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樹下相見

  蘇軾搖搖頭：“柱子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啊。”


  蘇轍正色道：“我倒覺得父親說的很有道理，人若逼急了，什麽樣的事情都會做出來的。柱子兩次對我們吃的飯食做手腳，自知罪孽深重，肯定會要被趕出府去，或會被報官。於是情急之下要挾蘇管家放了他，蘇管家不答應，它就對他下了狠手。”


  蘇軾深思道：“昨日晚飯時，我聽去給柱子送飯的家丁說，他還好好地被綁在柴房中。既然已經送過了晚飯，那蘇管家還到柴房去做什麽呢？再說了，我們又沒有虧待過柱子，他為什麽要冒著被攆出蘇府的危險，而要兩次在對我們的飯菜動手腳呢？我覺得是有人指使柱子往食物裏放巴豆粉，而這個人就是蘇管家。因為他與小森有仇，這樣做可以陷害小森，以泄他私憤。”


  蘇轍想想道：“不對，就算是蘇管家收買柱子，陷害小森姑娘，那第二次放巴豆粉，不就是多此一舉嗎？”


  蘇洵說：“對呀，第二次肯定是另有主使，也收買了柱子，為的就是為小森洗脫罪名。”一邊說，一邊把目光望向蘇軾。


  蘇轍也看著蘇軾。


  蘇軾慌忙擺手：“你們看我幹什麽，不是我，我就算行事再荒唐，也不可能為了救小森，而對家人的飯食動手腳，更何況，那頓飯我也吃了。”


  蘇轍作了個揖：“父親，我相信大哥。”


  蘇洵淡淡道：“我也覺得你不至於如此糊塗，但你也應該明白，你都是定了親的人了，不要和一個丫鬟走得太近。就算沒有這件事，我也打算在你大婚前夕，把那個小森送走的。現在既然因為她，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我們正好報官，讓官府好好查查，這一切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若是跟她有關，就讓官府懲治她。若跟她沒關係，就趕緊打發她走，讓她從哪裏來，趕緊回哪裏去。”


  蘇軾一聽驚道：“父親，千萬不能報官。我馬上就要大婚了，還要和弟弟一起進京參加科考，一旦這等醜事傳揚出去，對我和弟弟都影響很大。”


  蘇洵聽他此言，臉色一沉，顯然內心在做激烈的掙紮。


  蘇洵認真道：“我可以保證，蘇管家的離世絕對和小森無關。昨天一夜她都在我房中，怎麽會跑出去加害蘇管家？再說了，她隻是一介女子，又遭人陷害在先，初來乍到，也沒錢買通柱子啊。”


  蘇轍說：“也有可能是小森姑娘痛恨蘇管家利用柱子陷害於她，於是趁你睡著後，跑到柴房去，偷放了柱子，但是被蘇管家撞破，於是柱子對蘇管家施加毒手後逃走，她又若無其事地回到你的房間。”


  蘇軾生氣地批評他弟弟道：“子由，無憑無據，你不要胡說八道。”


  蘇轍低下頭去。


  蘇洵瞪了蘇軾一眼：“不要嚇唬你弟弟，我看你才是無憑無據地胡說八道。這個小森的事情，蘇管家也和我說過，她根本就是來曆不明，無緣無故地暈倒在我書房裏，傳出去，我們府上又怎麽洗的清？你留下她也就算了，任由她在廚房胡作非為。你母親也真是的，竟然允許你們瞎折騰，也不好好管管。還弄什麽壽麵餃子的，再好吃有什麽用？搞得家裏人兩次腹瀉，搞得出了這樣的事情，真是給我惹下了天大的麻煩。”


  蘇軾不敢反駁，悻悻道：“父親教育的是，隻是飯菜出了兩次問題，絕對和小森無關，她也是受害者。”


  蘇轍插話道：“第一次絕對和小森無關，可第二次呢，絕對與她有關，是有人想救她，才又收買了柱子。”


  蘇軾怒道：“她當時還被關在柴房裏，如何收買柱子？”


  蘇轍說：“我就是這個意思，不是小森收買的，也是有人在綁她，如果不是大哥的話，就還有其他人，想想這件事，真是細思極恐。”


  蘇軾正要回懟他弟弟，蘇洵說：“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肯定是要報官的。這樣吧，先把那個小森叫過來，好好問問她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說到這裏望向蘇軾：“子瞻，你去把她帶來。”


  蘇軾硬著頭皮說：“父親，一大早，王小姐派人來請她過去玩兒，她早就不在府裏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蘇洵一愣，怒道：“胡鬧，你怎麽讓她們兩個走得這麽近？”


  蘇軾雙手一攤：“我也不知道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蘇洵急道：“那你趕緊派個家丁去王家把她叫回來，就說你有要緊的事情需要她做。”


  蘇軾答應道：“是。”


  半個時辰後，蘇府的家丁趕了回來，對蘇氏三父子說：“啟稟老爺，兩位少爺，小森姑娘跟著王家兩位小姐到廟裏上香去了，還沒回來。”


  蘇洵鬱悶道：“不好，別再讓她跑了。趕緊報官。”


  山寺大門旁，周小森望著空空的春山，正在發呆，忽然一塊兒石頭扔了過來，和那日為她投石指路的人的手法一樣。


  周小森連忙衝著那石子扔來的方向走了過去，但是還是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正在踟躕間，又一塊兒石子丟了過來，她又快走了幾步，跟了上去，忽然一隻手伸了過來，把他拽到了大樹後麵。


  周小森剛要大叫，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邊低沉道：“小森，是我，不要叫。”


  周小森回頭一看，隻見捂著自己嘴的人穿著一身青色的家丁服，身材高大，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家丁帽子，帽簷壓得很低，劍眉朗目，正是她好久不見，又懷疑他一直就伴隨在自己身邊的趙品凡。


  周小森滿心歡喜，投入她懷中，衝著他的胸口打了兩拳：“你嚇壞我了，為什麽現在才肯出來見我？”


  趙品凡摟住她：“不肯出來見你，自然是有原因的。小森，你聽我說，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趕緊跟我走。”


  周小森一愣，仰頭望著他：“到哪裏去，回T城去嗎？”


  趙品凡搖搖頭：“T城還暫時回不去，我們先到京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