，靜靜地望著彼此，誰也沒有先打破這份緘默。


  葉知秋突然起身，跑過來，撞進了他的懷裏，在他伸手去扶她的時候，她已經牢牢地摟住他的腰。


  頭上的作訓帽因為她過急過快的動作被撞落在地。


  葉知秋隻是牢牢抱著眼前的男人，雙手十指攥緊他的襯衫，沉鬱的心情，在她的臉貼上他胸膛的刹那煙消雲散。


  他的心跳，他的氣味，他的體溫，讓她清晰地感受到這一刻不是在夢裏，隔著薄薄的軍襯，熨燙在她的心尖上，時隔一年，再這般靠近他，她什麽也不再去想，隻想好好抱著他，任由酸澀跟滿足填充她虛無飄渺的身心。


  不由地，收緊自己的手臂，近乎貪戀地聞著他身上的味道。


  【如果愛情隻有一次機會，在你不經意間錯過後，可不可以再得到一次挽回的機會？】


  這一刻的葉知秋，不再顧慮不再逃避，隻想要遵從自己的心，勇敢地往前走……


  ——


  就這樣抱了會兒，葉知秋的雙手被扯開，她本能地倒退了半步，揚起頭，霍仲驍正垂眼深深地看她。


  她在他的瞳仁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霍仲驍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沒有詫異，沒有笑容，就那麽，平靜地注視著她。


  他現在心裏在想什麽？

  看著自己這樣子突然的投懷送抱，他難道真的沒一點情緒起伏嗎？


  葉知秋咬著唇，回望他的目光有些委屈，甚至帶著無聲的埋怨，埋怨他此刻的無所表示，但她在他身上確實找不到任何泄露他內心想法的痕跡，她隻能看見他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眼睛，還有橄欖綠的軍襯。


  正欲開口，旁邊橫插過來的聲音打斷了她：“霍隊長，原來你真在這裏。”


  葉知秋循聲偏過頭，看到大腹便便的校領導拿著個文件夾小跑過來，笑容吟吟，腰間那串鑰匙相碰的聲響回蕩。


  頃刻間，所有的話都咽回了她的肚子裏。


  “霍隊長在忙嗎？”校領導正準備開口跟霍仲驍說事，眼梢餘光卻瞟到站在旁邊的女生，還穿著作訓服。


  葉知秋沒作聲，但聽到那人低低沉沉的嗓音：“隻是在問一些關於軍訓的事情。”


  不知為何，這個解釋讓她心裏沒由來得不是滋味。


  葉知秋抬起眼看向他，霍仲驍也正望著她，盡管他此刻在跟校領導說話，在這樣靜默的對視裏，她的心跳加快，聽見校領導問他：“剛才打了你很多個電話，都沒人接，還以為出什麽事兒了。”


  “早上出去得太急，沒把手機帶身上。”霍仲驍不著痕跡地收回自己的目光，醇厚有力的男音。


  校領導有事要提，但發現葉知秋還杵在那沒走，欲言又止。


  見葉知秋沒有離開的意思，霍仲驍轉頭看她，不帶任何私人感情的口吻：“還有事嗎？沒其他事你先回去。”


  被他說得好像還真有那麽回事。


  葉知秋盯著他，路燈光下輪廓分明的臉龐，但終究沒再賴著，點了下頭就轉身走了。


  剛走了幾步，她聽見身後一聲一聲輕輕的打響，是按下打火機的聲音，男人間談事情少不了的就是煙。


  葉知秋走出一段路才回過頭。


  明軒閣門口已經沒人，他應該跟校領導進樓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