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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小林故事

  周小森失蹤,趙品凡失蹤,宋豔麗的病剛剛好了些,就又病倒了,要不是小林和伊諾是她的牽掛,她恐怕就再也沒有力氣了。


  宋豔麗躺在床上病懨懨的下不了床,奇跡的職員輪流來照顧,還給她們孤兒寡母雇了保姆。本來是一場人間悲劇,但在小林的世界裏沒有悲劇。他永遠是自信和快樂的,他不知道自己和其他同齡人有什麽不同,他甚至不關心其他人。姐姐和姐夫失蹤了,他也不認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他認為隻是姐姐和姐夫離家出走,而他們這招兒還是跟自己學的。


  伊諾總是不開心,覺得自己是天煞孤星,可是小林天天開心,他的目標很簡單,隻要吃的好、玩得好,得到一盒口味奇特的餅幹,他就感到很幸福。伊諾因為可以管著小林,覺得自己很有霸道總裁範兒,像極了自己的爸爸和叔叔而感到無比驕傲。小林則覺得有人管理自己,非常順理成章,所以兩個人相處很融洽。


  這幾天他學會了到樓下的早點鋪子買煎餅果子,這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煎餅攤很火爆,需要排長長的隊。


  T城是全世界最擅長做煎餅果子的地方,綠豆麵攤成的煎餅皮兒,配上嫩綠的蔥花,金黃的蛋液,在攤煎餅老板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後,變成一個奇妙的熱氣騰騰的又薄又軟的圓,加上果子(油條),餜箅兒(薄脆)後,再抹上秘製的醬後,灑上黑芝麻,一裹一卷,小鏟子一鏟,新鮮出爐。伊諾的那套不要雞蛋,關於這一點,小林記得清清楚楚的,沒有半分懈怠。


  拿到煎餅後,小林將準備好的錢遞給老板,然而他還是沒有錢的概念,因為在他的潛意識裏的一切消費都是要刷信譽值的。


  就是因為前世今生的這點兒記憶,讓小林對數字特別敏感和喜歡。他喜歡看公交車的車牌號,超市裏的所有東西的價格,甚至紅綠燈的變化秒數。他覺得這些數字奧妙無窮,變幻莫測,又美麗又詭異,但是他身邊所有的人都不會有這樣的體驗,包括雷誌和趙品凡,包括奇跡的財政總監。


  周小森看了很多關於自閉少年的書籍,知道這些來自星星的少年行為刻板,對數字都很癡迷。所以她沮喪地認為小林隻是典型的自閉症患者,完全沒有想到還有別的可能。


  看著伊諾吃完早飯去上學,小林不但絲毫不羨慕他,甚至還有點同情他,有時候會為自己實現了上課自由沾沾自喜。


  前一段時間,小林每天跟著席樂去西瓜教育培訓中心學畫畫,有時也選其他有趣的課聽一聽,但是他的注意力很難集中,所以每樣課程都學不長。席樂是位很有耐心的老師,他認真地教小林畫畫,可是小林一開始對畫畫並不是很感興趣。席樂反思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小林不是對畫畫這件事本身不敢興趣,而是對所繪畫的東西不感興趣。


  席樂痛定思痛,很機智地更改了靜物目標,從三朵粉紅嬌豔的玫瑰,改為了一袋已經拆開了的,欲說還休的薯片。小林果然興趣大增,拿起筆來奮筆疾書。


  席樂又感到不安,規勸小林道:“不要急,慢慢畫,不要途到外麵去。”


  畫作幾分鍾後就徹底完成了,席樂看著那拙劣的筆法,不勻稱的塗色,忽然覺得小林是個天才。線條不穩又怎樣,顏色飄忽又如何,最重要的是人家的畫不裝。所有的色彩、線條、構圖都是真誠的,會呼吸的。那麽大氣、簡單、高級,富有生命力,是一袋兒與眾不同,帶有寓言質感的薯片。相比之下,席樂筆下的玫瑰花無論都完美,也都隻是活在畫裏的僵硬的植物而已。


  席樂沮喪了,他不知道以後該如何教小林,然而這個難題沒有困擾他很久,沒過多久就發生了汽車再次滾下懸崖事件。席樂和安俊、陳澤芬都受了傷,但是都沒有生命危險。趙品凡卻和周小森一樣,詭異地失蹤了。


  龐警官和小鄧分別給席樂、安俊、陳澤芬做了筆錄,在沒有絲毫商量的情況下,三個人的口供竟然出奇的一致。


  席樂說是趙品凡帶著自己去找安俊和陳澤芬,目的是要把自己的畫推薦給他們兩個。安俊和陳澤芬則說是托了趙品凡帶他們兩個去看席樂的畫,在汽車開往席樂新畫室的時候,翻下了山坡。這次的車禍,車上所有的人都有責任,但是席樂、安俊、陳澤芬不約而同地認為,這樣說是最安全和最容易脫罪的。


  雖然疑點重重,雖然這是一片讓兩個人分別消失的山坡,雖然警方非常懷疑是席樂、安俊、陳澤芬三人合謀殺害了趙品凡,不過沒有證據,警方隻好一邊嚴格監控三人,一邊尋找新的證據。


  伊諾得知趙品凡出事後,又躲在房間裏偷偷哭泣。小林不理解他為什麽要哭,隻是鑽在自己的房間裏玩電腦,用導航反複查找路線,一邊查一邊自言自語道:“這裏明明還有路嘛,他們為什麽都說沒有路了?從這條隧道穿出去就可以回家,但是有三岔路口,千萬不要走錯啊!”


  小林的電腦上,顯示的地點正是趙品凡和周小森先後出事的那片山坡。


  那片三角形的山坡上長滿了鬱鬱蔥蔥的樹,樹雖然茂盛,但每棵之間的空隙都很大,陽光照不到山坡的背麵,那些樹的陰影就在山坡上重疊著,仿佛樹的背後還隱藏著另一個世界一般。


  樹林的後麵是蜷縮在海灣中的蔚藍安靜的海,風平浪靜的時候,這片海瑰麗得像藍色的綢緞。海浪拍打著岩石,不停地發出單調的聲音。紫色的晚霞,把遠處的海洋染成了玫瑰色。


  月光升起來的時候,薄薄的光翼輕紗一般籠罩著那片神秘而邪門的樹林,樹林中隱藏的世界往往在這個時候開啟,就像打開了一扇靜悄悄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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