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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國君

  歸國之路不好走。


  條國也摻和了窮桑國的混戰,不過條國嫁過去聯姻的少君生的孩子因為背景太雄厚,屬於公敵,眾多兄弟姐妹在幹掉了嗣君之後第二個集火的對像便是這位母族為條國的少君。


  條國投資全都打了水漂,一時半會不想再和辛國再掐一場,而鄰居的國君是一個孩子怎麽都好過是一個成年人,因而不僅是糧食,便是兕子穿過條國境內時都一路平安。


  至少條侯沒興趣找兕子的麻煩,甚至很友好的為兕子提供了保護,怕兕子死在自己的國家,然……兕子一路上遇到的刺客就沒斷過,所幸有青婧,再強大的刺客最終也隻能淪為青婧的材料。


  便是進入辛國境內,刺客也沒完。


  兕子非常能理解刺客們,她在某種意義上出賣了辛國,幹掉她是一件占據大義的事,刺客若能得手,流芳百世不是奢望,而是必然。


  然而,理解不代表支持,被接二連三的刺殺搞煩了以後兕子非常有創意的之後的刺客全部活捉,砍掉四肢塞進甕裏,再好吃好喝的喂著不讓刺客死,讓沿途經過的每個地方的貴族與氓庶都仔細欣賞。


  效果甚佳,刺客不怕死也不怕株連全家,但生不如死還是要掂量一下的。


  兕子心情頗為不錯的準備將人/彘一路展覽回畢方台再掛到了城牆上風幹,以勸退人/彘們的同行。


  看到帶著軍隊護衛自己的辛鹿時,兕子甚至因為心情不錯而想到了自己老子別的私生子們,詢問青婧:“你說我要不要我將我的私生子手足中出色的送給阿姐?”


  國君們很長時間裏都有重用私生子兄弟姐妹的傳統,因為私生子沒有繼承權,又是血親,在宗法血緣觀念嚴重的人族,無疑比外人可信很多。


  不過這一傳統終止於葛天侯,這位私生子上位的君侯成為了私生子榜樣的同時也提醒了國君,你的私生子兄弟姐妹也沒那麽可靠。


  但這一傳統隻是在冀州消失了,在別的州仍舊存在。


  冀州的婚姻以嫁娶婚為主,但別的州是合婚製,這便意味著夫妻雙方各有各的地盤,子嗣的繼承權來源不同。


  好比兕子與黨敏,夷彭是私生子,很出色,野心勃勃,黨敏用她不免擔心哪天夷彭幹掉自己上位,便將人送給了兕子。


  夷彭再出色,再是兕子的手足,他也不可能幹掉兕子上位。


  兕子的繼承權來源於父族,同母異父的夷彭永遠都不可能跟兕子搶任何東西。


  很多王侯貴族都會這麽做,和自己同父同母的手□□換父母的私生子做幫手。


  至於這些私生子的存在會不會戳父母的心肺子……這個得看人。


  不在意的,負責照顧合法子女並一起長大的從人很大概率就會是自己配偶的私生子。


  在意的,辛襄子知道黨大夫有私生子,但沒出現在他麵前他可以當不知道,出現在他麵前,兕子不了解,但和辛襄子相處時間更長的黨敏肯定清楚辛襄子會是什麽反應。


  若是辛襄子無所謂,兕子一點都不懷疑,黨大夫的私生子們早幾百年就被黨敏打包送到辛國了。


  青婧怔了下。“你的兄弟姐妹是你的事,問我作甚?”


  “你沒有私生子的兄弟姐妹嗎?”兕子問。


  青婧的出身肯定差不了,免不了遇到這種情況。


  “我沒有。”青婧道。“我的父母情況有點特殊,如果有誰敢弄出私生子來,那每天都得仔細檢查枕邊人體貼送到自己嘴邊的每一口食水裏有沒有毒,甚至同床時都得睜隻眼免得再也醒不過來,生命可貴。”


  兕子無法理解。“私生子罷了,何至於此?”


  “他們就至於此。”


  兕子無奈,隻能自己思考,想了好一會才道:“阿父的私生子數量有點多,良莠不齊,全打包送給阿姐,哪怕阿姐看在我的麵子收下,阿母也會有意見。回去後讓人觀察一下,看有沒有可造之材,有的話就給阿姐送過去。”


  沒有的話就自生自滅算了。


  有才華能辦事也就罷了,但什麽本事都沒有,便相當於讓黨敏拿著從母親那裏繼承來的家業白養父親的私生子,那也太荒唐了。


  黨敏最多有義務養黨大夫的私生子,辛襄子的私生子她是沒有任何義務的,一定要掰扯義務的話,辛襄子那一大串私生子也應是兕子的義務。


  不待兕子回憶起自己有多少個同父異母的兄長和姐姐便收到了足赤送來的她不在期間辛國的大小事匯總,好心情蕩然無存。


  一一看完後兕子決定處理最近也是自己能處理的部分,至於別的……兕子忽問青婧:“你有沒有法子讓我一日長一歲?”


  青婧回以白眼。“我有那能耐何至於至今還是十四歲的模樣?”


  她已經十四歲十多年了。


  永葆青春是好事,但她想要的是如自己的師尊和師妹那般,容顏停留在二十到三十之間,那是人族的外形最美好成熟的時期。


  十四歲,也很美好,但在貴族階層,十四歲屬於未成年。


  氓庶倒是成年了,十四歲的氓庶普遍已成家,但青婧並非氓庶出身,她的成年標準是二十歲。


  兕子失望的讓人去傳召辛鹿。


  兕子一臉陰鬱的詢問辛鹿:“你能和我解釋一下為何修條路的損耗是五成嗎?”


  雲水不流經辛原,因而隻能通過雲水將糧食送到離辛原最近的地方,然後就是陸路了,但要運輸如此多的糧食,對道路的需求會很高,兕子臨走前除了讓辛鹿用糧食招募災民修蹋鞠場還有修路。


  運輸糧食有損耗,兕子能理解,但損耗達到五成.……她是小孩,但不是白癡。


  辛鹿聞言考慮了下兕子的性子,還是很認真的給兕子解釋了下,盡量讓兕子能聽懂,不然今日極可能發展成他和兕子隻能活一個的倒黴局麵。


  誰也不能要求一個暴烈任性的孩子識大體懂大局——雖然兕子這性格,他們所有人都功不可沒。


  需要修的路工程有點大,需要經過不少貴族的封底,也需要不少貴族幫忙,畢竟不能指望一個字都不認識的氓庶奴隸在沒有人指揮的情況下把路給修好。


  要讓馬兒跑得快,自然要給馬兒吃草。


  辛鹿幾乎是掰開了揉碎了給兕子解釋了下這一片疆土的情況以及那些損耗的糧食都哪去了,兕子聽懂了,神情更加陰鬱了。


  “那些貴族的封地難道不是國君賜予的?”兕子道。“祿足以代耕,難道不是給他們的酬勞?”


  辛鹿:“.……那是別人的祖先傳下來的。”


  兕子道:“不,那是國君給的。”


  辛鹿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所以?”


  “既然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就讓他們去死吧。”兕子道。


  辛鹿已經沒有不好的預感了,預感正在成真的路上狂奔。


  去國半年的兕子用非常雷厲風行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回歸——


  廣邀所有貴族參加宴飲,宴飲地點——市井。


  宴飲的食物很單調——肉羹。


  青婧詢問看著很正常實則火冒三丈的兕子:“伸手的人那麽多,你不可能將所有人都給殺了的。”


  正在往木簽上寫字的兕子沒有回應,將字都寫好後兕子將木簽塞進了簽筒裏,閉上眼仿佛搖簽一般使勁搖,直到搖出了五根簽才停止搖簽。


  “就殺這五個氏。”兕子撿起五根簽回答了青婧的問題。


  青婧:“.……你可真是個機靈鬼。”莫名的想去翻翻兕子的譜係,有點懷疑這位的譜係和巫女婼是否一個境界的。


  決定了要殺哪些人,兕子從庫房裏搬出了自己的祖先不知道從多少個國族搶來的巨大鑊鼎立在市井,鑊鼎裏注滿了水,鑊鼎下堆滿熊熊燃燒的柴薪,健奴源源不斷的往裏添柴。


  兕子在臨時搭建的台子上念完五個貴族氏族貪沒救災糧的罪行時鑊鼎裏的水也沸騰了,兕子一擺手。


  百餘名哭叫求饒的貴族被壓了上來。


  站在兕子身邊的青婧瞄了眼,壓上來的人年齡分布很廣,從白發蒼蒼的老者到繈褓嬰孩都有,兕子這是將是人一家老小都給抓了呀。


  健奴將貴族扒幹淨後扔進了鑊鼎裏,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地,不論是貴族還是氓庶俱是眉頭跳了跳,難以遏製的露出了不忍之色。


  一大鑊鼎的肉不是一時半會能烹熟的,兕子很悠閑的坐了下來聊起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大火帶來的傷害太大,易子而食這種事她就見了不止一次,甚至於國都都有人易子而食,兕子一聊,氓庶們的不忍之色頓時消失得幹幹淨淨。


  貪沒救災糧,真該死!

  貴族們卻是目露厭惡之色。


  不過豚犬畜生罷了,跟腳低劣,餓死了也就餓死了,國君想殺人又何必找這種爛理由?

  青婧瞧了眼受邀的貴族,兕子要求所有人帶上全家一起來,因此來的貴族還挺多的,同樣從白發蒼蒼的老叟到牙都還沒長齊的稚兒都有。再瞅了瞅兕子,青婧不太確定究竟誰更慘。


  兕子將民憤給點燃到最烈的時候鑊鼎裏的肉也終於熟了。


  健奴挑著一擔擔的陶碗到鑊鼎邊打湯。


  一些比較敏銳的貴族不由露出了悚然之色,國君應該不至於瘋到那般境界吧?


  悚然最終化為了現實,每個貴族麵前都被呈上了一碗肉羹。


  兕子舉起肉羹對所有人露出了一個明亮柔和的笑容。“氓庶食人,貴族不食,孤覺得,這不好,上位者怎能對氓庶的食物一無所知?孤今日特備此宴招待眾卿,望眾卿珍惜食物。”


  有貴族想開口求饒,吃土都比吃這玩意好啊,然而——


  兕子:“對了,不吃也可以,自己脫光衣服跳進鑊鼎沐浴,身體太差,辦不到的話我可以讓健奴幫忙。”


  話音未落便有人嚇得昏了過去,兕子默然須臾,開口道:“扔進鑊鼎裏。”


  健奴馬上將昏迷的貴族脫光扔進了鑊鼎裏,落入鑊鼎的瞬間貴族便尖叫著醒了過來。


  兕子問:“可還有人要昏迷?”


  鴉雀無聲。


  兕子端著陶碗用起了肉羹,見此,貴族們不論是老人還是孩子,亦或是青年中年瞅了瞅包圍了市井的禁衛,都不得不跟著享用起了肉羹。


  肉羹飲盡,氓庶們一片歡呼,貴族們看兕子的眼神卻仿佛看殺父殺母的仇人。


  兕子淡淡然的開口:“對了,那些個人的封地孤會取出三成與眾卿平分,七成交給救災時表現出色的有功者。”


  貴族們看兕子的刹那間熱烈得仿佛看到了九代單傳的獨苗苗,嘴裏的肉羹都不惡心了,甚是香甜可口,就是少了點。


  趁著貴族與氓庶俱在興頭上,兕子趁機頒布了四條成文法。


  一,以前就算了,以後,貪汙者視貪汙輕重分兩種懲罰,輕的,全家為奴去礦山挖礦,五年起步(礦奴很少有能活過三年是客觀問題,與她無關),嚴重的,全家跳鑊鼎。


  二,拋棄嬰孩這個她攔不住,但要拋棄嬰孩隻能交給育幼院,而嬰孩交給了育幼院,自此親緣就斷了,無權再要回。不交給育幼院,自己處置也可以,不論是賣掉還是殺嬰都是犯罪,一經發現,家庭裏所有成年人全部絞死,並連坐鄰裏,當然,鄰裏舉報的話不用連坐,還會得到一筆賞錢。


  三,人口/買賣以後都是犯法,所有人牙子她都抓起來了,過兩日會處置。以及,買人的人牙子是犯罪,賣家也同樣是犯罪,連坐全家絞刑起步。


  四,以後國君直屬封地裏,生男獎勵一隻豚崽,生女獎勵一隻狗崽,並且生下了女嬰的家庭以後每個月都能從國府領一筆給女嬰的口糧。


  成文法頒布了以後兕子想了想,又規範了下救濟糧的領法。


  按人頭領,不論貴賤氓庶奴隸都能領,一個人每天隻能領一次糧食,但必須本人親自來領,如果是孩童,除非未滿三歲,否則也得親自來,而未滿三歲的,由其父母代領。


  最後一條無疑讓所有氓庶奴隸都忍不住歡呼萬歲,貴族們的臉色也好了些許,他們都有很多的奴隸,既然奴隸也可以領口糧,到時便讓奴隸也去領口糧,地主家也沒餘糧,撐到現在,他們也沒什麽餘糧了,不然也不會對救災糧伸手,還拿了那麽多。


  ***

  “嘔……”


  青婧坐在廊下看著吐得天昏地暗的兕子。“何必呢你?”


  “我必須吃,我不吃,別人不會怕我。”兕子道。


  青婧眸色複雜的看著兕子,她走過很多的地方,見過很多的國君,卻從未見過兕子這款的。“那些奴隸商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財務全部抄沒。”兕子回答。“嘔……”


  “人呢?烹了?”


  “不。”兕子努力控製自己不要說著說著就吐出來。“我讓人審了他們,媽的,他們買人都是買的能生育的女人和年幼的女童,販往冀州,我說辛原為何沒有冀州的風氣卻女人比男人少那麽多,嘔……”


  青婧道。“這不是眾所周知的嗎?冀州本土的女人太少,不從外麵買,人口怎麽增長?”


  兕子:“可孤不喜歡,孤的子民憑什麽去給冀州男人當生育工具?辛國的顏麵何存?”


  “所以?”


  “有沒有什麽大範圍殺傷的毒?”


  “作甚?”


  “派人去冀州散播毒死幾十幾百萬冀州男人。”兕子陰戾的道。“踐踏孤的子民怎能不付出代價?”


  青婧:“.……我沒那能耐。”


  “那算了,嘔……孤想別的辦法,嘔……”


  青婧:“呃,雖然不太中聽,但你如果你想當王的話,最好學會將所有人族都當做你的子民來珍惜。”


  兕子一邊吐一邊目露不解。


  青婧道:“王是人族之王,不是一國的王。”


  “嘔……有幾個王做到了嘔……”


  “九成九的王都沒做到。”青婧道。“不過四帝做到了,炎帝、青帝、黃帝以及白帝身上要挑毛病的話,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但有一點卻是所有人都必須認同的,他們待所有人族一視同仁。他們會因為利益而舍棄甚至殺死一部分人族,卻絕不會因為個人情緒而想要殺死任何一個人族。”


  兕子:“.……嘔.……”


  見兕子一臉難受,青婧道:“傻瓜,不能因為個人情緒而殺誰,但你可以因為男女人口比例失衡而處死百八十萬冀州男人,反正冀州的王侯貴族們每年都會這麽幹,你也這麽幹,也算是尊重傳統,無需擔心引起反彈。”


  “.……孤突然不想殺了。”


  對奴隸商人的處刑不得不推遲了兩日,兕子吐到虛脫,躺床上爬不起來。


  等兕子爬起來後所有人都知道了奴隸商人的懲罰。


  兕子讓人挖了個坑,坑裏是從氓庶手裏買來的蛇,一直沒給吃的。


  奴隸商人被排著隊推進了蛇坑。


  ※※※※※※※※※※※※※※※※※※※※


  一個國家連自己的子民都無法庇護是非常丟臉的事,而對於一個非常愛惜自己國家顏麵的國君而言,冀州的奴隸販子做的事足夠讓兕子屠殺他們全族了,可惜那些不是本地人,抓不到全族來殺,兕子也隻能退而求其次學商朝。


  以及青婧父母大概是世界上最忠貞的伴侶――無關道德,純粹因為這倆任何一個都不想過上老婆/老公夾的每一口食物都要檢查有沒有毒的日子――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忍受這種生活,出軌後馬上離婚連夜坐飛機跑十萬八千裏外再也不回來另當別論。以及,前提是被綠的配偶不能是我寫的葛天侯夫妻這種類型,這倆屬於你敢綠,天涯海角也要砍你頭顱,甚至製成酒器拿來飲酒。


  太清楚出軌的後果,這對夫妻哪怕心裏對美女美少年有點眼饞也會控製住自己。


  美色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青婧沒人性卻有著近似現代的愛情婚姻觀,這倆功不可沒。不過聲明一下,青婧不會有CP,或者說她的CP就是科學,知識才是她生生世世的真愛,不論輪回幾度,永遠不改。


  最重要的是,作者給她的人設,作者也想不到什麽類型的人能讓她傾心,幹脆不要CP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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