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兩個窩頭
T城初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樓房上、枯枝上、汽車頂都是雪，馬路上卻因為汽車的反複碾壓，而變得水淋淋、泥濘一片，一棵樹上掛滿冰淩，像結了滿樹的水晶果實。趙品凡租下了9號別墅，裏裏外外翻了個遍，一點兒可疑之處都沒有，沒有找到和周小森有關的絲毫線索。他茫然地開著老式收音機，就聽那檔音樂節目，不知為什麽，裏麵播放的盡是些分手別離的傷心歌曲，趙品凡心如刀割。
宋朝眉山，春暖花開。蘇府中人丁穿梭，蘇軾指著一個穿著絳紫色綢衫，身材矮小，臉上疙疙瘩瘩，滿是橫肉的男子道：“他就是管家蘇瑞，你去求他。”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周小森連忙伸手拉住他：“蘇先生，對於他來說，我是一副生麵孔，他怎麽會留下我呢？你幫我說句話，就說你想雇傭我，這樣他就不會拒絕了。”
蘇軾猶豫：“這樣恐怕不太好。”周小森急道：“有什麽不好？你也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現在無依無靠，出去之後，還是要流浪街頭的。你幫幫我，一旦我找到回家的辦法，絕不賴在你家。”
蘇軾想了想：“也罷，當時我們在我爹的書房裏發現你，蘇瑞也在場，他主張把你送官府，是我攔了下來。現在你去求他，恐怕他不會留下你，我去和他說一聲吧。”
周小森高興道：“就是嘛，既然你早就翻清了這個道理，幹嘛不主動替我說一聲？”
蘇軾走在前麵，周小森跟在他身後，心想：看情況，你現在也就二十歲出頭，也就是剛上大學，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一時間想不清這麽多道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算了，原諒你。
蘇軾對蘇瑞說：“管家，我房裏想再多用個丫鬟。”轉身指指周小森：“就是她，和你打個招呼。”
蘇瑞先是滿臉堆笑道：“好。”等看清周小森的相貌後，忽然一愣：“她看起來怎麽這麽眼熟？奧，對了，我想起來了，她就是躲在老爺書房，準備行竊的那位。”
周小森趕忙辯解：“管家您好，我是躲在了老爺書房，但並不是準備行竊，如果行竊的話，我還是藏在你家庫房比較好。”
管家蘇瑞目光露出狡黠之色，搖頭：“老爺的書房中有許多珍貴書畫和文物，可比庫房裏的東西值錢多了。”
周小森攤開雙手：“可是我什麽也沒拿呀。”蘇瑞反唇相譏：“你暈在了書房中，性命還是我們救的，怎麽可能偷得了東西？對了，我明白你的心思了，你到書房中去偷東西，結果未遂，很快就被我們發現了。你將計就計，假裝暈倒在書房中，趁機騙取少爺的同情和信任，然後找時機再去老爺的書房裏偷東西。”周小森生氣道：“一派胡言。我既然是去偷東西的，肯定是要做好準備的，為什麽會那麽不濟，立馬就被你們發現了。被你們發現也就罷了，趕緊逃就對了，幹嘛假裝暈倒在你家老爺的書房裏？專門等著你們來抓我嗎？”蘇軾也說：“蘇管家，也不要總用惡意揣測別人，我看這位姑娘倒不像是個專業的飛賊。她剛才也和我解釋過了，是因為太冷太餓，看到父親的書房裏沒有人才躲進去的。能幫人就幫人一把，讓她在我房裏打掃吧。”
蘇瑞冷笑道：“少爺也太好騙了，現在已經是春天了，哪有那麽冷？”
這時周小森的肚子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周小森臉一紅：“人一餓了自然會冷，你一直住在蘇府裏，恐怕沒有這個經驗吧。”
蘇軾心善，揮揮手，對蘇瑞說：“算了，就這樣定了，先讓她去吃飯吧。偷竊不偷竊的事情以後再說，這件事情我負責，我會看著她的。”
蘇瑞還要爭辯。
蘇軾不耐煩道：“行了，我還要讀書。”一邊說一邊從身上扯下塊玉佩，塞到周小森手裏：“你直接去後廚，找東西吃，就說是我讓你去的，把這玉佩給他們看，他們自然會懂的。”
蘇瑞冷冷道：“少爺，你把玉佩給她，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複返了。”
周小森卻一把接過玉佩：“好，我吃完東西，去你房間找你，把這玉佩還給你。”蘇軾說：“行吧。”轉身走了。
周小森心想：果然有範兒，心太大了，也難怪可以擁有那樣的人生。但是他的字為什麽寫得那麽差呢？
蘇瑞瞪著周小森：“大少爺雖然好騙，但我可不是吃素的。走，我跟你到後廚去。”一邊說一邊攤開手掌：“拿來。”
周小森鼓著腮幫子回瞪他：“什麽？你幹什麽？”蘇瑞聲音低沉：“把少爺的玉佩還回來。”周小森淩然道：“不要，玉佩是他親手交給我的，我要親手還給他，我現在去吃飯，你願意跟著就跟著。”說罷，也學著蘇軾的樣子，甩著袖子，大步就走。
蘇瑞在他身後喊道：“哪兒去，方向反了，後廚在南麵。”
周小森一路走著，看到從一處屋子裏冒出騰騰熱氣和油煙味，她走了進去，看到兩個家丁打扮的人在和麵，一個五十歲左右，一個二十出頭。於是恭恭敬敬問道：“大叔，兄弟，大少爺讓我來拿些東西吃。”說完出示了蘇軾給他的玉佩。
後廚的兩個人麵麵相覷。年長的一人遞過來一盤點心。
這時蘇瑞跟了進來，看到這一幕後，連忙叫嚷著阻止道：“那麽好的東西怎麽能給她吃呢？給她兩個窩頭就行。”
後廚的兩個人一愣，不知該如何是好。周小森也不想讓他們為難：“大叔，就給我兩個窩頭好了。”那個大叔遞給周小森一個竹箥籮，裏麵是兩個金黃的窩頭。年輕小夥子遞過來一盤泡菜。
蘇瑞氣道：“泡菜也不給她。”
小夥子又訕訕地收回了手中的泡菜。
窩頭倒是蒸得也很鬆軟，周小森三口五口吃完，謝過兩位廚師，轉身離開後廚，去找蘇軾。蘇瑞依舊遠遠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