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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防風陽生

  陽生半睡半醒的時候察覺到無名不對勁的,一下子就醒了,睜眼看去,的確不對勁,整個人都在冒汗。


  無名隻要睡著了就很少有不做夢的時候,雖然大部分夢都很平靜平淡,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噩夢,陽生嚇得趕緊掐無名的人中將無名給掐醒。


  無名有些迷瞪的睜開了眼。


  陽生怔了下,不知是否錯覺,他覺得,無名睜眼的那一霎那,黑褐色的眼珠子似乎泛著綠色。


  “你做什麽噩夢了?”陽生問。


  這麽多年也不是沒做過噩夢,但反應如此大卻是不曾有過?

  “啊?”無名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發現耳朵還在後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清醒了。“我夢到了一個瘋子,她想,不,她就是要吃我。”


  陽生茫然了下,問:“賣兒鬻女?”


  災荒的時候,將孩子賣給別人做食物,或是偷走別人的小孩吃是很尋常的事。


  “不是。”無名揉了揉額角。“夢裏麵不似九州。”


  雖然是夢,但她做夢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別人醒來後很難記得做了什麽夢,她卻總是能記住的,這一次也不例外。


  “你夢到了什麽?”陽生問。


  無名不喜歡和別人說自己的夢,陽生也就不問,但這次她的反應太大了,他沒法不問。


  聽出陽生是一定要知道答案,無名遲疑了下,還是與陽生說起了自己的夢。


  夢裏麵是一座大雨中的城邑,一座很繁華的城邑,但不屬於元洲已知的任何一個國族。


  街道上有龍伯也有羽族往來,但臉上都有印記,神色麻木。


  無名不認識那印記,卻下意識的知道那是奴隸的印記。


  不是奴隸的是另一種人形生物,身高普遍超過五尺七,六尺的比比皆是,哪怕是身形高挑的羽族也沒那麽誇張,並且羽族是高挑纖細,夢裏的族群卻是高挑修長且勻稱。


  一個偏靈敏,另一個偏力量與爆發力。


  而且,羽族的眼睛有一層瞬膜,這種沒見過的物種卻沒有,而且羽族是黑眸,這個物種是赤金眸。


  城中往來的物種種類很多,但除了這種,別的智慧生物身上都有烙印。


  城邑裏的氣氛有點緊張,似乎是鎮壓奴隸叛亂失敗,賤奴聲勢愈發浩大,很多人都在議論要不要和叛軍握手言和,然後一起鎮壓賤奴。


  不過這些都是大人世界的煩惱,小孩子是不懂的。


  夢境的核心也不是那不知道什麽物種建立的國度的興亡,而是瘋瘋癲癲的乞丐。


  乞丐生得很有特色,腦袋上長了四隻酷似鹿角的角,一頭不知道幾十年還是幾百年,也可能幾千年沒洗過的頭發亂糟糟的披散著,不知沾了多少枯枝草葉泥土,眼神不夠好很難看出那一頭長發是如雪的白色。


  無名覺得這回的夢有點不講道理了。


  乞丐的頭發都髒成那樣了,一輩子沒洗過澡都可能,但她的身上卻沒有任何虱子之類的寄生蟲。


  除了貴族因為經常沐浴能保持身體幹淨,尋常氓庶身上多多少少都有虱子,乞丐就更是虱子窩。


  而且,乞丐身上髒都是因為沾上的東西,像是正常人哪怕沒沾上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天不洗澡,身上也會出汗,汗液凝成的泥垢,她身上是沒有的,仿佛她的身體內部沒有任何汙垢,所以毛孔的作用也就沒了。


  夢裏的乞丐就是這麽幹淨,幹淨得都可以稱之為聖潔了。


  看著很潔淨的乞丐精神明顯有問題,癡癡傻傻瘋瘋癲癲的,被一群孩童哄著喝尿。


  她還真的就伸手接尿喝。


  夢裏的無名看了會,大概是終於忍不了了,地上的草葉瘋漲成藤蔓將一群熊孩子捆結實後倒吊了起來。


  無名將乞丐手上的尿用帕子擦掉,又看了看乞丐身上不知積攢了多少年的垃圾。


  “霽雪,你.……”無名非常無奈的想說點什麽,但最終化為了充滿了悲哀的歎息。


  乞丐完全沒給反應,隻是嘀咕著徒然,都是徒然。


  無名沒再說什麽,將乞丐拉出了城,跑到了一條河邊為她清潔身體,不過跑到河邊時乞丐的身上其實已經很幹淨了不少,因為一把傘遮兩個人有點困難,雨水衝掉了不少東西。


  到了河邊後無名將傘給扔了,雨水卻沒有一絲落到她身上,乞丐身上倒是落了不少,但衝刷得有點慢,無名還是將乞丐的衣服脫掉推進河裏。


  乞丐一直任人擺布,無知無覺,讓人懷疑是不是換個有歹意的男子,她也不會有反應,直到無名伸手要摘掉她脖子上逮著的石頭時她才有了反應。


  抬手抓住了無名的手腕,無名的手腕差點被抓得骨折。


  無名在那一刻便意識到為何自己總覺得這倆人身上有種古怪的違和感了,這回夢到的二位隻有一張人皮是與人相同的,人皮之下是不知名的怪物。


  霽雪手上的力道很重,重到哪怕是一塊精鐵也會被捏碎,人不可能有這般氣力,人也不可能手腕被這般氣力抓住後隻是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紅印子,怎麽也該骨頭碎成渣才合理。


  無名鬆開了那塊怎麽看都隻是一塊普通石頭的石頭。“我不碰它。”


  無名不碰石頭了,霽雪馬上就恢複了癡癡傻傻的無害狀態。


  霽雪身上並無汗腺毛孔排泄代謝物積攢的泥垢,全都是不知道打哪沾上的草葉泥土,因而清潔得很容易,連搓澡都不需要,脫幹淨了放河裏讓河水衝刷一會就幹幹淨淨了。


  洗幹淨後的霽雪委實是個美人,有著一張極為清麗的容顏,肌膚細膩精致,連蟎蟲都沒有,遑論正常人無法避免的黑頭粉刺之類的東西。


  但這位美得仿佛神女臨世的美人是個傻子。


  清透的紅色眼眸中滿是渾渾噩噩,一點清明都沒有。


  無名與霽雪在下著雨的河邊並坐著,但換上幹淨的衣服後,也不知無名做了什麽,雨水也不再落到霽雪身上。


  “我曾經很嫉妒你,嫉妒你能一直保持著希望,但如今看到你真的失去希望了,我卻發現,我最喜歡看的還是那個不放棄希望的你。”


  霽雪始終叨叨著徒然,都是徒然。


  無名沒再說什麽,隻是安靜的坐著。


  然後……霽雪忽然扭頭咬住了無名的耳朵,將無名的一隻耳朵給生生咬了下來。


  “我被你弄醒時看到的最後一幕便是她咬著我的耳朵細細咀嚼,仿佛在品嚐無上的美味。”無名對陽生道。


  難怪清醒後第一反應就是摸耳朵。


  陽生:“.……都知道那是瘋子了還靠近,你怎麽這麽想不開?”


  “那不是我。”無名道。“我沒發生過這種事,而且,不知為何,我對那個瘋子的心情,好像一點都不恨,哪怕她最後咬掉了我一隻耳朵,我的心情也是沒有任何憤怒與憎恨。”


  陽生驚訝道:“那你是什麽心情?”


  “悲哀,絕望。”無名回答。


  陽生:“.……那真的是個很可怕的噩夢。”


  都被人給咬掉一隻耳朵了居然不恨不怒,隻是悲哀與絕望,很難想像背後究竟有怎樣的愛恨糾葛,但肯定不美好。


  “既然是噩夢,就不要去想了,把它忘掉。”陽生道。


  無名一時沉默。


  她覺得,這夢還沒完。


  她做過的夢多得已經數不清了,夢中的自己更是各種形象都有,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人族與非人族,她見過的物種,沒見過的物種,五花八門的能湊個智慧生物大全。


  但那麽多形象裏她最深刻的印象就一個。


  別的形象都是人,最多就是不是人族罷了。


  但不論是否人族,她都能看出來,那些形象的自己一生都在很努力的活著,追求自己想追求的東西,除了一個形象。


  第一次夢到那個形象是那家夥在冰川前靜坐,初時她以為是在欣賞冰川的壯美。


  雖然無名自己不懂欣賞,但世界大了什麽奇葩都有,欣賞冰川的奇葩自然也會存在,但夢境過了足夠的時間後無名便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見鬼的欣賞冰川壯美。


  冰川的確很壯觀,但夢裏的人純粹是因為無聊不知道該幹什麽在發呆,眼睛根本沒看到冰川,哪怕她從冰川蔓延一直靜坐到了冰川消融。


  那一次她就覺得這個形象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這回又夢到了,有了霽雪的襯托,她可算是反應過來為何覺得違和了。


  怪物披著的人皮太完美了,完美的不真實,真正的人皮是不可能那般完美的。


  不論多美的美人都無法避免皮膚長斑長黑頭粉刺,爬蟎蟲這種事。


  除了死人,沒有任何活物的皮膚毛孔能不分泌身體新陳代謝的垃圾,皮膚表層形成泥垢是不可避免的事。


  直覺告訴無名,她還會繼續夢到這個形象。


  “我努力。”無名隻能如此回答。


  不管是怎麽回事,都不知道是多少歲月之前的前世了,前世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何必追著今世不放?

  “人是要向前看的。”陽生道。


  “我懂。”無名道。“不管那些可能是我前世如何,今生我都隻是無名,我要為自己活,前世既然已經前了,永遠前著才是最好的。”


  你懂就好。


  陽生看了看無名滿臉的汗,想翻出帕子為無名擦汗,卻沒找到帕子,出門在外,還是扶靈歸國哪有講究的地方,自然怎麽簡樸怎麽來。


  找不到帕子,陽生幹脆用衣袖給無名擦了擦汗。“我去給你倒點酒。”


  無名摸了摸自己濕透的衣服,道:“你在外麵多轉會,我換身衣服。”


  陽生嗯了聲,出了房間。


  船行於海上,可以說是什麽都缺。


  倒不是沒錢儲備足夠的物資,而是船艙空間有限,不可能所有空間都拿來存儲食物,而且航海也不是一兩天的事,自然也要考慮食物保存期,不然船還在路上,食物就已經壞了,總不能吃變質的食物吧?


  綜合考量下來,船上的東西都以保存期長為優先,食物不是鹹魚就是肉脯與糗糧,飲用的東西自然也不會淡水,淡水存不了幾天就該壞了,因而船上隻有酒。


  不過有無名同行,航海難度不免降低很多。


  上船的時候帶了一甕新鮮的泥土,土裏種了一茬韭菜,在術法的作用下,船上每天都能分到兩根韭菜吃。


  沒辦法,雖然韭菜可以因為靈力而在海上生長,但土壤的肥力支撐不起每天吃素吃到飽。


  且無名會捕魚,新鮮的海魚切膾無論如何都比幹糧好吃。


  飲料卻是真的無法。


  所幸陽生不差錢,往船裏囤的酒都是上等的果酒,味道好喝又不醉人,無名也就還能忍受。


  陽生拿了一罐酒,沒急著回去,而是在甲板上轉了起來。


  天還沒亮,因而甲板上隻有負責巡邏的門客與甲士,還有全天候負責清洗甲板避免甲板上長寄生物與腐朽的奴隸,頗為冷清。


  陽生站在甲板上看了看船隊最中間的大船,那裏是他名義上所在船。


  他並非一個人歸國,在蒲阪時招攬的門客雖走了半數,但也還有半數留了下來,如此多的人,隊伍自然也小不了,目標也更大。


  國中不希望他歸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他還沒出蒲阪就遇到了刺殺,扶靈啟程後刺殺更是頻繁到無名不得不一天十二個時辰的跟著他。


  陽生的身手也不差,自幼習武,如今已是第一重的武者,但和用極端手段培養隻為了殺人而存在的死士比,同樣的武者境界,死士一個能虐十個他。


  再聰慧的王侯與公子們都無法全身心的投入習武,人的精力有限,全身心投入了對武技的追求,便分不出多少精力治理國族。


  不能全身心投入,除非天賦異稟,否則哪怕是靠後天的材料堆也堆不到頂點。


  出了海,離了陸地,截殺隻會更加殘酷。


  在陸地上遇到截殺,實在是不行還能繞路,在海上卻不行。


  陸地上繞路也就是多走一段路的事,但在海上,四野茫茫,全是海水,亂走很容易迷路,在海上迷了路……基本可以與死亡掛等號。


  哪怕沒有迷路,海上大風大浪的,能早點到最好早點到,不然一個浪頭過來船就沉了。


  諸多因素疊加,除非他不嫌麻煩,想走陸路翻山越嶺走一兩萬裏,不然隻要走海路,路線便隻有寥寥幾條選擇,追殺的人隻要堵在路線上就一定能等到他。


  為了安全,門客們建議他不坐大船,最大最好的船布置成陷阱。


  如果追殺的人要動手,這個時間段無疑是最合適的動手時間,淩晨天將明,正是所有人一天中睡眠最沉的時候。


  陽生心中思忖著。


  仿佛應證著陽生心中所想,夜色中數條船向船隊衝來,有可能是商船,但也可能是追殺者,更可能是海賊。


  但不管是哪種,看那幾條船氣勢洶洶的模樣,顯然來者不善。


  陽生轉身要去找無名,衣服再不換完就得考慮一邊穿衣服一邊和人打架了,雖然以無名的實力這不影響睡眠,但終究影響不好。


  剛轉身就看到換了一身素底玄邊的短褐向自己走來,非常幹練,非常適合動手。


  “你這是?”陽生不由看了看那幾條船。


  “我猜他們也該這幾天動手。”無名道,說著將陽生的劍遞了過去。


  陽生道:“後麵應該還有大股的海賊,這柄劍還是你用最合適。”


  他帶的門客甲士太多,單憑幾個死士想在海上殺到主船難度太高,而海賊很好收買。


  陽生說著將倆人拿的劍換了,他的佩劍是寶劍,比無名不知道從哪找出來的劍好出不止一截。


  “這裏不是陸地,你沒法用植物幫忙,手執寶劍更安全些。”陽生道。


  無名看了眼手裏的寶劍,道:“那你站我身後,我會保護你。”


  陽生聞言不由笑了。“你說這像不像當年我們離開防風國時?”


  那個時候他的武技遠不如現在,能活著到蒲阪一半靠腦子一半靠無名,每次有刺客死士,他都是躲在無名讓無名保護自己。


  “那會兒可不會有這麽多敵人。”無名看向已經從幾條船變成幾十條船並且大有繼續翻倍趨勢的敵人。


  陽生歸國,能帶走的都帶上了,海賊若是洗劫了這支船隊,必定賺得缽滿盆滿,再加上陽生的敵人許諾的好處,雙份回報,雙份的快樂,海賊很難不趨之若鶩。


  海賊的目標很分明,直奔主船,理論上不論是身份最尊貴的人還是財寶都應該在主船上,一股又一股的海賊呼嘯著向主船所在發起衝擊。


  海賊終年漂在海上,海上作戰遠比門客甲士更熟練,在晃個不停的船上靈活得如同猴子,但門客甲士一直都能吃飽飯,且都接受過軍事訓練,哪怕不占地利,自身出色的武力也能彌補不少劣勢,但海賊人還多,特別多。


  無名與陽生很快就看出了不對勁。


  這是東朱雀海的海賊全都跑來了嗎?


  海賊多得這艘遠離主船專門用來存放補給的船上都湧上了海賊,就是戰鬥力太弱,無名手握寶劍殺得仿佛割草般輕鬆。


  海賊中真正的精銳與強者都相當有誌氣的奔主船去了。


  防風國那邊的人究竟開了什麽價?竟然如此有吸引力。


  陽生自嘲道:“我頭回發現自己的頭顱如此值錢。”


  無名道:“是你的分量太輕。”


  陽生不解的看向無名。


  無名道:“若你的分量足夠重,那麽別人用死士刺客這種手段殺你,就得擔心被人前赴後繼的報複。”


  正因為以死士殺之不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才會用這種手段來殺陽生,因為陽生隻有他自己。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海賊也衝破了船隊的封鎖跑到了主船前開始往主船上跳。


  雖是陷阱,但主船上安排的甲士無一不是精銳,海賊的跳幫戰打得甚為艱難,但一點都不氣餒,難啃才說明船上的肉夠肥呀。


  船上的肉肥不肥需要思考的問題,但陷阱很成功卻是不需要思考的,眼睛能看就行了。


  隨著大量的海賊或跳上主船或趕到主船前,主船很快就淪陷,然後主船就燒起來了,火勢蔓延得極快,快得仿佛澆了油一般。


  雖未澆油,卻也差不多,主船上澆了足夠的烈酒。


  那艘海上漂著的船沒有酒味,跳上了主船的海賊並未起疑,反應過來時卻是為時已晚。


  已經跳上去的海賊哀嚎著跳進了海裏,主船周圍聚著的海賊船也都跟著燃了起來,正在圍攻的海賊們也意識到中計了,紛紛撤退。


  窮寇莫追。


  也沒法追,海上海賊才是地頭蛇,地形沒別人追,追了也是送菜。


  最重要的是海賊終究不是死士,不達目的不罷休,發現目標不是肥羊是狼,啃不下,海賊是會很識趣的。


  陽生阻止了想追的人,讓眾人先將落水的人員都給撈上來和傷員一起趕緊救治。


  見陽生如此重視下屬,門客與甲士們皆感動不已。


  陽生有條有理的處理著戰後事宜,剛剛處理完就發現自己今天可能特別倒黴。


  前方又來了一支海賊,也可能是水師。


  看著就很精銳,陣型也很有水師的味道。


  隊伍甚為龐大,朱雀海雖是海賊窩,但能有如此龐大船隊的海賊終究還是少數,雖然看著和一支的任何一股大海賊都不同,但出現在這裏都不太可能是好事。


  若不是海賊,而是水師,水師扮成海賊能是為了幹好事?


  正當陽生考慮要怎麽逃時,無名道:“他們好像在打旗語。”


  海上靠喊話溝通太考驗喉嚨與耳朵,因而不論是水師還是成規模的大海賊都更習慣用旗語指揮,而來者不善是不需要打旗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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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是人,皮膚上都會長蟎蟲。


  隻要是活人,皮膚毛孔都會排泄新陳代謝的廢物。


  所以,普通人的皮膚是禁不住放大鏡細看的,但無名夢到的那兩位的皮膚,放大鏡下也照樣完美。古代沒放大鏡,所以肉眼很難發現那兩位的皮膚有多與眾不同,最多就是覺得皮膚特別好特別幹淨,不過這樣的皮膚應該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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