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毽子惹的禍
“麻大傻,你可能說對了,這條黃線很可能就是車道分界線。”
“師姐聰明,它應該就是車道分界線,不過,這玩意不該在這裏出現,它應該在幾百年之後出現,那時候有靠燃燒燃油作為動力的鋼鐵大車了,因為車多,所以才製定這樣的交通規則。”
看到三位女俠異樣的目光,麻九就閉嘴不說了。
小琴還好一點,對未知事物有著一定的好奇心,婉紅和李靈兒就比較保守了,凡事超越當時思想的事物,都是麻九胡思亂想的結果,都是不可信的妖孽之言。
“又犯病了,妄想自己來自遙遠的未來了!”
嘻嘻嘻······
麻九在前,三位女俠在後,幾人踏著黃線朝東邊走去。
走了一段路,一陣孩子們的嬉笑聲傳了過來,前麵不遠處,道北‘跑馬一回’的糖果鋪子門前,四個七八歲的小孩正在玩踢毽子,兩男兩女圍成了一個正方形,一個由銅錢做成的雞毛毽子從一個娃娃的腳上飛到另一個娃娃的腳上,毽子忽高忽低,上下翻飛,在四個小娃娃的腳上順次流轉著。
為了玩得有刺激性,每個娃娃都把毽子踢的高高的,讓花花綠綠的雞毛毽子快速飛起,劃著陡峭的弧線上升下落。
毽子的每一次快速下落,都會引起娃娃們的驚呼,一旦掉落在地,便會引起一陣嬉笑。
哢!
一聲清脆的鞭響傳來,轟隆隆,轟隆隆,一輛馬車有些急躁的從東邊大陸駛來,大車圍著二尺多高的車廂板,車廂裏裝著滿滿的一車綠皮西瓜,西瓜又大又圓,摞的跟小山一樣。
一個頭上包著紗巾的婦女坐在西瓜上,麵朝轅馬方向,瞪著兩隻看起來有些憂鬱的大眼睛,擔心地看著路麵。
趕車的老板子是個麵容黑瘦的中年人,他坐在左側的車轅子上,右手擎著鞭子,左手拽著黑色轅馬的韁繩,眼睛盯著轅馬的馬頭,一旦馬頭偏向黃線,便甩動手中的鞭子,將馬趕向右邊,始終保持大車靠右側道路行駛,不壓黃線,更不越過黃線。
這輛大車就一匹黑色的轅馬,可能有些勞累過度的緣故,這匹母馬顯得有些憔悴,毛發有些打卷,不那麽油亮,每當栓在右邊車轅子上的白色小馬駒跑到這匹黑馬的視線裏的時候,黑馬都會眼睛發亮,一臉的興奮和慈祥。
母愛的力量持久強大,經得起任何危險的考驗。
就在這輛大車靠近‘跑馬一回’糖果鋪子門前的時候,隨著一聲尖叫,一個男娃一腳就把雞毛毽子踢飛了,毽子箭一般飛向了大街。
另一個準備接毽子的小男孩大喊一聲,仰頭朝毽子追去。
很明顯,這個小男孩很好逞強鬥勝,他對空中的毽子一路狂追,想在它落地之前把它踢回來,不叫遊戲終止。
由於仰著頭,他根本沒看見大街上跑來了大馬車,因為一心都在毽子上,馬蹄聲和車輪聲也被他奇怪的忽略了。
車上的婦女看見一個小男孩仰著臉箭一樣射向了大街,嚇得高聲大喊。
白色小馬駒猛然見一個小小的人影衝向了自己的腳前,嚇得它一聲嘶鳴就朝黑馬方向靠去。
黑馬眼睛一亮,一聲嘶鳴,就朝左邊的黃線邁開了大步。
中年人舉起鞭子,又無奈的放下了。
他不能讓馬車撞到小男孩。
馬車越過黃線,奔向了街道的對側。
在一陣尖叫聲中,一個胖女人跑了過來,抓住了小男孩,一通捶打。
黑瘦漢子趕忙跳下馬車,用手使勁推著黑馬的馬頭,拚命向右調整車輛。
黑馬不情願的打了一個響鼻,慢悠悠朝右邊靠去。
就在黑馬越過了黃線,回到了道路的右側,而左側車輪依然在黃線的左側的時候,一聲怪叫傳來,不知從什麽地方突然冒出了兩個拿著齊眉棍的衙役。
這兩個黑衣衙役怪叫著,瘋狗一樣衝到馬車跟前,其中一個長著齙牙的家夥把趕車的黑瘦漢子往旁邊一推,一把抓住黑馬的韁繩,狠命一拽,大喊一聲:“馭!”
黑馬站在了,西瓜大車橫在了馬路中間。
黑衣衙役一出現,車上的婦女便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尖叫,抬起雙手,捂住了眼睛。
看見齙牙衙役止住了大車,另外一個額頭有塊刀疤的衙役,推搡了黑瘦漢子一把,惡狠狠的說道:
“西瓜漢子,這裏是徑州的夢幻天堂,大車必須右側通行,凡是壓黃線的大車,罰銀五兩,快交錢吧!”
說著,刀疤衙役便伸出了雞爪子一樣的右手,放在了黑瘦漢子的眼前,犀利的眼神惡狠狠的盯著黑瘦漢子。
黑瘦漢子滿臉的苦相,強忍內心的波瀾,連連作揖,說道:“兩位官爺,兩位官爺,大車壓了黃線,實在是無奈之舉,懇請兩位官爺容小人稟報。”
“閉嘴!壓了黃線,就得掏銀子,這是衙門的規定,你他媽還稟報個屁!”
齙牙衙役也豬嘴一咧,大聲說道:“快掏錢,少他娘廢話!”
黑瘦漢子輕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被內心的頹喪瞬間打碎,發黃的門牙輕咬了一下幹裂的嘴唇,嘿嘿地幹笑兩聲,說道:“兩位官爺,剛才有個小孩······”
幫!
一聲巨響打斷了黑瘦漢子的申訴,原來是刀疤衙役的齊眉棍重重的砸在了車轅子上:“少放臭屁!快掏錢!”
這時,大車的周圍來了不少圍觀的群眾,有糖果鋪門前聊天的幾個婦女,踢毽子的幾個小孩,那個惹禍的小男孩被胖女人拽著,站在黑馬的馬頭前麵。
麻九等人冷眼觀瞧著。
看到刀疤衙役蠻橫討要罰銀,不讓申訴,黑瘦漢子一臉的無奈,他長歎幾聲,哀求的目光掃向了周圍的人們。
當他看見闖禍的小男孩的時候,眼睛一亮,似乎生出了希望的火光,朝拽著小男孩的胖女人笑了笑,說道:“大嫂,您給說兩句唄!”
看了一眼凶神惡煞的衙役,胖女人蠕動半天嘴唇,沒有隻言片語。
一旁的小男孩急了,使勁的拽了一下胖女人的手,說道:“娘!你快說呀!”
小男孩的話似乎給了胖女人很大的信心,她上前半步,說道:“那個···那個,兩位官爺,是我家的小寶突然跑向了大街,把黑馬弄毛了,才壓的黃線,這事不怨車老板,您就高抬貴手,饒他一回吧!”
“是啊!是啊!饒了他吧!”
“饒了他吧!都是為了孩子!”
“他不是故意的,放了他吧!”
“鄉下種地的,不容易!”
“五兩銀子太多了,能買一隻羊了。”
······
周圍的群眾都紛紛開口幫忙。
群眾的眼睛是最亮的,群眾的心也是最善良的,群眾的意願往往是這個社會最基本的呼喚,曆史證明,凡事違背群眾意願的組織或是個人,都沒有好下場。
黑瘦漢子臉上的無奈煙消雲散了,浮現了一絲的欣慰,還有一絲的感激。
兩位黑衣衙役則氣得渾身發抖,刀疤衙役瘋狂的揮動手裏的齊眉棍,大聲喝道:“都他媽閉嘴!閉嘴!”
看到刀疤衙役發瘋了,群眾紛紛壓低了聲音,現場一下安靜不少。
刀疤衙役臉上頓時掠過一絲得意,用齊眉棍指著胖女人,惡狠狠的說道:“臭娘們,你說這事不怨車老板,是你家小崽子跑向大街造成的,那好,你就替他拿五兩銀子吧!”
周圍的群眾一片嘩然。
這是典型的強盜邏輯。
胖女人身子一顫,胸部立刻有了較大的起伏,臉色也變了,很顯然,生氣不小。
她捋了一下額前的秀發,眼睛不再看向惡毒的衙役了,而是看向了有些呆傻的黑馬,強壓怒火的說道:“凡事得講理,誰都不該拿銀子!”
說完,胖女人拉起小男孩,走了。
這是一種無奈的抗爭。
遇到不講理的,多說無益。
看到胖女人被自己一句話就將走了,刀疤衙役臉上浮現了得意的淫笑,他掃了一眼周圍的群眾,大聲說道:“還有沒有替老板子拿錢的?有沒有?”
沒人搭話,隻是把更加憤怒的眼神,刺向了刀疤衙役的胸膛。
刀疤衙役嘲諷的淫笑再次浮現在臉上。
“都聽好了!不拿錢就別說話,都他媽給我閉嘴!再有瞎嘞嘞的,齊眉棍非打掉他大牙不可。”
威脅完了周圍的群眾,刀疤衙役把母狗眼翻了翻,冰冷的說道:“西瓜漢子,別指望逃脫責任,更別指望別人幫你,自己作孽,自己擔著,這才是漢子,否則,就是他媽狗屎一堆!說別的都是廢話,快拿銀子吧!”
齙牙衙役把齊眉棍朝地上一戳,石板路便發出一聲哀鳴,他側身盯著黑瘦漢子,眼神裏充滿惡毒貪婪還有急迫。
黑瘦漢子望了兩個如狼似虎的衙役一眼,一聲長歎,把手緩緩的伸到懷裏,一通摸索,終於掏出了一串銅錢,雙手遞向刀疤衙役,說道:“官爺,小人的西瓜還沒賣,兜裏就這些錢,您先拿著,等小人賣完了西瓜,再給您交錢,您看如何?”
黑瘦漢子的十幾文銅錢,仿佛是一串火星,瞬間點燃了刀疤衙役的滔天怒火,他飛起一腳,踢飛了銅錢,厲聲說道:“沒錢是吧?那好辦,車馬留下,回家取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