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美的探尋

  彭洲和齊嘉第二天趕往河套地區去找巴圖，在百靈鳥歌聲的指引下，他們沿著銀光閃閃的河流，來到巴圖一家人所搭建的帳篷附近，可是天蒼蒼，野茫茫，時間尚早，沒有風吹草低，也沒有牛羊。連天的是淺淺的新綠，突兀的白石，彭洲站在一塊大石上極目遠眺，眉頭皺了起來。


  齊嘉也踮著腳尖，用手掌遮著額前的光線，問道：“你看到巴圖的帳篷了嗎？”


  彭洲沮喪道：“沒有，別說帳篷了，連個人影都不見，我想巴圖一家一定是離開這裏了。”


  齊嘉也鬱悶：“按說人家遊牧人家遷徙也很正常，可是這樣一來，我們到哪裏去找巴圖呢？”


  彭洲從背包中拿出望遠鏡，又看了看，隻見青煙繚繞，四野寂寂，焦慮道：“現在最關鍵的問題，不是找不到巴圖一家，而是我們晚上要到哪裏去借宿的問題。算了，不找巴圖了，我們還是趕緊找個村鎮，尋個住所吧。”


  兩個人急匆匆向前趕路，陽光照射不到的背陰處，冬天積攢的尖冰還沒有完全融化，在覆蓋著冰花的河麵下，河水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像是一個人在吞咽著又稠又漿的粥。風聲裏夾雜著哨聲，空氣中醞釀著寒冷和潮濕。


  彭洲和齊嘉倒是走得熱氣騰騰的，彭洲看看齊嘉紅撲撲的麵龐，又看看逐漸黯淡陰鬱的天空，心中愈發焦急，他害怕自己的冒失舉動會給齊嘉帶來什麽危險。


  忽然聽到齊嘉一聲大喊：“彭洲，你快看。”


  彭洲順著齊嘉的指尖遠遠望去，隻見前方似乎有村落，嫋嫋的升起的炊煙證實了他們的猜想，似乎還有汽車喇叭的聲音。


  彭洲興奮起來，拉著齊嘉的手：“太好了，齊嘉，我們得救了，快走。”


  他們當真是得救了，村子裏的人收留了他們，他們向村民打聽巴圖的下落。這裏的人都認識巴圖一家，說巴圖帶著家人往石頭加工廠去了，工廠離這裏不是很遠，也就是還有兩三天的腳程。


  齊嘉鬱悶：“兩三天的腳程，還不叫遠？”


  彭洲笑道：“對於莽莽草原來說，真不叫遠了，可惜村子裏沒車，要不然我們搭車去，很快就到了。”


  齊嘉歎口氣：“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我好餓，好累。”


  當天晚上，彭洲和齊嘉住在村子裏的空屋中，牛糞燒的火又旺又溫暖，苞米很嫩，誰也沒有想到，居然和牛肉幹是絕配，牛奶很香。


  彭洲吃完後，覺得身上很熱，越看齊嘉，越覺得熱。


  他眼神迷離：“齊嘉，你真好。”


  齊嘉微笑：“我哪裏好，肯陪你冒險嗎？”


  彭洲幽幽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人肯陪你冒險，難道這還不珍貴嗎？”


  齊嘉認真道：“你也陪我去過雲錦島，這次算還給你。”


  彭洲有點兒傷心失落：“我倆之間為什麽還要提什麽還不還的，幹嘛非要這樣說，幹嘛非要和我計較？我的心你還不明白嗎？”


  齊嘉低下頭：“明白，但是你不在乎我的過去嗎？”


  彭洲正色：“當然不在乎，不要小瞧我。”


  齊嘉眼神交織著淒楚和畏懼：“過去也有個人說不在乎，但是他……”


  彭洲有點兒生氣：“我知道你在說安俊，不過我是我，他是他，不要把我們兩個相提並論。”


  齊嘉很是感動，柔聲道：“知道啦！”


  彭洲挨著她，聽著她的心跳聲，就覺得很滿足：“好了，我投降，有了這今天這次的經曆，我承認根本離不開你。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請你一定要答應我。”


  齊嘉答應了一聲，但是那聲音很小，彭洲幾乎沒有聽到。


  第二天一早，彭洲問齊嘉：“還是那個問題，兩個選擇：回去，還是繼續探索石頭的秘密？”


  齊嘉明白她的心意，歪著頭望著他：“聽你的，你若覺得放不下，我們就繼續去探險，你昨天說了，如果能找到一個肯陪你探險的人，彌足珍貴，那我就做這個人了。”


  彭洲滿臉喜悅，將齊嘉拉到身邊：“我也承諾，不負如來不負卿。”


  齊嘉啐他一口：“油嘴滑舌，不過，你什麽時候開始讀古詩詞了？”


  彭洲用胳膊環繞著她，低頭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得意道：“我就是這樣的性格，凡是美好的事物，我都要去探尋。包括石頭，也包括你。”


  齊嘉仰望著他，眼神中星輝熠熠。不得不說，齊嘉是個典型的戀愛腦，她的行事作風有點兒古怪，但都是朝著愛的方向去的。


  兩個人帶足了幹糧、工具和保暖的衣服，彭洲在出發前也做了功課，離這裏大約半天的路程，就是有集鎮的。如果沒找到巴圖，二人就在集鎮裏住下，休息一天再出發。


  天氣不錯，比昨天溫暖了許多，春天的氣息升騰在空氣中，彭洲和齊嘉互明了心意，所以都很振奮，腳步也輕捷了許多。一路上看過了無數出自自然這位神奇匠人之手的美麗草灘、海子、石雕，飽飲著料峭春風和霜露，再聊聊對生命的體會，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彭洲看了看指南針和地圖，叫道：“不好！”


  齊嘉被他嚇了一跳：“為什麽不好，會有天氣變化嗎？”


  彭洲表情古怪：“這件事真是讓人撓頭，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齊嘉嚴肅道：“到底怎麽了？”


  彭洲憋不住笑：“我們走得太快了，馬上就要到集鎮了，你說我們是繼續往前走，還是就在集鎮上住下來，休息一下午？”


  齊嘉懊惱得拍了他一下：“壞蛋，嚇了我一跳。”


  彭洲高興道：“路邊鳥聲啼不住，雙腳已過萬重山。”


  齊嘉又拍了他一下：“不要賣弄文采，不要篡改唐詩，好土的。”


  彭洲笑道：“好好好，都聽你的。你說我們是繼續往前走，還是停下來休整？”


  齊嘉想了想：“還是穩妥一點兒吧，下午我們住在集鎮裏，也可以在這附近逛逛。你看那邊，草灘深處，好像有霞光。”


  彭洲點頭：“好，都聽你的。”


  二人在集鎮安頓下來，吃了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和油餅。集鎮裏的人也認識巴圖，證實了他們一家人往石頭加工廠的方向去了，而且石頭加工廠離這裏並不是特別遠了。


  下午，陽光晴好，彭洲和齊嘉帶著相機去看草灘。新草以摧枯拉朽的陣勢在草原上崛起，草灘茫茫，偶爾有鳥類經過，但是最奇妙的是，一大片紫色的霞光籠罩著草灘，讓這裏看起來瑰麗迷人。


  齊嘉感慨：“好美。”


  齊嘉看看自己拍的照片，發現裏麵的霞光是模糊的，她又前行了幾步，一不小心，走到了草灘的盡頭，相機中的霞光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齊嘉隻顧著看照片，完全沒有注意到草灘的盡頭是一條溝壑。


  彭洲看到這一切，大叫：“齊嘉，回來，危險。”一邊喊一邊跑過去，伸開長臂去拽齊嘉。


  齊嘉一愣，腳下一滑，跌入鴻溝。彭洲沒有拽到她，又因為身子前傾的力度太大，也跟著她跌入溝壑。


  溝壑不是特別深，但是也很難再爬回去。慶幸的是，兩個人都沒有摔傷，彭洲幫齊嘉摘掉掛在頭發上的衰草，齊嘉喃喃道：“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


  彭洲抱住她：“沒關係，隻要我們兩個都好好的，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齊嘉仰頭看看頭頂的草灘：“我們上不去了，該怎麽辦？”


  彭洲看看前方：“我們往前走走吧，看看有沒有通往其他地方的路？”


  兩個人沿著溝壑行走，越走越感到寒冷，忽然間一陣耀眼的白光照射著兩個人的眼睛，彭洲和齊嘉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溝壑裏還有衰草和枯花，可是溝壑外卻隻剩下莽莽雪原，枯枝上結著冰晶，一個雪白的像蚌殼一樣的山洞微微地張著迷茫的嘴，猶抱琵琶半遮麵般，掩蓋著內部的神奇世界。紫色的霞光照耀著山洞，山洞卻發散出彩虹的光芒。


  彭洲一愣，拿出手機給齊嘉看：“你看，這裏的景色，是不是和這幅畫上的一樣？”


  齊嘉看了看，點頭：“這不是席樂買的那幅畫嗎？”


  彭洲激動道：“是啊，不是我看錯了吧，真的一模一樣。”


  齊嘉仔細對比了一下：“的確一樣。”


  彭洲擁抱著她：“我們找到真跡了。”


  齊嘉拍了幾張照片，退縮道：“可是我不敢過去看。”


  彭洲愣了一下，滿臉留戀和不舍：“可是我們已經到了山洞旁。”


  齊嘉微微顫抖道：“可是山洞裏一定有古怪，我們兩個剛剛在一起，我還想與你廝守在一起，過幸福的生活，我不想冒險。”


  彭洲一怔，撓頭：“可是有畫家已經畫過這山洞了，應該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危險，否則，他也不可能離開這裏。”


  齊嘉說：“我們站在溝壑中，自然是沒事的。但是如果再靠近那山洞，就說不好了。我也學過畫畫，你發現沒有，那個畫家的角度，就是在我們現在站的位置畫的，我敢肯定，他沒有離開過溝壑，更沒有走進過山洞。”


  彭洲想了想：“沒錯，你說得有道理，我們這就回去。”但是他的話語裏卻都是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