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桑樹少年
四夫人說:大家都坐吧,我這夢荒唐得很,簡直是《天方夜譚。》
趙品凡和陳澤琛在沙發上坐下,周小森與四夫人坐在床上。
趙品凡說:“不妨事,還請夫人告知。”
陳澤琛也道:“四夫人,你可以把你的夢說出來了!”
四夫人忽然間滿麵羞紅,道:“少爺,趙先生、趙太太,這真的隻是夢而已,我說出來,你們不要怪我!”
陳澤琛歎道:“你被這噩夢困擾了這麽久,我們隻會幫你,不會怪你。
四夫人咬咬牙,指著窗外那棵繁茂的大桑樹道:“我每天晚上,都夢到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少年,坐在這桑樹上,對我說一些輕薄的話語。我惱怒也好,罵他也好,他都不走開,隻是繼續說他的!再之後,老爺就闖了進來,說我偷漢,拿了斧頭來砍我。那少年一下子就消失了,隻剩下我一個人跪在地上,說也說不清楚,隻能看著老爺明晃晃的斧頭砍了下來……然後…”
另外三個人一起問:“然後怎樣?”
四夫人梨花帶雨:然後我就嚇醒了,除了黑夜,除了這桑樹和蟬鳴,周圍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我好害怕!”她一邊說,一邊泣不成聲!
其餘三個人都是滿臉驚詫:“天天都做同一個夢嗎?”一起將目光射向窗外的桑樹。
四夫人點點頭。
趙品凡吞吞吐吐道:“如果,我是說如果,陳老爺也在房內,你會做這個夢嗎?”
四夫人的臉更紅了:“沒有,老爺在的時候,我從沒做過這個夢。”
周小森說話連腦子也沒動:“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簡單了,你搬去和你丈夫住,或者讓你丈夫搬到你這裏,要麽你們二人誰也不住這間屋子,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剩下三個人都是大紅臉,四夫人的目光看向陳澤琛,陳澤琛幹咳幾聲,尷尬道:“嫂子有所不知,父親年事已高,睡眠較輕,自然習慣一個人入睡。至於這間臥室嗎,在家父搬進來之前,就請風水先生看過,這間屋子最利於家宅和女主人,所以四夫人一定要住這間臥室”。
周小森吐吐舌頭:原來有這麽多的講究呀。心裏卻想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
趙品凡忽然笑道:“夢中的少年就坐在這桑樹上,此夢一定與這桑樹有關!我爬到樹上去看看!”
周小森從沒有見過這樣好事的趙品凡,回想起他這幾日心事重重,總是一番不太開心的樣子,難得今天有這樣好的興致。又知道趙品凡是大長腿,擅長攀爬。自己是他的時候月夜攀爬圍牆,麵不改色心不跳。而且四夫人的夢境真得很怪異,自己也很想搞清楚背後的真相,每個人的心裏其實都住著個柯南。所以她也沒有幹涉趙品凡。
倒是陳澤琛攔了一下趙品凡:“品凡,讓下人們上樹去看看吧。這樹太高,雖然你身手矯健,但還是有危險。如果你非要親自上去看看,我叫傭人們去搬梯子。”
趙品凡微笑道:“不用,你看我的吧”。
趙品凡屏住呼吸,幾步踏上桑樹枝幹,然後便揪住枝葉,像長臂猿一般向桑樹頂端爬去。周小森在樹下仰頭望著他,叫道:“小心啊!”
趙品凡到達樹頂,一邊查看,一邊還不忘摘些桑葚來吃,含含糊糊道:“好甜!”忽然間喊道:“找到了!”
下麵幾個人好奇道:“找到什麽了?”
“找到令四夫人做噩夢的原因了。”
趙品凡把頭紮到樹杈中,一邊在樹上搗鼓,一邊嘖嘖稱奇道:“一定是這家夥搗鬼,好大個兒啊!”
樹下的人都很緊張,周小森問道:“是什麽東西?”
四夫人把手一攤驚慌道:“真得藏著人麽?”
趙品凡卻大喊:“陳澤琛,給我拿隻闊口的大個兒的玻璃瓶子來,要帶蓋的!”
傭人取來一隻帶蓋的闊口玻璃瓶子交給陳澤琛,陳澤琛向上扔給趙品凡。趙品凡接過瓶子,隱沒在桑樹翠綠的枝葉和紫到發黑的累累的桑葚果實中。蟬鳴聲漸弱,直至戛然而止。趙品凡衝著眾人高興地揮舞著手中的玻璃瓶。
周小森的臉微微有些發紅,她覺著趙品凡的性格最近有些怪異,很像小孩子。正在發愣間,趙品凡順著陳澤琛叫傭人擺放在桑樹下的梯子,大踏步下來。將玻璃瓶子遞給眾人看,隻見瓶子裏麵臥著一隻碩大的漆黑油亮、紗翅透明的巨蟬,個兒頭足有一般蟬的兩倍大,腹部兀自還在輕輕鼓動。
四夫人傻眼了,疑惑道:“這是什麽?”
趙品凡:“蟬,也叫知了。”
周小森明白他的心意:“你說吵得四夫人天天睡不好,反複做同一個噩夢的就是這隻蟬?”
趙品凡點點頭:“我讀大學的時候選修過心理學,西醫認為夢是人的潛意識或大腦外皮層淩亂意識的散漫重組。這蟬個兒頭巨大,如果夜間叫個不停的話,確實可能入夢,並影響四夫人的睡眠!”
陳澤琛看看趙品凡,又看看四夫人,尷尬道:“也…也有道理。”
趙品凡微笑道:“那好,我把這禍害帶走。他是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就看四夫人今日睡眠如何了?”
陳澤琛將信將疑地上下打量了趙品凡一番:“你原來是好一個嚴肅的人,什麽時候變成了這般頑皮的性格,帶走一隻昆蟲做什麽?我讓我下人把它處理掉好了。”
趙品凡拿出玻璃罐子,望著裏麵黑亮龐大的蟬,微笑道:“我得讓它做個見證,看看它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吃過飯,陳澤琛讓司機把趙品凡和周小森送回賓館。兩個人臨走的時候,用力地抱了一抱,周小森看到陳澤琛的眼神非常複雜。有不舍、有悲憫、有輕鬆,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