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玉鐲子
李總鏢頭一見銀菊,便眉開眼笑起來,簡直比見到自己的寶刀還親切幾分,用手一指身邊的空椅子,說道:“銀菊姑娘,你辛苦了,既然廚房忙乎完了,趕緊坐下吃一口吧!再晚一會兒,菜就涼了,俗話說的好,吃飯趕熱,上車就坐,來吧,都不是外人。”
銀菊臉一紅,擺擺手,說道:“總鏢頭,你們吃吧,我還有事要做呢!一會兒我在廚房吃一口就行了。”
一看銀菊推脫,李總鏢頭可著急了,呼的一下,站了起來,就要走過去拉銀菊,婉紅朝空椅子方向推了一下銀菊,說道:“坐下一起吃吧,你新來的,是客人,叫他們忙活去吧!”
銀菊一看,隻得款款走到空椅子邊上,婉紅拽了一下麻九的衣角,麻九會意,把自己的椅子朝婉紅那邊挪動了一下,李總鏢頭把空椅子拉開,銀菊優雅的入座。
銀菊的麵前餐具齊全,李總鏢頭給銀菊滿上了酒,又夾了一塊麻辣豆腐放在了銀菊麵前的吃碟裏,然後,才坐下,說道:“這頓飯有些特殊,先吃口豆腐吧,我們的第一筷子也都夾的是豆腐。”
銀菊笑了一下,說了一聲謝謝,便輕輕撚起筷子,夾起豆腐,玉手輕飄,送進了櫻桃小口,一抿嘴,豆腐就下肚了。
舉止優雅,神態怡然,超凡脫俗。
不怪是處州的名妓,真挺美。
能看見的一切都美。
婉紅小琴看見銀菊的舉動,對望了一下,神情有些複雜,兩人不約而同地把筷子伸向了清炒苦瓜。
咋地?
覺得美不過人家上火了嗎?
外表美會隨著歲月的風霜而逐漸凋零,隻有內心的美才能持久不衰,永遠長青。
麻九低頭夾菜,吃的很忙。
李靈兒看了一眼父親,眼神有些無奈。
銀菊抬起頭來,掃了一眼眾人,舉起銀盞說道:“諸位恩人都在,小女子敬恩人們一杯,願恩人們天天快樂,歲歲平安。”
說完,銀菊微笑著幹了酒。
哈哈哈······
李總鏢頭一通大笑,舉杯就幹了,樣子很貪婪,就差舔酒盞了。
美女行酒令,就是好使。
美女發話,酒杯喝掉把。
麻九喝的也很幹脆,婉紅瞪了麻九一眼,麻九裝作沒看見。
三位女俠同時舉杯,慢悠悠地喝著,仿佛羔羊在飲水。
李靈兒喝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下不喝了,眼睛看著銀菊的左手手腕,發呆,半天,才將酒一飲而盡,放下酒盞,說道:“銀菊姑娘,你左手戴著的玉鐲子很好看,我家也有一隻,和你的一模一樣,真是巧了。”
聞聽李靈兒的話,麻九朝銀菊手腕上看去,見銀菊右手手腕上戴著一隻墨綠色的玉鐲子,這隻鐲子麻九認識,正是金菊在臨死之前,叫麻九捎給銀菊的信物,銀菊左手戴著一隻羊脂玉的白色鐲子,這隻鐲子看起來也不是凡品,這銀菊,一手白一手綠,倒是很有特點。
聽了李靈兒的話,銀菊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低頭看了一眼左手的玉鐲子,喃喃地說道:“是巧!是巧!”
李總鏢頭見狀,哈哈一笑,說道:“真是我的親姑娘,眼神挺好使啊!我告訴你,那就是咱家的那隻羊脂玉的鐲子,孫寨主不是送了羊脂玉的簪子嗎?他白石山有一定的方圓,咱們五湖鏢局也是走北闖南啊,咱不能比他差吧,是不是?”
聽了父親的一番話,李靈兒眼眉都立起來了,臉色一下就掛了白霜了,小嘴也噘的能掛住油瓶了,連喘氣的頻率都急促了,她嘴唇蠕動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那···是···我媽的···”
說完,李靈兒把眼前的杯盤一推,離開座位,拉開房門出去了。
婉紅小琴跟李總鏢頭說了一聲抱歉,也跟著出去了。
見自己的女兒氣呼呼離開了飯廳,還拐走了兩位女俠,李總鏢頭尷尬的幹笑了兩聲,哈哈,哈哈,然後朝銀菊說道:“你吃你的,菜都涼了。”
麻九頓時成了燈泡。
一時也生出了去意。
正在猶豫呢,李總鏢頭站起來,給麻九滿上了酒,輕歎一聲,說道:“麻大俠別見笑,小女從小嬌慣,有時太任性,這杯酒感謝麻大俠的救命之恩,沒有麻大俠,在下就成了蝴蝶山的孤魂野鬼了,喝!”
說完,李總鏢頭舉起酒盞,咕咚咕咚一陣響聲過後,翻轉手腕,酒盞朝下,一滴不滴,這才叫喝的徹底呢。
麻九見狀,點點頭,說道:“李總鏢頭,您能在蝴蝶山脫離險境,主要還是上天的安排,我等隻是替天行道而已,我想,是五湖鏢局行的正,走的直,扶危濟困,不畏強暴,積累了善因,善因多,感神佛,善因強,感上蒼,是您感動了神佛和上蒼,這才叫我們闖進了蝴蝶穀,戰勝了鱷魚,借著上天安排的龍卷風,我們才翻過了蝴蝶山,進入了敵人的營寨,總鏢頭,這就是您吉人自有天相,善有善報的結果啊,其實,您是自己救了自己啊!”
麻九也幹了。
聞聽麻九的一番話,李總鏢頭哈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用手點指麻九,說道:“麻大俠,真是人才啊!能把泥鰍變巨龍,能把飄帶變彩虹,能把小貓變老虎,能把跳蚤變飛蟲,在你身上真應驗那句俗話了,嘴是西天佛,死人能變活啊!麻大俠不但武功卓絕,口才更是超人一流啊,佩服,佩服!”
銀菊見麻九兩人喝了酒,也不吃菜,喝酒不吃菜,最後胡亂拜,不吃菜容易喝醉呀,想到這兒,她趕緊給兩人夾菜,給麻九夾了一塊藕片,給李總鏢頭夾了一個雞頭。
麻九一看,有點奇怪。
咋地?
這是啥意思啊?
藕斷絲連?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不對!
銀菊不是那種人啊。
麻九在心裏不斷痛罵自己太無恥,就是吃飯,想的太多了。
李總鏢頭咬了一口雞頭,抓起酒瓶,還要給麻九倒酒,這時,房門開了,小琴走了進來,朝李總鏢頭一抱拳,說道:“總鏢頭陪銀菊姑娘吃著,麻大俠得跟我們走一趟,抱歉了。”
說完,拉起麻九就朝外走。
這個台階好,麻九假裝有些不舍,朝李總鏢頭說了一聲抱歉,就隨小琴離開了飯廳。
半個時辰以後,李靈兒領著麻九幾人來到了木州城外東南十裏地的一個果園。
這是李靈兒家的果園,方圓有一裏地大小,栽種著蘋果樹,桃樹,還有李子樹等,現在正是開花季節,滿眼望去,姹紫嫣紅,一片燦爛,真是美極了。
樹叢中蝴蝶翩翩,鳥兒啼鳴,蜜蜂奔忙,一片芬芳。
幾人來到果園的西南角,一棟三間黃泥草房矗立在那兒,坐北朝南,三尺高的籬笆小院,院子裏有一口水井。
馬蹄聲聲,一隻大黃狗從院子裏躥了出來,朝麻九幾人剛汪汪兩聲,李靈兒喊了一聲‘黃皮子’,大黃狗便停止了汪汪,跑到李靈兒跟前,搖頭擺尾,一副討好的模樣。
看來,可能是李靈兒有一段時間沒來這裏了,連狗都有些生疏了。
房門吱嘎一聲打開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漢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一看李靈兒站在院子門口,趕忙快走兩步,來到李靈兒跟前,說道:“剛才聽到喜鵲叫,估計有啥喜事,原來是大小姐駕到了,快進屋喝杯香茶吧!”
李靈兒朝老人微微一笑,說道:“花老伯,我就不進屋了,我是來給我媽燒紙的,麻煩您把鐵鉤子和陰陽盤給我拿來吧!”
聞聽李靈兒的話,老人褶皺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笑容,老人一哈腰,從大門後的地上撿起了兩件東西,一個是四尺多長的鐵鉤子,一個是碗口大小的圓形鐵盤,一麵是紅色,一麵是黑色,顯得有些怪異。
老人把兩樣東西遞給了李靈兒,說道:“昨天下午,老爺也來了,還領著一個大姑娘,長的可俊了,燒完紙,兩人手牽手上了馬車,可親熱了。”
“呸!”
李靈兒朝地上吐了一口,朝老人說道:“好了,花老伯,您進屋吧!等燒完紙,我就把東西放在門口了。”
“知道了,大小姐!”
老人答應一聲,掃了一眼站在李靈兒身後的麻九,轉身朝草房走去。
“花開了,鳥兒都來了,成雙成對的······”
老人邊走邊叨咕著什麽。
隨後,李靈兒領著麻九幾人來到了草房後麵不遠的一棵大楊樹下,這裏,就是李靈兒母親的墳地了。
墳地栽楊,子孫榮光。
這棵大楊樹很粗很高,一人很難合抱,看來,原來就在這兒,明顯不是新栽的,這裏是果園的西南角,迷信的說法:西南楊,東北柳,惡賊強盜繞著走,東北柳,西南楊,想娶幾房娶幾房。
這棵楊樹應該是建設果園時栽下的,可能是封建迷信的產物。
楊樹的樹冠很大,樹葉濃密,樹尖上有兩個喜鵲窩,幾隻花喜鵲在樹杈上蹦蹦跳跳的,不時發出幾聲鳴叫,好像是給遠處的鳥鳴做著伴奏,整個一個百鳥齊鳴的交響曲。
墳堆很大,但,不是很高,據說這種距離家很近的墳堆,不能太高,高了話,容易使得家裏人染病。
古語有:墳堆一丈高,子女夜咆哮。
墳上荒草不多,可能是去年新墳的緣故,也可能被看墳的花老伯處理了。
墳上荒草多,子孫愛蹉跎。
造成墳上荒草多的原因,一種可能是子孫不孝,根本不來祭奠,一種就是子孫懶惰,疏於管理。
墳前立著高大的石碑,石碑前是一尺高的青石祭台。
祭台上有一隻石頭香爐,露著幾隻香根,左邊擺放著一隻果盤,裏麵有一些水果,右邊擺著一摞饅頭,下麵的三個饅頭都有殘缺,似乎被什麽動物啃噬了。
石碑上雕刻著李王氏字樣,下麵還刻有一行小字:
風雨二十載,
聚散幾春秋。
不忍獨自去,
夢裏下天舟。
幾人把馬匹栓在附近的小樹上,李靈兒從馬上拿下兩大麻袋祭品,恭敬的來到祭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