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暗道
暗道裏出奇的黑,出奇的涼,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兩隻大蠟燭發出的黃光隻照亮了一小段路程。
暗道有一米多寬,一人多高,石壁,地麵也鋪著石頭,因為石頭不是很平整,站到台階上有點硌腳。
幾人都站在原地,誰也沒動。
都望著向地麵深處延伸的台階,心裏翻滾著一些猜想。
薑盆主從黑暗處收回眼神,拍拍身上的草木灰,一臉欣喜的問麻九:
“孩子們,你們是咋發現這個通道的?”
孩子們?
這個稱呼很親切,不再站在盆主的高度,而是一個慈祥的長輩。
這個稱呼就暴露了薑盆主此刻的心裏,對麻九十分感激,也隱約認可了麻九和婉紅的任意發展。
麻九的心裏頓時一熱,盆主降低了身份,把自己看成了和他有感情的人,那能不感動嗎?
領導親,就歡心。
麻九笑了,笑的合不攏嘴。
他看了一眼同樣欣喜的婉紅,朝薑盆主說道:
“盆主,這事就是趕巧了,我發現觀音像的手腕彎了,很難看,想給她扭動一下,恢複原狀,結果那是一個機關,我一扭動,這個暗道就開口了。
盆主,其實我就是一個棋子,您才是指揮若定的將軍,要不是您叫我和婉紅進小廟,也絕對沒有這個發現。”
哈哈哈······
薑盆主一陣大笑。
笑完,拍拍麻九的肩膀,說道:“麻護法,這是你的大功一件,跟我無關,是你好心好報的結果,我們都跟著你借光了!”
“麻護法的確是個福將,將來必有造化。”
朱碗主在一旁吹捧麻九。
麻九的這個發現使得大家暫時獲得了平安,無論怎麽吹噓,其實都不為過。
婉紅一看麻九沒有說清事情的經過,便看了一下薑盆主,補充說道:“老爹,麻護法看見觀音像後麵的木板著火了,就去滅火,這才發現了觀音的右手不對勁,給她複原,無意中觸動了機關。”
“麻護法,人才啊!前途一片光明啊!”
“絕對人才!絕對福將!”
薑盆主和朱碗主對麻九又是嘖嘖稱讚一番。
弄清了發現通道過程,薑盆主和朱碗主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神裏看到了一絲敬意。
對麻九的敬意。
幾人沉寂了一會兒,薑盆主看了一眼向下延伸的通道台階,說道:
“大家別站著了,下去看看吧!”
說完,他抬腿就要下去。
麻九見狀,一把拉住了他,說道:“盆主,先別動,先別動,小心機關。”
婉紅也把半截蠟燭朝薑盆主身前一橫,說道:“老爹,別盲動,我也聽說凡是暗道都會有這樣那樣的機關,一是防備別人追殺,一是保護可能存在的寶藏,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薑盆主一聽,嗯了一聲,似乎有些不以為然。
不過,他真的沒有邁步。
聽人勸,少麻煩。
這樣的道理,薑盆主還是了解的。
麻九從薑盆主手裏拿過鐵杵,一邊敲打著台階,一邊小心地朝下麵移動著。
“跟在我的後麵,不要亂踩。”
聞言,幾個人誰也沒說什麽,緩緩跟著麻九順著台階向暗道深處走去。
走過了十幾級台階,台階消失了,腳下變得平坦了,暗道也稍稍寬了一些。
走在前麵的麻九忽然停住了腳步,沉吟幾秒說道:“大家先停下,太順利了,總覺得有些不正常。”
說完,麻九掄起鐵杵朝最後一級台階砸去。
咣!
一聲巨響,台階上的青石被砸鬆動了。
麻九把蠟燭遞給朱碗主,搬起一塊一尺見方的青石,朝通道裏的地麵拋去。
轟隆一聲,青石砸到地麵上,帶著刺耳的尖叫朝前麵滑去。
青石滑了有兩三丈遠,終於停了下來。
整個過程大家都聚精會神地看著,時刻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一切正常,沒有異常情況。
麻九有些不甘心,又砸下一塊青石,沿著不同的路徑,拋了出去。
轟隆!
嗤啦!
這塊青石比剛才的那塊滑得遠了一些。
暗道裏依然如故。
除了青石與地麵碰撞和摩擦產生的聲響以外,沒有別的現象發生。
“走吧,拉開距離,一個跟著一個,別胡亂下腳。”
麻九說完,把鐵杵還給了薑盆主,從朱碗主手裏接過蠟燭,邁步朝通道裏走去。
朱碗主掃了一眼婉紅和薑盆主,跟了上去。
然後是婉紅,薑盆主斷後。
大家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著,像現代戰場上生怕踩到地雷的士兵一樣,四個人八隻眼睛,都瞪得圓圓的,八隻耳朵都使勁地支棱著,像野地上駐足諦聽、轉頭觀察的小白兔,時刻捉捕四麵八方的可疑信息。
兩隻蠟燭的火焰,在長蛇隊伍中不安地跳動著,發出熱乎乎的氣味。
麻九來到剛才拋出的青石旁,哈下腰,單手將青石朝前麵拋去。
除了青石落地的轟隆聲,還有青石的滑動聲響以外,依然沒有別的動靜。
幾人謹慎地繼續前進。
忽然,昏暗的燭光下,麻九發現左邊的石壁上似乎有黑黑的影子,窄窄的一條,沿著牆壁豎直向下。
這是什麽?
麻九心裏一驚,隨即移動手中的蠟燭,朝黑影照去。
隨著蠟燭火焰的靠近,黑影的顏色逐漸變淡,麻九這才看清,原來是一條兩寸深半尺多寬的一個凹槽。
“這裏的牆壁上有豎直的凹槽,大家注意一下。”
說完,麻九便邁步朝前麵走去。
凹槽?
凹槽?
幹啥的呢?
難道是半拉子工程?
麻九一邊走,一邊大腦在飛速旋轉著,思考著凹槽可能帶來的危險。
突然,覺得腳下一軟,石板下陷,有瞬間踏空的感覺。
“不好!”
麻九的話音未落,身後便傳來了轟隆的一聲巨響。
地麵抖動,可見地麵被撞擊的力度了。
“啊!”
婉紅發出了一聲驚叫。
麻九猛然轉頭,婉紅手中的半截蠟燭已經熄滅,就在婉紅的身後,一道石門堵住了整個通道,婉紅正轉身拽著自己的裙子。
很顯然,自己踩上了機關,牆壁凹槽處落下了巨大的沉重的石門。
“砸到腳沒有?”
聽到麻九急切的問話,婉紅有點著急,卡茨一聲,從石門下拽出了裙擺。
“我沒事!就是老爹被石門隔住了!”
“壞了!可不是咋的,薑盆主沒跟上來,堵在那邊了!”朱碗主有些著急地說了一句廢話。
麻九轉身走到石門前,望著石門,一通拍擊大腿,自責的說道:
“唉!都怨我!看腦袋的反應速度,我應該屬豬了,都看到凹槽了,咋沒想到是暗門的滑道呢?最起碼,應該抬頭看一看!”
“別拍了,把蠟燭弄滅就更完了!”婉紅輕輕地踹了一腳麻九,嬌嗔的來了一句。
“那你都點著啊!”
聞聽麻九的話,婉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裏還有半截蠟燭呢,於是,上前點著了蠟燭。
“老爹!老爹!沒事吧?”
“盆主!盆主!能聽見嗎?”
婉紅和朱碗主扯著嗓子朝靜靜的石門大喊。
喊聲經過暗道的牆壁反射之後,加強了原聲,聽起來特別的響亮,有些震耳朵。
兩人喊完,婉紅把耳朵貼向石門,靜靜地聽著石門後的聲響。
麻九和朱碗主也豎起耳朵,仔細諦聽著。
“我沒事!能聽見,能聽見!喂,你們躲開點,我要砸門了!你們躲開一點!”
門那邊傳來了薑盆主蚊子一樣的聲音。
“知道了!你砸吧!我們馬上躲開了!”
麻九邊喊邊領著婉紅和朱碗主向裏邊走去,走到離石門有五六米的地方才停下。
婉紅看了一眼離石門的距離,眉頭一皺,說道:
“站在這裏不行,太近了,老爹的鐵杵威力很大,容易崩到咱們。”婉紅邊說邊端著蠟燭小心地向裏邊走去。
“哎呀!”
隨著婉紅的一聲驚叫,轟隆一聲,地麵顫抖,一塊巨大的石板從婉紅前麵兩三米的地方落了下來,恰好堵住了通道。
又是一道厚重的石門!
兩道石門幾乎一模一樣。
就那麽一會兒的功夫,三人被封在了相距不遠的兩道石門之間,薑盆主被隔在了石門之外,這一突發的變故太出乎麻九的想象了。
朱碗主和麻九都看向婉紅,神情複雜,說不出是關切還是埋怨。
婉紅回身走了兩步,朝麻九無奈的笑笑,說道:“別以為你會踩機關,我也會,咱倆是道邊的黃瓜-——一路貨色!”
哈哈哈······
婉紅有些幽默的自嘲立刻引起了三人的大笑。
“咣!”“咣!”“咣”······
幾人的笑聲很快被石門的振動聲淹沒了。
薑盆主鐵杵打擊石門發出的聲響,經過石壁和對麵石門的多次反射,在狹窄的暗道裏形成了強大的聲波,橫衝直撞,震得麻九的腦袋嗡嗡直響,耳膜如同針紮一樣疼痛。
婉紅痛苦的張著大嘴,像一條離開河水的鯽魚。
朱碗主雙手捂著耳朵,木杵自然被舉到了耳邊,看起來有些滑稽。
驚雷一樣的炸響不斷傳出。
響聲一次比一次大,間隔一次比一次長。
但石門似乎毫發未損,仍舊巋然不動。
過了一會兒,響聲終於停止了。
婉紅一臉頹喪,顯得很著急。
這個結果安全出乎她的預料,她原來樂觀的認為,老爹一杵就能將石門砸碎,可是,殘酷的現實粉碎了她有些天真的想法。
朱碗主望著石門,連連搖頭,一臉無奈。
這個結果基本沒有出現麻九的預料,石門半尺多厚,想通過蠻力砸碎它,談何容易。
如果薑盆主的大鐵杵不是碗口粗的圓頭,是尖尖的錐子形狀,倒是有可能砸碎石門。
一樣的壓力,受力麵積越小,壓強越大。
這個道理很簡單,就是刀刃要薄,針尖要尖,破壞力才大。
之所以破壞力大,就是由於壓強大。
任何物體承受的壓強都是有固定限度的,一旦超出這個限製,物體就會破損。
薑盆主雖然力氣大,但是,鐵杵和石門的接觸麵積也大,從而,產生的壓強就小,沒有達到石板的破壞限度。
麻九苦笑一下,眼前似乎出現了薑盆主那無可奈何的頹喪表情,還似乎聽到了薑盆主粗大的呼吸聲。
麻九三人望著這道石門,麵麵相覷。
兩隻蠟燭依然在燃燒著,不過,火焰不再跳舞了,似乎很安靜,火苗也似乎變小了。
很顯然,兩道石門封閉的空間中空氣不流動了,也沒有新鮮空氣注入了,才導致蠟燭火焰變得安靜起來,萎靡起來。
火焰其實是燃燒物產生的氣體或是微粒在氧氣的助燃下劇烈的氧化,缺少氧氣,火焰當然不旺盛了。
這麽小的一個空間,如果封閉時間夠長的話,估計麻九幾人也得像蠟燭一樣,因為沒有空氣,變得永遠的安靜了。
三人誰也沒說話,現場一時陷入了沉寂。
剛剛脫離鬼子和大火的威脅,卻又遭受了石門的困擾。
真是一步一坎啊!
書生豪氣少,壯士坎坷多。
沉默了一會兒,婉紅把目光投向眉頭緊鎖的麻九,開口說道:“這石門也太結實了,連老爹的鐵杵都奈何不了,看來想通過蠻力打開它,是不可能的了,隻能想其它辦法了。”
麻九朝婉紅點點頭,又看了一下同樣愁眉苦臉的朱碗主,說道:
“婉紅說的很有道理,咱們能夠弄出的蠻力的確奈何不了石門了,必須想其它辦法了,先到石門跟前看看再說吧!”
聞言,朱碗主重重的點點頭,說道:
“看來,也隻能如此了,但願能有方法。”
婉紅端著蠟燭在前,麻九和朱碗主在後,來到了薑盆主這一側的石門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