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文縐縐的祭祀
祭台前綠色的草毯上，有一堆黑黑的紙灰，應該是昨天李總鏢頭和銀菊過來燒紙留下的。
李靈兒放下麻袋和鐵鉤子，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頭響頭，然後打開麻袋，上了一炷黃香，接著開始往祭台上擺放祭品。
這時，她開口叨咕了：“老媽，孩兒來看你了，知道你最喜歡吃鴨脖，這是野鴨的脖子，是十字街道南八珍老鋪做的，應該很好吃。
一段鴨脖紅彤彤，
化作俊鳥飛太空，
一飛飛到瑤池界，
落在老媽手掌中。
還有這紅蘋果，孩兒也給你帶來了，這是咱家那棵叫做老仙翁的樹上結的果，很綿軟很香甜的，也是老媽最愛吃的；看看這是什麽，對了！這是您愛吃的葵花籽，是在齊家糧店買的，據說是朝陽溝的產品，知道您愛吃生的，所以就沒有炒熟，葵花籽，朝陽溝，粒大飽滿直冒油，皇上見了成最愛，君子見了成小偷······”
擺完了祭品，李靈兒開始燒紙。
把一陌陌的黃紙堆在一起，堆成了小山，才點著了。
隨著嫋嫋的青煙升起，黃紙開始燃燒，紙堆開始變形變色，不一會兒，整個紙堆就變成了一個大火球，青煙滾滾，烈焰飛騰。
這是一個加工過程，更是一個質變的過程。
黃紙燃燒了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世界的黃金白銀。
有些東西是看不見的，它隻存在於人們的心裏。
這就是願望。
李靈兒從大麻袋裏掏出兩個紙人，兩隻紙羊，一套紙衣裙，還有一把精致的扇子，統統扔進了火堆，她用鐵鉤子翻動著，使得他們充分燃燒，一邊翻動著，一邊又叨咕了起來：“老媽，你在世的時候，凡事必親為，咱家不是沒有條件，可你就是不使用丫鬟仆人，衣服都是您洗，下雪了，您還幫著鏢師們掃雪，這回，孩兒給你請兩個丫鬟，叫您也享享福吧，像洗衣服打掃房間端茶倒水的事，就讓她們來做吧。”
“老媽，知道你喜歡小動物，孩兒給你請了兩隻小羊羔，羊羔羊羔，最會撒嬌，開春了，青草也長高了，你就領著小羊羔遊春吧！一片青草地，鮮花朵朵開，為何草低頭，因有羊羔來。”
“老媽，換季的時候早就到了，但是，孩兒還是給你帶來了一套衣裙，是你最喜歡的樣式和顏色，上身白，下身黃，一條飄帶過心房，你就穿穿吧，衣服美，衣服浪，衣服能讓人舒暢。”
“還有，孩兒給你拿來了一把團扇，畫的是江南水鄉，很像你描述的家鄉。
一條小河水湛藍，
月亮石橋過畫船。
幾株垂柳去飲水，
雕花亭台岸邊看。”
“老媽，還有一個事得告訴你，就是把你撞死的惡捕頭，叫孩兒殺了，他這是惡有惡報，罪有應得。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孩兒要向你請教，就是老爸和一個風塵女子好上了，當然了，這個女子雖然出自風塵，但，本質不差，是老爸在幽州的蝴蝶山認識的，可以說是患難之交，不過，想到母親剛剛到另一個世界不久，孩兒心裏還是不願意老爸找人，看著那個女子戴了你的手鐲，坐了你的位置，孩兒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感覺老爸變了，有些好色了，不忠了，忘情了，沒有廉恥了，為這事兒，孩兒一時很苦惱，所以，就想知道老媽同意嗎？
孩兒知道，昨天老爸領著那個女子來過了，也許，他已經用陰陽盤問過你的意見了，但是，他是武林高手，很可能在那個女子麵前作弊，欺騙那個女子，也是欺騙自己，孩兒現在就扔一下陰陽盤，老媽，你要是同意老爸找新人，就讓紅的一麵朝上。”
李靈兒說完，拿起地上的陰陽盤，在手裏使勁搖晃著，突然，一抬手，將陰陽盤朝空中拋了出去。
陰陽盤高速旋轉著飛向空中，盤麵黑紅交替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裏，看起來像深棕色的一樣，刷的一聲，陰陽盤撞到了高處的樹冠上，瞬間停止了轉動，削下一串綠葉之後，又旋轉著緩緩落下，啪嗒一聲，掉到了祭台上的果盤上，隨後，兩片飄飄忽忽的綠葉落到了陰陽盤上，看起來就像人的兩隻眼睛。
李靈兒走到近前一看，臉色大變，猛的一跺腳，說道：“老媽呀，老媽呀，你就是仁慈，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陰陽盤仿佛一張女子極度羞澀的麵孔，紅紅的，還瞪著兩隻大大的眼睛。
站在一邊的麻九三人也看明白李靈兒陰陽盤的結果了，知道李靈兒很失望，但，這種場合，能說什麽呢？
麻九幾人隻能表情複雜的傻站在一邊，等待著李靈兒收工。
······
祭祀完了，幾人朝木州走去，開始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經過一番研究，大家一致決定，不到五湖鏢局了，直接去白雲山木碗會老營。
本來麻九建議李靈兒留在家裏，幫助父親打點鏢局生意，照顧父親生活，可，李靈兒就是不同意，非要跟著麻九幾人上白雲山，理由是看見銀菊和她老爸在一起，生氣。
因為日頭已經嚴重西斜了，幾人決定在木州城裏住一宿再走，於是，幾人來到城裏，在距離五湖鏢局遠一點的東北街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幾人吃完飯，就策馬直奔白雲山，到日頭西斜的時候，來到了山腳下。
抬頭一望，山上鬱鬱蔥蔥，比十多天前離開的時候，更翠綠了不少，白雲山的主峰高聳如雲，看不見在大半山腰的白雲洞。
說也奇怪，當血魔教占領白雲山的時候，白雲山看上去覺得十分陰森，可，現在成了木碗會的老營了，看上去親切極了，山也俊美極了。
奇怪，人的感情能夠左右人的審美。
對一個東西有感情，就會覺得它美。
所謂的情人眼裏出西施似乎就是這個道理，還有，子不嫌母醜也可以用這個道理來解釋。
麻九對這一點，是深有體會的，在前世，一樣的大客車，新舊程度，顏色什麽都一樣，當自己單位的通勤大客車和別的單位一樣的大客車並排行駛的時候，看了車號，就覺得自己單位的車漂亮。
幾人沿著山路朝山上奔去。
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了山寨的頭道門跟前。
謔！
大門開著，門前挺熱鬧啊！
有三撥人在各自忙活著自己的事，左邊樹林裏朱盆主領著通州木碗會的人在砍樹枝子，朱碗主手裏拎著大斧子，正瞅著一棵大榆樹發呆呢，估計是算計都砍那個樹枝呢，這把大斧子，很氣派，斧刃看著直晃眼睛，麻九以前沒見過，估計是山上的鐵匠爐新打造的。
大門右側的樹林裏，處州木碗會的大虎，正領著一夥人在伐木，他們有的用斧子砍，發出咣咣的聲響，有的用鋸子在鋸，發出嗤啦嗤啦的響聲，道旁已經堆積了不少處理掉樹枝的原木，還堆積了不少的樹枝子，看來，不比通州木碗會的少。
樹枝子是好東西，這是三個木碗會的主要燒柴，晾幹了，燃燒值絕對不比木頭柈子差多少。
木州木碗會的女盆主趙靜正領著一群婦女在栽花，往哪兒栽花呢？原來她們打造了兩個大木箱，長有一丈，寬有三尺，擺在了大門兩旁，裏麵裝滿了土，她們正從幾個大筐裏拿出山上的野花，往木箱裏栽呢，這些野花黃色的居多，也有白色的和紫色的，可以說是姹紫嫣紅，野花似乎都不大，但，都很鮮豔奪目。
幾個男士在用水桶從大門裏往外拎水。
一邊栽花，一邊給花澆水。
看來，這些花得定期澆水，要不然，時間太長的話，容易幹枯而死，畢竟木箱儲存的水分，和大地是無法比的。
看見麻九和三位女俠騎著馬有說有笑的走了上來，大家都停下了手裏的活計，向麻九幾人行注目禮，三位盆主更是朝麻九幾人迎了過來，麻九幾人下馬，朝眾人擺手示好。
麻九和三位盆主一通寒暄，把出去這十幾天幹的事簡要地和三位盆主說了一下，弄的三位盆主驚訝的直張大嘴。
得知麻九幾人還沒吃午飯，趙靜盆主說道：“壇主，你們跑了這麽遠的路，一定顛簸得很餓了，就在頭道門吃一口飯吧，我再讓屬下給你們放放馬，飲飲馬，屬下正好有一些事要向你匯報，三位女俠要是不忌口的話，還有炒玫瑰花吃，有婆婆丁吃，這些東西既敗火又美顏，很好的，你看如何啊？”
麻九淡淡一笑，沒有表態，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三位女俠，婉紅見狀，說道：“的確餓了，趙盆主一番熱心，那就在這吃吧！”
麻九點點頭，幾人把馬韁繩交給了木州木碗會的一位男士，就跟著趙盆主走進了大門。
朱盆主和大虎又去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