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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木碗會老營

  大注射器射出的油柱彎著美麗的弧線,跨過敵營外的壕溝,準確的落在了敵人的氈房上。


  雖然有著嗚嗚的風聲,但是,麻九似乎聽到了燈油落在黑色房頂的嘩嘩聲。


  人的耳朵很奇怪,總是捕捉心裏渴望的聲響,這個特性,使得人們可以擯棄煩躁,排除幹擾,走向崇高。


  麻九指揮著薑盆主和朱碗主,不斷調整注射器射出的角度,使注射器射出的燈油始終落到敵人的氈房上。


  因為有東風的吹動,油柱向西飄去,節省了麻九推動注射器活塞的力氣。


  還是因為大風,使得燈油在氈房上的分布也變得均勻起來。


  燈油仿佛是傾盆大雨一樣,落在了敵人個個氈房的房頂之上。


  麻九幾人緊張的忙碌著,仿佛在與時間賽跑。


  半個時辰過去了,麻九足足射了七八管注射器,燈油基本用完了,十幾個敵人的氈房都被燈油淋濕了。


  而敵人依然沉睡在夢境之中,絲毫沒有發覺。


  麻九把破布用燈油浸濕,在每根高粱杆的頭尾各係上一塊破布,十幾根粗壯的高粱杆都係了破布。


  “打火吧!把破布點著!”麻九對薑盆主說道。


  聞言,薑盆主用火鐮點著了一根高粱杆上的破布。


  呼的一下,火苗竄起一尺多高,在風中迅速向西倒去,發出呼呼呼的響聲。


  火光頓時照亮了每個人的臉,一種朦朧之美在婉紅的臉上飛了出來。


  麻九拿起其它的高粱杆,在火苗上點著高粱杆上兩端的破布,像投擲標槍一樣,一根根投向了潑油的敵人氈房。


  帶著火苗的高粱杆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氈房之上,十幾個氈房頓時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火苗紅紅的,在大風中迅速搖擺變大。


  幾個喘息的功夫,火苗就竄起一丈多高,吐著滾滾的濃煙。


  敵營正門的敵樓上,隱隱約約傳來了哇啦哇啦的叫聲,因為是頂風,聽不出敵人呼喊什麽。


  撲通!

  一聲輕響!

  什麽東西從敵樓上掉了下來,可能是敵人哨兵太著急了,閃腳跌了下來。


  哈哈哈······


  看著熊熊燃起的大火,薑盆主和朱碗主一陣大笑。


  “敗類鬼子,爺爺給你們送葬來了!”


  薑盆主說完,雙手舉起木桶,向後退了幾步,猛然疾跑向前,大叫一聲,把大木桶拋進了火海。


  接著,他又把另一隻大木桶和大注射器也拋進了火海。


  一陣鬼哭狼嚎聲傳來,火海中衝出了一些人影,有的人影已經變成了火人。


  “撤!讓敗類們掙紮吧!”


  薑盆主說完,帶領幾人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路線,向城牆跑去。


  麻九等幾人沿著城牆根,一路小跑,繞過北門,半個多小時的功夫,就來到了城西小廟處的城牆缺口,幾人躍上缺口,出了城。


  半夜三更東風吹,

  惡狼窩裏夢發威。


  正義之火從天降,

  以牙還牙天網恢。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天已經放亮了,麻九等幾人來到了木碗會的老營。


  木碗會的老營距離通州城大約二十多裏,坐落在官道北邊的一個荒山腳下,緊靠著一個亂葬崗子。


  荒山上灌木叢生,也有一些參天大樹。


  老營有破破爛爛的房屋百十來棟,它們的排列沒有任何的規律,東一座,西一座,有的幾座房屋擠在一起,像個大車店,有的房屋孤零零的,像一座破敗的古廟。


  房屋大多數都是泥草結構,牆皮脫落,房頂長著綠油油的苔蘚或是一些叫不上名的野草。


  老營的周圍有一條深兩米左右,寬一丈多的壕溝,在老營的入口處建有一個木製的大門,門框是一人多粗的鬆木,深深地埋入了地下。


  大門是碗口粗的鬆樹做成的木柵欄,大門分左右兩扇。


  站在老營的大門前,麻九感到十分的陌生。


  這個乞丐村,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聽不到雞鳴,聽不到狗叫,靜悄悄的,有些破敗,有些荒涼。


  有點像小時候生活的農村,但,這明顯是古代的農村。


  麻九的心裏有些複雜。


  一陣幽香傳來,婉紅拽了一下麻九的衣角,問道:“對老營還有印象嗎?”


  聞言,麻九微微苦笑,沒說話,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缺水的黃連-——可憐一個!”


  婉紅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同情。


  好兒不忘媽,好狗不忘家。


  連家的記憶都缺失了,實在可憐。


  薑盆主有節奏地敲了幾下門框,大門緩緩地開了,兩個年輕的乞丐站在大門兩側,手握木杵,神情嚴肅,挺胸直腰,很像現代社會的保安一樣。


  “盆主好!”


  兩名乞丐異口同聲地向薑盆主發出了問候。


  薑盆主看了看兩人,滿意的點點頭,一邊邁步朝門裏走去,一邊問道:

  “昨天下午有人來嗎?”


  “回盆主,來了兩撥人,南縣和北縣的,但人數不多。”


  “知道了!注意警戒,把好大門。”


  “遵命!盆主。”


  進了大門,幾人順著村落中間坑坑窪窪的大道,一直向北走去。


  說是大道,其實沒有任何人工的痕跡,隻是走的人多了,荒草受到不斷的踩踏,變得低矮了,萎靡了。有的地方,荒草已經絕跡。


  記得有個名人說過:世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這句話在高度文明的現代社會,已經過時,文明對自然的改造已經不僅僅是修路了,都對自然進行再造了。


  但是,在乞丐村這裏,這句話就是真理。


  麻九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幾乎所有房屋的煙囪都不在房頂,大多數的煙囪是從窗戶出來的。


  這是什麽原因呢?


  麻九實在想不通。


  煙囪通過土炕連接著灶台,隻有在房頂,才能麵對任何方向吹來的風。


  正是吹過煙囪出口的風,才把灶台裏可燃物產生的煙塵吸走的。


  風速越大,吸力越大。


  要是在窗前,煙囪的作用就差得多了。


  大約走到了村落的中部了,幾人來到了一個大大的院落,院牆不高,柵欄大門。


  院落外靠東側有一個又高又大的柴禾垛,垛著很多柴禾,有枯樹枝子,柳條棍子,各種植物秸稈、幹枯的野草等,兩頭黃牛在柴禾垛跟前啃食著,也許吃得高興了,滿嘴冒沫,直甩尾巴。


  柴禾垛旁有一個用木材圍起來的豬圈,十幾頭肥豬在圈裏正鼾聲如雷地昏睡著。


  院內鋪著青石板,石板有大有小,形狀不一,高低不平。


  一輛大車停在院子左側,麻九認識它,這正是自己和婉紅雇傭的那輛大車。


  院子的西南角有一口水井,轆轤很大,井口也很大,木頭的井台。


  這個院落有三棟房屋,朝南的正房是五間青磚結構的瓦房,兩側各是三間青磚結構的瓦房。


  東廂房的南邊山牆上訂著一塊大木板,白色的木板上寫著一些黑色的字體:


  目標:實現大樹民族的民族複興之夢

  宗旨:堅持正義道路,與一切邪惡鬥爭到底


  基本觀念:

  誠實守信光榮,虛假失信可恥。


  團結互助光榮,爾虞我詐可恥。


  寬宏大量光榮,斤斤計較可恥。


  勤勞節儉光榮,懶惰奢靡可恥。


  扶危濟困光榮,自私自利可恥。


  振興民族光榮,出賣同袍可恥。


  西廂房的窗前堆放著很多木板和一些長方體的木頭框架。


  東廂房的窗戶前有兩個大大的花圃,栽種著一些類似步登高的花卉,因為已經深秋了,花都有些打蔫。


  薑盆主帶著幾人進入了東廂房,廂房的正房鋪著石板,正對大門的牆上糊著牛皮紙,牛皮紙上好像記著什麽信息。


  仔細一看,一列列的人名橫排著,人名的下麵寫著斤數、錢數等,還有具體的日期,麻九明白了,這應該是乞丐們的業績記錄表。


  婉紅鑽進北屋裏去了,隨手關上了房門,麻九沒有看清北屋的情況,估計是婉紅的繡房吧!


  繡房繡房,幔帳紅牆。錦繡滿地,香氣繞梁。


  乞丐少女的繡房能是啥樣呢?


  麻九心中湧起了一股好奇。


  薑盆主領著麻九和朱碗主進入了南屋。


  屋子挺大,地上鋪著木板,沒有刷漆,板子顯得灰黑,有裂紋。


  東西兩鋪炕上鋪著葦席,東邊炕上有幾個人在酣睡,有的在打呼嚕,有的在說夢話。


  西邊炕上無人睡覺,炕頭有兩個扣蓋櫃子,炕稍摞著幾雙花花綠綠的被褥。


  “都睡一會兒覺吧!折騰大半宿了,肯定又困又累了!”


  薑盆主說完,走到炕稍,隨手拽下了三套被褥和三個枕頭,撇在了炕上。


  被褥雖說有點舊,但還是挺幹淨的。


  “是有點困了,剛才走道時都差一點睡著了。”


  朱碗主說著,拽過一個藍麵褥子,鋪在了炕稍的位置,又拉過一雙紅色緞子被,也沒脫衣服和鞋子,抓起一個繡花枕頭,就一頭紮到炕上,頭朝裏躺下了。


  “這···這···朱碗主,總是懶得脫鞋,睡覺不脫鞋,白天愛發苶。”


  薑盆主還沒叨咕完呢,炕上的朱碗主已經打起了呼嚕,高高低低的,似乎在回應薑盆主的話。


  看到朱碗主身上的被子還沒有展開,麻九上前,拽著被角,給他展開了被子。


  薑盆主朝麻九讚許的點點頭,拿過一套被褥枕頭,到炕頭的櫃子跟前,鋪好被褥,脫了鞋子外衣,躺下了。


  麻九拿起地上的一個瓦盆,從屋門背麵的掛繩上拽下一條手巾,到堂屋的水缸裏舀了一些清水,洗了一把被燈油弄髒的臉後,也上炕趴下休息了。


  因為腦後的筋包還絲絲作痛,所以隻能趴著睡覺了。


  麻九睡在大炕的中間,仿佛挑著薑盆主和朱碗主一樣。


  躺在炕上,腦袋裏突然冒出了一句俗語:

  睡覺中間挑,半夜累折腰。


  不對呀!


  那是指丈夫挑著妻妾,可薑盆主和朱碗主都是男的呀!


  ······

  當當當,一陣震耳的鑼聲把麻九從睡夢中驚醒了。


  雖然身上有些酸痛,眼皮還很僵硬,顯然,沒有休息好。


  但是,麻九還是堅強地睜開了眼睛。


  朱碗主和薑盆主已經起床了,朱碗主在嘩嘩地洗臉,薑盆主在認真地擦著鐵杵。


  東炕上的乞丐們已經不在了,被子疊得板板整整的摞在了炕稍。木頭炕沿似乎擦過了,有些濕漉漉的,炕席上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可以說是一塵不染。


  麻九一骨碌爬了起來,認認真真地疊好了被子,放在了炕稍的被垛上。


  今天是來新家第一天,他要給大夥留下一個好印象,俗話說,先入為主嗎!


  房間門大開著,可能是朱碗主出去打洗臉水時沒關。


  麻九穿上鞋,拿起房門後的笤帚開始掃地。


  地板上並不髒,有點泥土不多,麻九把泥土掃到一起,然後,拿起門後的小簸箕,將泥土掃到了簸箕裏。


  端起簸箕走出了南屋。


  一出門,一個妙曼的身影映入了眼簾。


  正是婉紅,她站在北屋的門口,正梳理著瀑布一樣的秀發呢。


  秀發無風飄,少年臉發燒。


  看到嫵媚的婉紅,麻九僵硬的眼皮頓時柔軟了,腳下的青石也變得溫馨起來,美麗起來,簡陋的房屋似乎也蓬蓽生輝了。


  心裏更是如七月的陽光,火熱火熱的。


  看到麻九端著垃圾走了出來,婉紅嫣然一笑,說道:“倒在花圃裏就行!”


  “奧!知道了!”


  麻九很機械的應了一聲,腳步遲緩的朝廂房的大門走去。


  奇怪的是,居然走出了曲線,路徑居然偏向了婉紅。


  哈哈哈······


  背後傳來了婉紅的輕笑。


  有些戲謔,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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