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胖三
悲傷仿佛煙霧,籠罩著屋裏的每一個人。
人人都在與它抗爭,以顯示自己的堅強。
但是,每個人都以失敗告終。
那種發自心底,來自靈魂的刺痛,是道德和情感的釋放,很難被壓抑。
半晌···半晌···
薑盆主抬手揩了一下眼角,調整了一下呼吸,終於繼續說道:
“好了!好了!大家節哀吧!
木碗會的宗旨是驅逐侵略者,砸碎舊世界,建立新世界。
敵人的勢力是強大的,手段是殘忍的,內心是冷酷的,也很狡猾,很瘋狂。
鬥爭是殘酷的,無情的。
在與鬼子等邪惡勢力做鬥爭的過程中難免會有犧牲,咱們每一個人都要有心理準備,為了崇高的目標,隨時準備犧牲自己。
楊碗主就是我們的楷模,是我們永遠學習的榜樣。
為了繼續木碗會的救國大業,我提議,由東縣竹護法胖三接替楊碗主的職位。大家看行嗎?”
“行,我同意!”
薑盆主的話音一落,朱碗主像當代小學生一樣首先舉手表了態。
“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在座的除了胖三,其餘人紛紛表示讚同。
一雙雙期待的眼神投向胖三,幾多讚許,幾多鼓勵。
胖三呢?
此刻滿臉潮紅,眼睛瞪得溜圓,仿佛正抱著一隻刺蝟,顯得十分的不安。
在眾人火辣的目光中,胖三有些慌亂的站了起來,左右看看眾人,然後怯生生的望著薑盆主,說道:
“盆主,我胖三大字不識一筐,滿肚子都是糟糠,德行塌陷,經曆的少,目光短淺,怕難當此重任啊!
還有,那個···那個,東縣情況複雜,我擔心自己帶不好兄弟們,叫他們遭受欺辱,給木碗會摸黑呀!”
聽了胖三的自謙,朱碗主把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很顯然,朱碗主覺得胖三太虛偽,還有點花言巧語。
牛碗主馬碗主麵色平和的望著胖三,都眨動眼睛,似乎在猜測胖三的真實心思。
是個男人,有誰不願意多擔當一些呢?
支配和駕馭是男人天生的渴求。
無論多麽熊,都想變成龍。
這是男人的本性。
況且,木碗會的事業是正義的事業,為木碗會操勞忙活,有發自內心的快樂。
胖三說完,薑盆主把臉色一沉,瞪了他一眼,說道:
“行了!行了!簡直就是扯著胡子過河-——謙虛過度!叫你當碗主,就是給你奉獻自己犧牲自己的機會。
誰都知道,能為木碗會多操勞一些,多辛苦一些,是咱們木碗會成員最大的榮耀。
再說了,東縣的碗主,非你莫屬,再找不出第二個比你合適的人選了,你還推辭個啥?
好了,這事就這麽定了。”
胖三一聽薑盆主的話,堅硬如冰,絲毫沒有彈性,一肚子的理由頓時不翼而飛。
他無奈的長歎一聲,雙腿一軟,坐了下去,同時也低下了頭,抬手抹著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
看到婉紅還在抽泣,胖三不斷抹淚,薑盆主長歎一聲,說道:
“大家再為楊碗主默哀一會兒吧!”
屋裏的氣氛頓時又凝重起來,沉寂得仿佛靜夜。
人人低下頭,都在為犧牲的楊碗主悲傷,回憶著楊碗主的點點滴滴。
麻九的眼前也呈現了楊碗主揮動木杵的英雄形象,還有那犧牲時的一臉安詳。
悲傷仿佛流水,在每個人的心頭靜靜的流淌著。
過了好一會兒,薑盆主才抬起頭,緩緩的說道:
“第三件事,就是今天的大比武,要搞的隆重一下。這件事由麻九總負責,各縣要至少出八名參賽者。
比武台子由麻九負責搭建,至於比賽的規則,怎麽分組,由什麽人負責監督,麻九,你考慮一下,一會兒向四名碗主交待一下;
第四件事情,晚上的聯歡酒會,一定要開好。這事由婉紅負責,至於都弄些什麽菜,搞些什麽節目,婉紅,你策劃一下,負責安排;
第五件事情,天氣越來越冷了,各縣一定做好過冬的準備工作,多多儲備糧食,儲備柴禾,給會員準備過冬的棉衣,修繕會員的居所,保證會員安全過冬;
第六件事情,各縣一會兒把木碗會會員的總人數報給麻九,需要補充的武器數目也一並報給他。
麻九會後先到木匠房給各縣定製武器,把胖三的胸掛加一隻木碗。
因為製作武器需要時間,所以要盡早通知木匠房。原則上會員每滿兩年才能加一隻木碗,但如果當了碗主的話,可懸掛六隻木碗,不受入會的年頭限製了。”
說到這兒,薑盆主停頓了一下,特別看了幾眼麻九,接著說道:
“咱們木碗會的機構設置大家都知道吧,縣級是碗會,設碗主、竹護法,州級是盆會,設盆主、銅護法,省級是壇會,設壇主、銀護法,咱們的幫主叫鼎主,下設金護法。
碗主、盆主、壇主由上一個機構任命,金銀銅竹四級護法由鼎主、壇主、盆主、碗主任命。
至於胸掛木碗的數目,理論上每滿兩年增加一隻,但縣級會員木碗數不能超過六隻,州級會員木碗數不能超過七隻,省級會員木碗數不能超過八隻。達到限製的木碗數目,就不再增加了。”
薑盆主的這些話,很顯然是說給麻九聽的。
因為,他知道,麻九已經失去記憶了。
這些話,就是讓麻九了解一下木碗會的組織情況。
麻九當然明白薑盆主的用意了,在薑盆主講這些話的時候,他感激的看著薑盆主,並頻頻點頭。
薑盆主講完話,告訴麻九思考大比武的方案,說了一聲,我出去方便一下,就離開了屋子。
其它人都安靜的坐著,等著麻九醞釀比武的安排。
更等待著薑盆主的歸來。
雖然隻有一個早晨,麻九已經對通州木碗會在老營的人數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也認識了其它三個碗主。
過了有一袋煙的功夫,薑盆主回來了,他往藤椅上一坐,那雙牛一樣的大眼睛掃了一眼麻九,問道:
“麻護法,想好比武的安排了嗎?”
麻九聞言點點頭。
“那你說說吧!”
麻九朝前欠欠身子,開口說道:
“這次比徒手散打吧,不限定套路和招式,實行自由散打。
每縣出八名參賽者吧,通州老營出十六名,總共四十八名,我打算采用抓鬮的方式分組。
四十八人都參加抓鬮,鬮的編碼為1到48號,將參賽者分成三組,1到16號為第一組,2到32號為第二組,33到48為第三組。
每組內部實行淘汰製,比如1號先和2好比拚,輸者下去,3號上和贏家比拚,輸者下去,然後4號上,以此類推,直到16號上台比完,最後留在台上的就是小組的勝出者。
三個勝出者再實行淘汰賽選出第一名,另外兩名再比拚一次,決出二三名。大家看,這樣行嗎?”
“行!”幾位碗主異口同聲。
麻九看向薑盆主,薑盆主點點頭,說道:“那就這麽辦吧!”
散會了。
麻九統計了一下各縣木碗會的人數,記到了紙上。又統計了一下所需的木杵數目,整整五十把,看來木碗會發展的還挺快。
他把各縣人數和所需的武器數目,抄了一份,交給了薑盆主。
幾位碗主都來到了飯廳,向自己的部下傳達了會議的內容,並做比武動員。
麻九把老營總部的會員叫到了一起,並領到了院子裏,簡單扼要地傳達了一下會議的決定。
傳達完了會議精神,麻九朝會員們大聲說道:“會武功的會員站過來!”。
嘩啦一下子,一些男士站到了麻九的身邊,麻九數了一下,有五十多名。
麻九退後了幾步,朝這些會武功的漢子們說道:
“自覺武功可以的站到這邊來!”
隨著人群騷動,很快,有一少半的壯漢站了出來。
麻九數了一下,恰好十六名,真是奇怪了,不多不少。
麻九看著這些壯漢,臉露欣喜之色,眉毛一揚,朝這十六人說道:
“你們代表通州老營參加今天的比武吧!先在院裏等著,一會兒抓鬮,確定你們各自的編號。”
麻九又朝剩下的人大聲喊道:“其他人也別動,等著分配其它事項吧!”
麻九又找到朱碗主道:
“我要去木匠房定製武器,就麻煩你領人先搭建比武平台吧。人員你隨便調動,搭平台的材料就在西廂房的窗戶前放著呢。平台搭在院子的正中間吧,拜托了!”
“你去吧!我先領人搭著。”朱碗主揮揮手,很爽快地答應了。
麻九向紅玉嬸子打聽了一下木匠房的位置,就和胖三走出了鬧鬧吵吵的院子。
木匠房在老營總部的西邊,就和老營總部大院隔三座房,它是三間草房,但是,院子很大。
院子裏堆放著不少的木材,有紅鬆、白樺、水曲柳、楊木、榆木等,樹皮灰褐色,有淺溝,皮開裂的榆木較多。
院內牆角堆放著鋸末子,有顏色新的,也有顏色暗淡的。
院子中有兩根兩人多高的立柱,幾個木工工作的台案擺放在院子裏,幾段榆木躺在地上,台案邊都是黃黃的鋸末子。
麻九和胖三穿過院子走進了屋裏,屋裏沒人,三間屋子是打通的,沒有間隔。
屋內顯得很淩亂,有工作台,有工具台,地上到處是刨花子和鋸末子,一些木杵的半成品堆放在地上。
麻九看到工具台上有大小不等的斧子,各種規格的木鋸、板鋸,锛子,有平刨、線刨、槽刨、角刨,有平口鑿、斜口鑿、半圓鑿、三角鑿,有墨鬥,手搖鑽等。
麻九兩人剛從屋內出來,就見婉紅和一位禿頂的中年男子一前一後走進了院子。
這名男子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四肢健碩,一看,就是一名好勞力。
看見了麻九和胖三,婉紅似乎身子一顫,快步朝麻九兩人走來,那個禿頂男子在後麵緊緊跟隨。
距離麻九兩人還有兩三丈遠呢,婉紅便迫不及待的開口說道:
“麻九,來半天了吧?你是掉進糞坑的老牛——眼大漏神咋地?
你沒看見穆師傅在西廂房廚房門口和胖大姐聊天呢嗎,我看見你出院子了,就知道你肯定來這兒啦!
我的木杵弄沒了,就跟著穆師傅過來叫他給做一把。”
婉紅說話的時候還不斷的掃視身旁的禿頂男子,眼神朝麻九示意著什麽。
很顯然,婉紅是怕麻九失去記憶而鬧出尷尬,所以,用話點出身邊男子的身份,告訴麻九,這名男子就是木匠坊的穆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