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踢毽子
第二天三人押著大車才遲遲出發,向老家趕去。
三人在來時打尖的村子裏,找到了傻二,跟傻二說帶他去找媽媽,傻二沒有怎麽猶豫就跟著三人來了。
麻九看到傻二挺可憐的,還總想找媽媽,一想到通州的傻婆婆思念兒子,麻九來時就計劃把傻二帶回去,送到通州傻婆婆那兒,叫這兩個可憐的人兒相依為命。所以,回來時就把這個計劃實施了。
第二天下午,三人趕到了西縣,為了不引起西縣木碗會成員的誤會,麻九三人沒有去西縣木碗會的老營,麻九也沒有讓朱碗主回老營,三人找到一家客棧,把大車和傻二安頓了下來。
簡單地吃了一口飯之後,三人拿上銀兩,去街裏的米店去買糧食。走了幾家米店,三人發現這裏的糧食價格比曲州的貴不少,這令麻九等三人很不理解。
按說,縣裏的糧食應該便宜一些才對,因為這裏是糧食的產地,幾乎不需要運輸等成本。可這裏的糧食普遍比曲州的貴至少一成,這是什麽原因呢?
麻九問朱碗主,朱碗主支支吾吾也說不清楚,也難怪他了,一個要飯的,從來不買糧食,他怎麽能了解糧食市場的情況呢?
麻九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情況,什麽情況呀?就是縣裏的幾家米店有三四家的名字裏都有“榮”字,什麽榮昌米店,榮華米店,榮泰米店等,這能不能是一個老板開的多家米店呢?
麻九側麵一打聽,清楚了,原來這些“榮”字輩的米店都是本地的大地主大土豪馬榮開的,這個馬榮獨占著全縣三分之一的土地,此人為富不仁,欺男霸女,可以說無惡不作。
為啥米價高啊?這是明顯的欺行霸市行為,拿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壟斷,徹頭徹尾的壟斷!
就這個價,不買拉倒,有能耐去曲州買呀,去通州買呀,買的少加上運費更貴。
別說古代,就是現代社會也同樣存在類似的情況,這其實也是商品社會的影子。
麻九幾人有些後悔,沒在曲州買糧食。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隻能吃些虧了。
麻九買了五十石高粱,五十石穀子,五十石小麥,又雇好了十台大車,把糧食裝上了車。
麻九三人這回沒有在客棧休息,就幾十裏的路,他們當天趕回了老營。
當大車進入乞丐村的時候,全村頓時沸騰了,人們都來到了老營總部,人人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
理想是船,吃穿就是船上的一葉風帆,沒有了吃穿,理想就會成為泡影,就會擱淺,就會成了無根之草。
先生存,後發展,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糧食等物品卸了下來,搬進了老營總部的西廂房。
薑盆主特地設宴招待了麻九三人,作陪的有婉紅和紅玉嬸子。
麻九把在曲州給大家買的小禮物拿了出來。麻九給薑盆主買了一把剃刀,給婉紅買了一個荷包,一些化妝品,還有一枚銀簪子,給小鐵蛋買了一個撥浪鼓。
至於紅玉嬸子,麻九也給了一些胭脂。
大家都很高興,說說笑笑鬧騰了半宿,才意猶未盡地散了。
婉紅拿到銀簪子的時候,特別激動。
因為麻九在七聖廟的大火中,承諾如果有機會,給她買一枚銀簪子,這回真的拿到了麻九承諾的禮物,當然高興了。
第二天,東西南北各縣的木碗會人員背著分得的棉衣,每人背了一大袋子糧食回去了。薑盆主有話,如果哪個分會真的遇到困難了,糧食供應不上了,可以向通州老營求援。
朱碗主和胖三也帶領手下回下邊縣了,臨走前,麻九半開玩笑地對胖三說,你能去曲州找小青嗎?胖三蹲下身子,摘下了一朵毛茸茸的婆婆丁種子,放在嘴前,使勁一吹,婆婆丁的種子像細碎的雪花一樣,飄散了,消失了。
“我對小青的記憶就像這婆婆丁的種子一樣,早已隨風飄散了!”胖三兩眼望著麻九有些喃喃地說道,那神情似乎很迷茫,又隱隱透著一絲堅定。
“看起來它們是消失了飄散了,但是,它們最終還是落到了地上,它會在你的心靈深處那塊肥沃的情感土壤中再次萌芽的!”
麻九可不相信胖三的話,胖三那迷離曖昧的眼神充分暴露了他內心的秘密,故此將了胖三一句,給了胖三一句警告。
“我肥沃的情感土地?你胡說些什麽呀?我的是一塊鹽堿地,寸草不生的,婆婆丁的種子,隻會幹癟枯萎的,今生今世不會萌芽了!你大可放心吧!”
胖三瞪了麻九一眼,惡狠狠都撇下一句,就轉身走了,態度似乎比照剛才堅定了不少。
望著胖三離去的背影,麻九心潮起伏,他替胖三可惜,更為自己可惜,一段絕美的愛情,就這樣遺棄了,埋沒了,糟蹋了,塵封了,沒有天理啊!
真正的愛情往往都是悲哀的,往往都是失敗的,因為愛情往往受到太多的限製,有物質的製約,有精神的封鎖。
看來,無論什麽樣的社會,愛情都不能脫離環境而單獨存在啊!
第二天,麻九帶著傻二去了通州傻婆婆那兒,當麻九把傻二當做大軍介紹給傻婆婆,同時又把傻婆婆當做親娘介紹給傻二時,感人的一幕發生了,就見傻婆婆和傻二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淚水像開閘的洪水一樣從兩人的眼裏奔湧而出。
“兒子,娘都想死你了,你可回來了,這回娘再也不讓你走了,娘真的舍不得你啊!”
“親娘啊,兒子早晨沒吃飽,你給弄點吃的吧!”
麻九的眼睛濕潤了。
······
麻九沒有在傻婆婆家停留太久,當天下午就回到了老營。
婉紅胳膊上的傷已經基本上好了,她用銅錢和雞毛做了一隻毽子,在門前的院子裏踢著。
那雞毛是大公雞尾巴上的長毛,顏色特別的鮮豔,五顏六色的。毽子在空中上下翻飛著,活像一隻飛來飛去的美麗的鳥兒。
小鐵蛋看到了雞毛毽子,喜歡得不得了,也跟著婉紅踢著,可是他踢時用的力量不均勻,用力的方向上下不垂直,總是沒踢幾個就把毽子踢飛了,氣得他哇哇亂叫,結果,越是著急,毽子越不聽話,跟鬧鬼似的。
在屋裏躺在床上正迷糊的麻九,聽到小鐵蛋的怪叫,便走出了屋子。
這才知道是毽子惹的小鐵蛋吱哇亂叫。
看到小鐵蛋的囧樣,麻九淡淡一笑,走過去,拿起毽子,從容不迫地踢了起來。
麻九先是用兩隻腳的內側盤踢了一會兒,然後又用兩隻腳的外側拐踢了一會兒,接著又用腳尖繃踢了一會兒,又用大腿的膝蓋磕踢了一會兒,最後還用腳後跟崖踢了一會兒。
雞毛毽子在麻九的身邊溫柔地上躥下跳著,一切都在麻九的掌控之中,麻九的身體也特別的放鬆,絲毫沒有任何的緊張感,真是姿勢優美動作嫻熟,神了!
小鐵蛋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麻九進行的踢毽子表演,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
其實,比小鐵蛋更加驚訝的是婉紅,她不斷地伸著舌頭,撇著小嘴,麻九踢了一會兒後,她就不斷地喊著:“掉!掉!掉!”
麻九前世小的時候,專門練習過踢毽子。每到冬天,課間幾乎不幹別的,就是比踢毽子,誰比輸了,就得被遛貓。
所謂遛貓就是贏家使勁把毽子踢得遠遠的,輸家乖乖地撿回來。麻九當年不知被遛了多少次的貓,才得以進步了,當然,這是麻九前生的事情,婉紅是不知道的。
“喂,踢得不錯呀!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你原來不是一踢就掉嗎,怎麽突然踢得這麽順溜呢?難道你去了一趟曲州,踢毽子就長進了?”
“猜錯了,在大獄裏學的,不行嗎?”
“別蒙人!戴著腳鐐,還能踢毽子?我的媽呀!我明白了,你在曲州去什麽不該去的地方了吧?在那兒,你學會了踢毽子,對吧?還學會了什麽呀,跳舞?唱歌?彈琴?吟詩還是作賦?那兒的酒香甜吧?人兒溫柔可愛多情吧?”
婉紅的一番話語說得麻九心驚膽戰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因為啥呀?
那還用說嗎,自己在曲州的確去了不該去的地方,還吟詩作賦唱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