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山寺桃花
周小森一夜沒有睡好，光想著怎麽對付蘇瑞，和怎麽引趙品凡出來了。第二天一早，她還沒睜開眼睛，便聞到撲鼻的香氣，大聲讚歎：“好香”。
蘇軾說：“我煮了魚片粥，快起來吃點兒。這粥又滑又新鮮，配我的泡菜，簡直是人間一絕。吃了這樣的美食，恐怕連神仙都不願做呢。”
周小森一躍而起：“自吹自擂，你的腹瀉好了嗎，怎麽還有精神給我煮粥？應該我給你煮飯才對。”
蘇軾笑道：“昨日的晚飯，光看樣子我就不喜歡，所以沒有多吃，腹瀉也不是很嚴重。你昨日受了很多驚嚇，吃點兒熱乎的東西，既可以飽腹也可以壓驚。”
周小森看著他，心想這個蘇軾和史書上的蘇軾還不完全一樣，夠灑脫，不是他們評價的任性、情商低，而是憨直可愛，就像鄰家弟弟。
蘇軾看她一直看著自己，摸摸臉頰道：“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大米粒？”
周小森搖搖頭：“不是，大少爺，聽我一句勸，以後的人生無論遇到多少挫折，都不要氣餒。相信我，就如你現在說的，人生的苦難沒有什麽是幾頓飯解決不了的。如果不開心，就給自己做好吃的東西，或者移情山水，這樣很快就釋然了。”
蘇軾聽她這樣一說，眼神中露出茫然之色：“我之後的人生很不順利嗎？”周小森懇切道：“人生在世，誰都會遇到許多挫折，就看我們怎麽對待它，你做的非常好、非常灑脫。”
蘇軾想了想，問道：“子由和小妹他們順利嗎？”
“子由蘇性格內斂，一生也很平穩，你們畢生都兄弟情深，令人十分羨慕。至於小妹嗎，曆史讓沒什麽記載，隻有一些野史故事，所以我也說不好。”
蘇軾點點頭：“那我父親呢，有沒有好的結果？”
周小森說：“也是很穩當的一生。他自己本身是大文學家，又培養出你們二位大文學家，在曆史上，也是一段千秋佳話。”
蘇軾沉吟道：“也就是說，最不幸的那個人是我。”
周小森認真道：“不是不幸，隻是顛簸流離。用辯證的觀點來看，幸與不幸是互相依存的。你的經曆雖然不順，但對於你的文學創作、書畫作品，甚至廚藝創新，都是幸事。”
蘇軾思考了一會兒，慨歎道：“我明白了，謝謝你的指點。”
兩個人正在聊天，蕊兒走了進來，手裏拿了個紅色的請柬道：“大少爺，王家小姐請小森到王府去玩兒，說是她家堂小姐也在，要相約去踏青上香。”
周小森在腦海裏使勁梳理：王弗的堂妹，不就是王潤之，蘇軾的第二位夫人。她們約我，為什麽，我給王小姐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嗎？”
蘇軾推推她：“小森，王小姐又請你去，你去不去？”
周小森看看他，忽然明白了：王小姐是想多知道些關於蘇軾的事情，所以才叫我去的。於是她對蘇軾說：“你要準我假，我就去。”
蘇軾說：“準，為什麽不準？你去吧，記得早點兒回來。”
周小森笑道：“知道了，你把你新填好的詞給我，我帶去給王小姐看。”蘇軾有點兒羞澀道：“不行，這次填的不是很好，拿不出手。”
周小森堅持道：“你的詞都好，沒有不好的。”
蘇軾看著她，頗為感動，像是被賦予了無窮的勇氣和信心。
周小森來到王家，被王弗的丫鬟帶著，來到王弗閨房，隻見王弗穿月白色的衣衫，雲鬢上一枚碧玉發簪，兩粒珍珠耳環，畫著當時最流行的“三白妝”。看起來溫婉大方、端莊賢淑。另有一位素雅清秀的年輕女子，穿著一身杏黃色衣衫，梳著墮馬髻，簡單簪了朵絹花，額頭貼著花黃，和王弗的氣質，大處相同、小處有異。
周小森想：宋人的審美，在整個曆史長河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單看這二位小姐的妝容，就覺得極其高雅。這位年輕的小姐，一定就是王小姐的堂妹王潤之了。
王弗準備了不少水果吃食，笑逐顏開地對周小森說：“小森姑娘快坐，那天與姑娘聊的十分投緣，今日我堂妹來了，我和她提起姑娘，她也想與姑娘聊聊，於是又把姑娘請了來。好在蘇公子也很爽快，這麽容易就放姑娘出來了。”
周小森笑道：“是啊，大少爺聽說姑娘請我，也高興得緊。”周小森一邊說，一邊刻意盯著王弗的手腕看了看，那條本屬於她的手鏈不在了，她心中鬱悶：我的手鏈到哪裏去了？拿走古代的東西肯定算是觸犯《時空法》，把從現代帶來的東西留在古代，不知道算不算觸犯《時空法》？
王氏姐妹很委婉地問了她些關於蘇軾的事情，周小森如實相告，還拿了蘇軾新填的詞給兩位小姐看。王弗淡淡的，有些不好意思。王潤之倒是看得很仔細，臉上露出驚喜欣賞的表情。
周小森心想：難怪曆史上有傳聞，說王潤之早在王弗嫁給蘇軾時，就對蘇軾有情，看來是真的。
三人聊了一會兒，王府家丁進來稟告說：“小姐，餃子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王弗對周小森說：“小森姑娘，我們姐妹兩個準備去上香。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吧，春光正好，可以趁機遊玩一番。”
周小森搖頭：“我就不去了。”
王弗卻笑道：“一位小森姑娘的熟人，托我轉告姑娘，他（她）在山寺等姑娘，請姑娘務必要與我們同行。”
周小森第一反應是，這人就是趙品凡，但仔細想想覺得不對勁。這裏畢竟是古代，男女之防甚大，趙品凡如果也來了這裏的話，怎麽能輕易見到王小姐？她想來想去實在不甘心，問道：“王小姐，我初來乍到，在這裏並沒什麽熟人，到底是何人托小姐給我帶話，說要見我？”
王小姐微笑道：“他（她）已經囑咐過我了，千萬不能向小森姑娘透露出有關他的任何消息，等到姑娘見到他（她），自會明白一切。”
轎子一路上山，道路曲曲折折，轎子又顛又晃，好在周小森沒有暈車的毛病，而是一坐車就睡覺，越搖晃得凶，越睡得香。否則準會吐一轎子的。
周小森睡了一路，等她醒來的時候，已在半山腰，桃花像紅雲一般，深深淺淺，左一片、右一片。絢爛，豔麗，落英繽紛。背陰處的桃花卻還沒有盛開，紅色的花苞滿是樹枝。山寺在雲霧處若隱若現，正是“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寺中香火繚繞，周小森跟著王家兩位小姐進香，她一直左顧右盼，都沒有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她忍不住悄悄問王小姐，王小姐卻說：“該出現的時候，那人自會出現。”
中午是一頓精致的素齋，素麵裏放了木耳、麵筋、筍幹、草菇，色味俱佳。周小森卻根本吃不下去，看著天色漸晚，坐立不安。她趁著兩位小姐和高僧攀談，偷偷跑到山寺門口察看，隻見山路崎嶇、石梯層層疊疊，遠處山中溪流石橋、白鶴踱步，一幅“山寺鍾鳴晝已昏”的佳境，但春山空空、雲深不知處。
蘇府，蘇洵到處找不到蘇瑞，便有些生氣，他派了家丁到處尋覓，終於在柴房中找到已經停止了呼吸的蘇瑞。蘇洵大吃一驚，把兩個兒子叫來商量該怎麽辦？
蘇洵說：“柴房中本來關了柱子，現在柱子蹤影全無，卻隻有已經離世的蘇管家，幾乎可以肯定，加害蘇管家的人就是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