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同樣的夢
周小森想到腦仁疼，也不理解為什麽陳家要在家中掛這樣一幅畫。正在左思右想，穿著西裝的鋼琴師彈起了《胡桃夾子》第二樂章中的中國舞曲。
陳澤琛把他二人讓到沙發旁，乳白色的沙發是歐式風格，中式的紅木雕花長案上擺滿了白色鑲金邊的英式茶具，透明的玻璃器皿中裝著各色堅果和各色西洋點心，式樣精美，還有濃鬱飄香的英國紅茶和意式咖啡。一種玫瑰味的熏香正散發出嫋嫋的香氣。看來這陳家是要把混搭堅持到底的做派。周小森想看來品凡的禮物真是選對了。
趙品凡和周小森在沙發上坐下，陳澤琛對一個管家打扮的人說：“阿東，倒茶。”
管家阿東給他們斟上了英國紅茶，鞠躬道：“趙先生、趙太太請喝茶。”阿東雖然是印尼人，但是漢語流利得很。
周小森問陳澤琛道：“陳先生，你家的傭人是不是都會漢語？”
陳澤琛微笑道：“當然，這是他們的必修課。”一邊說一邊起身：“品凡，你們先坐一會兒，我這就去請家父。”
周小森向窗外望去，窗外是綠色的草坪、花園，花園盡頭是幽深的樹林。穿著印尼傳統服飾的仆人把一些彩色的蜂蜜抹到樹幹上，一隻翠綠色的蜂鳥像蜜蜂一樣停在一樹白色的叫不上名子的花朵前，吸食黃色花心中的花蜜。
周小森看著有趣，問阿東道：“你們往樹上塗得是什麽東西？”
“是蜂蜜？”
“蜂蜜是彩色的嗎？”
“把蜂蜜塗成彩色更容易吸引蜂鳥。”
就在這時，陳澤琛攙扶著一位上身穿著描著金紋銀花的長袖巴迪襯衫（印尼傳統服飾），下著深色褲子；梳著背頭、頭發花白、膚色焦黃的消瘦老年男子背著手下樓，他生著一雙魚泡眼，眼皮浮腫、眼圈發黑，顯然是長年休息不好。
陳澤琛一邊扶著老者下樓，一邊對老者說：“父親，品凡他們來了。”
趙品凡帶著周小森走到樓梯口打招呼，把折扇送給陳老爺，還講了折扇是自己公司出產的文創產品。陳老爺非常高興，向仆人要了放大鏡，仔細觀看。看完非常喜歡，對阿東說：“阿東，去把我的硨磲圍棋拿來，送給趙先生。”
趙品凡連忙推辭：“謝謝伯父，這個不用了，太過貴重。”
陳老爺笑笑：“我們印尼產硨磲，也算是特產。我聽澤琛說你會下圍棋，這件東西正好適合你。”
趙品凡道：“我也很久沒下過了，現在比較手生。”
陳老爺點點頭：“是啊，現在會下圍棋的人已經不多了，有機會你還是要重新拾起來。”
趙品凡鄭重地點點頭。周小森心想原來他還會下圍棋，從來沒聽他說過。
阿東端來兩盒圍棋送給趙品凡，趙品凡打開一隻盒蓋，隻見裏麵是白色的棋子，拈出一顆，白亮光潔、中間是一線金絲。趙品凡誇讚道：“捏在手中，手感微涼，是好東西。”
陳老爺指著另一盒圍棋說：“黑子是黑曜石做的。”
趙品凡打開黑子的棋盒，仔細把玩：“黑曜石的確比較適合做黑子。謝謝陳叔叔的禮物，我很喜歡。”
陳老爺高興道：“我也喜歡你們送的禮物，總之你們能來好得很，我們先開飯。”
陳澤琛對阿東說：“準備開飯吧，去把四夫人也叫來。”
印尼是一夫多妻製，陳澤琛的父親有少奶奶也並不稀奇。過了一會兒，一個身穿穿水紅紗籠的高個兒妖冶女子從內室走了出來。她頭發是淡金色、膚色白皙、眼睛碧藍、鼻梁挺直，看起來是混血，唯獨不對的是眼窩深陷、眼圈發黑、精神萎靡、整個人瘦得空空蕩蕩，看起來和陳澤琛一樣，像是常年睡眠不好導致。
四夫人對眾人說：“不好意思，我老是休息不好，下來晚了。”居然也是一口流利的漢語。
飯菜陸續上桌，長長的餐桌上是銀色的各類餐具，碗筷和杯盞上都雕著精致花紋。銀色的蓮花吊燈映照著蠔油牛肉、鬆鼠鱖魚、清炒芥蘭、三杯雞、油燜大蝦等中國菜肴，看起來非常誘人。青花瓷的帶蓋湯碗中不知是什麽湯。酒水是紅酒，配套的水晶玻璃杯閃閃發光。美島一向飲食粗糙，海鮮隻會烤著吃，調料隻用九層塔。能做出這樣一桌中國菜在中國不算什麽，在印尼實屬奢華。
周小森見她不好好吃飯，卻要喝大量的咖啡。便勸道：“四夫人，咖啡雖好，可是用量過多，也會傷身，而且影響睡眠，四夫人還是少喝為妙！”
四夫人苦悶道：“我也不想喝這麽多咖啡，可是我每天晚上都做噩夢，睡不好，若不靠咖啡提神，恐怕就更加魂不守舍了！”
“如果是這樣，四夫人更不要多喝咖啡了，睡前喝些牛奶，有助睡眠。”
四夫人歎道：“我也試過，可是睡著後又會被噩夢驚醒。最令人無法忍受的是，天天做同一個夢，實在是、實在是……”說到這裏，她再也說不下去，黯然傷神地低下頭去。
陳澤琛麵露不悅，輕輕咳嗽一聲，意思是嗔怪四夫人將失眠之事對外說起。
周小森：“四夫人，夢是一種潛意識，長時間做同樣的夢，一定是有原因的。隻要尋到原因，就能找到解決的辦法。你將夢的內容原原本本告訴我，我才能幫你對症分析。”
四夫人臉色慘白，看著陳老爺道：“老爺，我不敢說！”說完後，眼神又瞥向陳澤琛。
陳澤琛插嘴說：“父親，品凡和我是很鐵的朋友，他嘴嚴的很，他和他太太一定不會把這件事對外宣揚的。睡不好覺這件事已經折磨四夫人很久了，弄得您也睡眠不好。本地的醫生我們不願意看，就問問朋友的意見，讓四夫人把悶在心裏的心事說出來，也沒什麽不好。”
陳老爺想了想，終於點點頭。四夫人站起身來：“我帶你們到我房間中去談。”
幾個人一起上樓，來到四夫人的臥房，隻見房間布置精美、陳設奢華，寬闊明亮的落地窗外，是一棵高大的桑樹，比二層的洋樓還要高些，綠蔭如雲，黑色的桑葚星辰般點綴在枝頭。隔著玻璃，依然能夠聽到聒噪的蟬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