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神算
從‘東方曙光’酒店出來,幾人順著大街朝西麵十字路口走去,他們走的很緩慢,四雙眼睛不斷掃射著大街上的一切,尤其是行人和商鋪。
由於三位女俠總是朝年輕男子的頭上看,看的很專注,很仔細,弄的不少子弟駐足回眸,一臉詫異,一臉驚喜,當然,最後,都是一臉的失望,因為他們發現,這些美女的目光沒有絲毫的感情,冷冰冰,寒絲絲的,硬邦邦的,一通探查之後,又無情的收回,根本對他們沒興趣,仿佛在尋找什麽。
李靈兒除了對年輕男人的頭部感興趣以外,還對店鋪的招牌以及店鋪的門麵頗為感興趣,不時的盯著某個店鋪發呆,然後,失望的搖搖頭,再去尋找下一個可疑的目標。
麻九仔細篩查著每一個出現在眼前的信息或是畫麵,尋找著或明或暗的線索,他堅信,隻要黑衣人在這個城市裏,碰到他們的概率還是不小的,早晨碰到背笛子的黑衣人就是一個證明。
人們喜歡去集市上淘寶,麻九幾人這是在大街上淘人啊。
此時,剛過晌午,雖然天氣很熱,可大街上來往的行人或是車輛依然不少,偶爾有兩人小轎擦肩而過,不是飄過一絲煙味就是飄來一片幽香,惹得行人臉上漣漪不斷。
一些沿街叫賣的小販,或挎籃,或擔著擔子,或推著小車,聲音南腔北調的,高高低低,十分有趣。
一個扛著板凳的灰衣老漢,慢慢悠悠的走著,邊走邊喊道:“磨剪子來-——搶菜刀···一塊青石細又長,不修路來不砌牆,半夜三更牆角立,光天化日戰刀槍。磨剪子來-——搶菜刀···”
一個磨剪子的,打油詩弄的如此形象,不能不叫人肅然起敬。
大千世界,怪人多多。
道北街邊的一個卦攤引起了幾人的注意。
一個小小方桌,邊上立著一個卦招子,三尺長的白色招子上寫著“天眼”兩個大大的黑字。
此時,正有四五個人圍攏在一位頭發花白的算卦先生跟前,他端坐在一把簡陋的竹椅上,穿著一身淡青色道袍,拿著一把略顯古樸的折扇,麵目清瘦,但,兩眼炯炯有神,一副山羊胡黑裏泛白,給老者增添了幾分風采。
幾人壓低鬥笠的帽簷,走到卦攤附近,駐足觀看。
站在算卦先生右邊的一個年輕後生正在訴說著什麽:“···成家五年了,就是沒有娃,看過不少郎中了,也吃了不少的藥,啥效果沒有,求道長給算算,到底因為啥,能不能破解。”
看了一眼這位年輕後生有些苦澀的麵容,算卦老者眯縫著眼睛,陷入了沉思,眾人都閉緊了嘴巴,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方桌周圍一片寂靜,隻有那卦招子在微風中小聲歡唱著。
片刻,老者緩緩睜開了眼睛,輕咳一聲,朝那個後生說道:“你媳婦一直帶著很香的肚兜是不是?”
“是!她是帶著肚兜,很香很香的。”
“叫她把那玩意摘了吧!送子神仙不喜歡它,摘了之後,我保你一年之內肯定有娃。”
後生緊縮的眉頭瞬間舒展,從懷裏掏出一塊銀子恭恭敬敬的放到了方桌上,朝算卦老者連連作揖,然後,含笑而去。
一旁的麻九暗暗點頭,這位老者精通醫藥,知道麝香能夠避孕,故此,猜想後生媳婦不孕的原因可能是麝香,結果真碰上了。
後生滿意的走了,站在麻九前麵的青衣漢子緊張的閃動了一下身形,將兩手輕輕搭在眼前的方桌邊緣上,低下身子,說道:“道長,小人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大口大口的吐血,還隱隱聽到過世的老爹怒罵的聲音,醒來以後就感覺左胸針紮的一樣疼痛,這可把小人嚇壞了,故此,特來問一卦,看看小人衝犯了什麽,壽數如何。”
聞聽青衣漢子的陳訴,算卦老者眉毛跳動,上下打量了一會站在眼前的青衣漢子,然後,神態怡然的閉上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又陷入了沉思,大家屏住呼吸,靜靜的等待著,片刻,算卦老者徐徐睜開了眼睛,輕歎一聲,說道:“你是炸粘糕賣的小生意人,對不對?”
“對!對!太對了!”
青衣漢子十分吃驚,話語顯得有些激動。
“你的老爹就是吐血而死的,死的時候骨瘦如柴,樣子十分的淒慘,對不對?”
“媽呀!您老是神仙啊!咋啥事都知道呢!小人老爹的情況和您老說的一點不差。”
青衣漢子的身子由於激動而微微顫抖,聲音也變得驚詫至極。
算卦老者點點頭,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得,他伸手捋了捋山羊胡,緩緩的說道:
“這位漢子,你衝犯了祖上的避諱,祖上靠炸粘糕,吃鹹菜攢下了家業,才有了你,粘糕和鹹菜就是你們家的祖宗,對祖宗應該尊敬,哪有天天把祖宗咬碎了,吞下肚子的道理呀?
記住了,祖宗可以賣錢,但,絕不能自己糟蹋,從今以後,隻要你不再吃炸粘糕和鹹菜了,左胸疼痛自然就會好了,至於壽數嗎,不會少於常人,具體多少,不能透漏給你,這是我們這一行的大忌,所謂的天機不可泄露嗎!”
聽到自己的病症很快就會好,壽數也不低,青衣漢子激動的一時無語了,從懷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銀子,萬分恭敬的放在方桌上,也是朝老者連連作揖,方才有些不舍的含笑而去。
桌子旁除了麻九,就剩下兩個漢子了,青衣漢子一走,麻九就暴露在算卦老者的視線裏了,不過,老者微眯雙眼,輕搖折扇,似乎沒看見麻九。
三位女俠站在老者的左邊不遠處,圍成一個三角形,在低聲交談。
這時,方桌左邊那個穿著紫色長衫的漢子從袖子中拿出一錠大銀,放在了方桌上,然後,朝老者淡淡一笑,說道:“道長,不怕您笑話,我新討的一房小妾又突然不見了,已經十來個人找了三天了,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還是沒有蹤影,請求道長開動天眼,給指點一二。”
聞言,算卦老者睜開微閉著的雙眼,上下打量了一眼紫衫漢子,冷冷的說道:“把你的銀子收起來吧!老夫隻算走失,不算出逃。”
紫衫漢子臉上肌肉一陣抽搐,老鼠眼睛射出了凶殘的光,他惡狠狠的瞪了老者一眼,抓起那錠銀子,憤憤的走了。
算卦老者把手中的折扇搖動了兩下,朝紫衫漢子消失的方向唾了一口,惱怒的臉上才漸漸恢複了平靜。
現在,就剩下原來站在方桌右邊的一位錦衣漢子了,此人瘦高個,麵目蒼白,兩眼血紅,神色萎靡,給人一種酒色過度的感覺,他見麻九沒有問卦的意思,便上前半步,朝老者僵硬的一笑,說道:“道長,小人一向愛好競爭,總想通過鬥智鬥勇壯大家業,光宗耀祖,可是,最近不知什麽原因,小人屢戰屢敗,事業一落千丈,鄉下的老宅已經賣掉了,還欠了一屁股的債,所以···所以···請求道長給算上一卦,看看小人到哪一家賭坊能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一本萬利。”
咳咳咳······
算卦老者一陣咳嗽,弄的身子有些顫抖起來,他狠狠的瞪了錦衣漢子一眼,憤憤的說道:“賭字旁邊一把刀,壓得蠢人半夜嚎。老夫從不給人算賭,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老者把手中折扇朝大道一指,示意錦衣漢子離開。
錦衣漢子見狀,臉上滿是失望之色,深吸一口氣,望著滿臉淡漠的老者還想再說什麽,一聲女子的斷喝傳入了他的耳朵:“還不快滾!”
錦衣漢子嚇的一哆嗦,抬眼一看,三位戴著鬥笠的女俠已經來到了方桌跟前,其中一位紅衣少女正指著自己的鼻子,少女的目光犀利,仿佛是兩把刀子。
哇!
錦衣漢子打了一個冷顫,他掃了一眼紅衣少女手裏那微微抖動,充滿澎湃能量的鐵簪子,慌慌張張的轉過身,腳步踉蹌的離開了,仿佛一隻夾著尾巴的狗。
三位女俠一陣輕笑。
算卦老者拿起桌子上的一把桃木小梳子,弄了弄有些花白的頭發。
是個男人,就不願意在漂亮女人麵前顯露邋遢。
梳理完了頭發,老者挺直了身板,把折扇搖動了兩下,抬眼看了一眼紅衣少女,緩緩的說道:“不怪輕易折斷了兩根齊眉棍,聽聲音,就知道武功非凡。”
麻九四人吃驚不小,這個老者真夠神的,連小琴在南二道街修理管占道的衙役,弄斷齊眉棍的事,都知曉的清清楚楚,真令人有些費解。
這個老者,信息如此之快,看人如此之準,還真是一個人才。
見麻九幾人臉色詫異,老者淡淡一笑,說道:“年輕人,這個城市並不大,打了管交通的衙役,又打了管占道的衙役,除了大戲院失火的新聞,就是兩個最大的新聞了。
我一直在大街上,熟人很多,看見你們,就想起剛才一個朋友那繪聲繪色的描述了,戴著鬥笠,穿著紅衣服,美若天仙,聲音冰冷,這些信息都吻合,即使老夫再笨,也猜個八九不離十吧!”
哈哈哈······
老者得意的大笑起來。
麻九四人則笑的很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