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長河
長河一進課堂的門便發現裏頭的氛圍格外的熱烈。
徐清被革了辟雍學宮的祭酒之職後學宮很快迎來了新祭酒,但比起徐清,新祭酒不論是才學還是心性都差得遠了,確切說應該是沒有徐清那麽頭鐵。
辟雍學宮的學生非富即貴,這是一群不拿人命當人命的披著華服的野獸。
長河隻一個月便對辟雍學宮的少年們有了清晰的認知。
不能說他們心性卑劣,實際上大部分的心性都挺不錯的,不論日後如何,如今的他們都還隻是朝氣蓬勃的求學少年。
讓長河覺得這些人是披著華服的野獸的是這些人的三觀。
貴族在貴族麵前還是很人模人樣的,但僅限於和自己同階層的人,對於底層,哪怕是這些少年中最善良的那些,同情憐憫與其說是對人的,倒不如說是對弱小的動物的。
是的。
對動物的同情憐憫。
打殺氓隸,這些人完全不會有心理障礙,因為殺得不是人。
人殺人會有心理障礙,但宰殺雞豚狗彘也有心理障礙的話,那人族也不用吃肉了。
長河有些遺憾長族的人口太少了,不然人族帝國真的是一塊肥肉,不啃幾口都對不起自己。
可惜人口太少,且炎洲與長洲更近,元洲再肥美也啃不了。
很快擺正了心態的長河開始積極投入學習中,順便利用閑暇的時間結交了不少友人,不考慮友人們看待氓隸的心態,在彼此身份差不多的情況下,這些人還是很好相處的。
況且,他是長族,不是人族,不需要操心人族的隱患,人族日後哪怕亡了又與他有什麽關係?
哪怕考慮三觀,他又不是尋求知己至交,不需要考慮三觀認知差異。
不過也因為主流價值觀和新祭酒不似徐清那般對於紀律風氣抓得格外嚴,辟雍學宮這幾年的紀律風氣一落千丈。
可,長河扭頭瞅了眼身後的先生。
先生都到門口了,諸位還這麽熱鬧真的好嗎?
長河發出了一聲咳嗽,先生到門口了,適可而止。
成均殿的學生們雖非辟雍殿那些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被嚴格安排管著的帝子王子們,但也不是來混日子的,靠自己考進來的,能夠考進來本身就足以證明很多,通過直選名額進來的,除非個別格外受寵的,大部分直選貴族子弟都是其氏族精挑細選出來準備培養的人才,都不是來混日子的。
混日子的都被打發去了瞽宗和那些出身底層貴族的小貴族、身份低賤的庶人湊堆了。
剩下的都是想學的,哪怕因為學宮氛圍改變而比以往鬆懈了不少,也沒到混日子的程度,一得提醒紛紛安靜了下來。
長河給先生讓了讓,讓先生先走後才走到自己的坐席上,有心想問問發生了什麽事,最近也沒什麽大事發生呀。但先生已經開始講課了,也不好太光明正大的說悄悄話。哪怕先生的才學和教學質量都遠不能和另外三殿比,卻也不算太差,民間很難找到比他更好的,不好把人得罪。
長河最終給坐在前麵的同學遞了個布團。
布團很快又遞了回來。
王師三日後歸。
長河頓時了然。
這蒲阪,真的很熱鬧。
西荒的戰事前歲便結束了,他也通過這些貴族知道了王對西荒的後續安置。
遷徙山東九州之民填西荒,長河估摸著,王對西荒新的統治者們挺沒信心的,不然不會如此。
人口是財富,讓山東諸侯吐出自己的財富可不是容易的事,若是慢慢來倒也罷了,但如此著急,王必定割讓了不少好處。
長河覺得也能理解,西荒重新分封的諸侯們不一定能像太昊琰一般長久的穩定西荒,甚至,要不了幾年就該上演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諸侯混戰了。後方,長河敏銳的察覺到西荒的戰事勝利前夕蒲阪的朝堂也開始出現了改變。
隨著王師班師卻沒走更近的寧州路線,而是選擇橫穿冀州後某些原本放在私底下的東西開始變得明目張膽起來。
人王沒法不急。
不過,不是在收拾沿途不服的諸侯嗎?
這麽快就收拾完了?
三天後到。
長河有點懷疑王師是不是一路急行軍回來的。
要不要這麽拚?長河不由腹誹。
因著王師凱旋是盛事,學宮哪怕幾乎成了諸侯公卿們的人才搖籃,但祭酒也仍舊是王的人,為表賀王的勝利,祭酒給所有人放了五天假,讓人回去為王師還朝時的迎接做準備。
王師的凱旋意味著蒲阪勢力的重新洗牌,但這些都與長河無關。
他隻是一個外來的求學者,長岩花了重金將他塞進辟雍學宮不是為了讓他摻和蒲阪的權力爭鬥,而是讓他多看多學。
元洲與長洲距離很遙遠,中間還隔著一片炎洲,短時間是不會有什麽戰爭,但遙遠未來卻是一定會。
人口是在不斷增加的,當現有的疆域都開發完了,勢必要對外擴張。
哪怕不考慮可能要千年後才會發生的戰爭,隻說眼下,景王和商王準備打通和元洲的海上商貿,要通商,自然要對通商對像有足夠的了解,不然被坑了都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蒲阪隻是他觀察和學習的第一站,羽族和龍伯他以後也要去留學。
商王給了他們這些留學生一百年的時間觀察這片陌生大陸上的族群與文明,並且要求每個留學生每旬都要寫一篇觀察心得,等商隊來的時候交給商隊,商隊會送回長洲給商王看。
長河花了一天的時間寫完了最新的觀察心得。
同伴來看長河時忍不住為長河的觀察心得驚歎。
百名留學生中,長河每回寫的觀察心得都厚度驚人。
最開始時寫在簡牘上,每回寫完的簡牘能裝半車,後來為了節省空間,又換成了縑帛和羊皮,更便於書寫的兗州紙傳來後,長河又換成了兗州紙書寫。
長洲多金礦,也因為金礦太豐富,金子在長洲的購買力不高,換到元洲後卻格外的高。
商王對留學生很大方,每年的生活費甚為可觀,趕得上人族一名下大夫全家一年的開銷了。
然而,長河始終過得拮據。
錢都花在買紙上了。
紙並不貴,尤其長河買的都是普通的紙,不是那些有精美花紋或香味的上等紙,理論上應該花不了那麽多錢。
奈何每個月三封的觀察回報和心得太厚實,每回都要寫二三十張紙。
這也就罷了,長河還抄書。
最開始時是想買書的,但人族對典籍非常珍視,隻有貴族家中才有藏書,而貴族哪怕家道中落了,不到窮途末路,賣兒鬻女都不會賣書。兒女可以再生,藏書卻是家族重新崛起的本錢。
買不到書,長河便想借書,然……書籍太珍貴了,非世交和師徒弟子不會借。
長河做為一個異族人,自然不會有人借他書。
所幸長岩走之前砸了五十石黃金將留學生硬塞進了辟雍學宮,學宮的藏書是可以供學生自由借閱的。
筆墨紙硯,日積月累,錢再多也不夠花。
上學、閱讀、抄書、結交朋友,長河在學宮的生活充實得委實令人好奇他怎麽沒猝死。
將觀察心得寫完,長河與負責管理留學生的教統打了聲招呼便出門了。
長族留學生住在宅邸位於南郭,因著需要住百多號人,買得太靠近內城,價格會格外貴,便買的靠近城門的房子,再打通成為一座大宅,甚至還修了座演武場供留學生們習武鍛煉身體。元洲雖然不似長洲那般猛獸的密度比智慧生物的密度還高,卻也不是什麽太平地,習武哪怕不為強身健體也能在需要時保命。
哪怕地皮房子都很便宜,這麽一番折騰下來最終花的也是一筆巨款。
不過在長河看來,這座宅邸最大的優點不是便宜,而是離城門近,出城方便,又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人。
騎驢出了城,長河很快跑到了擊鞠場。
說是場,實則與一座小城也沒多少區別了。
為擊鞠場服務的雇工及其家屬加起來都超過了萬人。
長河很喜歡這裏,不僅因為這裏可以觀察到人族各個階層的人,還因為擊鞠場提供了他一份薪酬優渥的工作。
從角門進城時長河看到了十來個被扔在門口的孩童,從剛出生的嬰孩到總角少年應有盡有。
長河很難理解人族的這種做法,將一個幼崽扔掉不僅意味著舍棄的不僅這隻幼崽,還有幼崽未來的後代。
不過看得多了,他也慢慢習慣了。
擊鞠場的仆傭非常嫻熟的將那些孩童帶進門安置。
擊鞠場不買人口,但非常樂於收養孤兒,提供孤兒吃喝以及教育。
時至今日,擊鞠場完全被當成了那些人性未泯的父母遺棄孩童的最佳選擇。
每天開門都能看到少則十數,多則數百的孩童。
長河見到的最壯觀的一次是一夜間被扔了三四百個孩童在門口。
長河對此一度不忍直視。
因為在辟雍學宮讀書的緣故,他沒少受到貴族同學的邀請參與宴飲或是做客,美酒美食取之不盡,美人歌舞助興,美好得如同樂土。
牆內牆外搞得天上雲與地上泥般誇張,真的不怕出事嗎?
長河聽擊鞠場的雜役提過蒲阪的兩腳羊肉。
本來還隻是私底下的黑市,但這幾年兩腳羊肉鋪已然變成了明麵上的產業。
不同年齡的兩腳羊明碼標價,稱斤論兩擺在肉鋪販賣,又根據肉質有不同的價格。
嬰孩的肉是最貴的,雖然量少,但勝在鮮嫩。
其次是垂髫小兒,再次是成年人,老人的肉是最便宜的,因為肉少又難嚼,哪怕是骨頭也嚼不出多少骨髓和營養。
長河不信邪的留意過,結果發現蒲阪城中兩腳羊肉鋪委實不少,光明正大的經營生意。
甚至於,那些有孩童的家庭,若是一個看顧不好,孩童就可能被人給摸走打牙祭了。
長河便撞到過好幾回,被氣得不輕。
這也使得擊鞠場接收的孩子不全是父母雙亡的孤兒,實際上,大部分孩子的父母可能都還活著。
隻是,七成的父母實在養不起孩子,又不想將孩子賣掉,做了奴隸倒也罷了,至少也是一條生路,但貴族收奴也是有講究的,年紀太小根本幹不了什麽活的稚童是不收的,賣掉的話就一種結局——兩腳羊肉鋪。
擊鞠場不會讓孩子做奴隸,給吃給喝給教育,哪怕不清楚擊鞠場圖什麽,也不會比肉鋪更壞了。
兩成是雖然勉強也養得起孩子,但無法保證孩子的安全,怕孩子被人給偷走打牙祭。
送給擊鞠場雖然以後很難再見到,但至少不會被人偷走打牙祭。
擊鞠場有著非常可觀與精銳的護衛維持治安,尤其是在當年君離差點在自己的地盤出事後辛箏更注重抓治安了,哪怕貴族想在擊鞠場搞事都搞不起來,何況那些太久沒吃肉饞得想偷孩子打牙祭的野獸。
都往擊鞠場這裏扔孩子的結果便是擊鞠場人滿為患。
造篾歲每天瘋狂掉頭發。
為什麽亂世裏最先死的就是孩童?
還不是因為孩童孱弱,幹不了什麽活,隻會消耗糧食。
權衡利弊,每逢天災人禍,孩童是最先被舍棄的累贅。
幾十幾百個隻會消耗糧食的孩童,擊鞠場能夠容納,但幾千甚至上萬……造篾歲還沒瘋也挺不容易的。
長河也很佩服,辛侯究竟是多有錢才能這麽來者不拒的收養孩童?
根據他這幾年的估算,擊鞠場每年收養的孩童不下一萬。
進了門,長河將驢背上的箱子取了下來,扛著箱子找到了造篾歲將箱子送給造篾歲。
造篾歲打開一看,差點被金光閃瞎眼。
全是金子,確切說是金幣。
因為長族留學生花錢都是用金幣,造篾歲也認識了長族的錢幣。
圜錢,但不是龍伯那種中間圓孔的圜錢,而是方孔的圜錢。
背麵統一為長洲大陸的輪廓圖,因為過於驚人的比例,這副微縮輿圖上隻刻了長洲那些比較明顯的山川河流。
正麵的圖案相對細致多了。
銅幣上的圖案是一株樹薯植物,是長族的主食。
銀幣上的圖案是一種大型牛,是長洲一種非常常見的牛,也是長族食用最多的肉類。
金幣上的圖案上是一副星相圖。
毫無疑問,設計錢幣的人是個妙人。
兩種是主要食物,接地氣得令人驚歎,最終一種雖然不接地氣了,但誰人不曾抬頭仰望星空?
這世間再沒比星空更偉大的存在了,隻一眼便能讓眾生感覺到自己渺小如滄海一粟。
過去,現在,未來,它都在那裏。
經營著擊鞠場,造篾歲也收了不少長族錢幣,但如此多的金幣,頭回見。
造篾歲甚為疑惑的看著長河。
這是做什麽?
長河解釋道:“這些錢是我和我的同伴們一起湊的,想送給那些幼崽。”
造篾歲愈發疑惑。
長河在擊鞠場工作也快一年了,他能看出來,長河不管對人還是對事都是旁觀者心態。
很正常的心態,他又不是人族,人族的興衰榮辱跟他有毛關係?
見造篾歲疑惑,長河繼續解釋了下。“不論什麽時候,幼崽都應該受到悉心的保護,而非成為災難時最先被舍棄的,它們是未來。”
造篾歲不是很能理解長河這破天荒的同情心泛濫,但有人要送錢給自己解壓他也不會客氣。
他快被錢糧給逼瘋了。
該死的辛侯,見鬼的來者不拒收養孩童,給吃給喝給教育,完全不考慮自身財政情況。
辛侯現在都還沒破產委實是個奇跡。
也不知辛侯哪來的那麽多月光明珠,擊鞠場和雙子學宮這幾年花的月光明珠生生將月光明珠的市價給弄得一降再降,再過個幾年,可能曾經一珠可值一城的月光明珠會變成地攤貨。
長河聲明道:“你得保證,這些錢每一厘都會花在幼崽身上。”
造篾歲忙不迭道:“我保證。”
長河道:“你出爾反爾我也不介意。”
造篾歲詫異的看著長河。
長河道:“我會監督你,若你中飽私囊,我會報複你,毀了你。”
造篾歲一時愣住,他能看出長河是認真的。
而長河,大概率也有這個能耐。
雖然此人隻是一個在辟雍學宮求學的異族人,但造篾歲觀察過,這些留學生明顯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每一個都是天才,學習速度驚人。
而這樣的人,很有無雙國士的潛質。
帝國曆史上沒有出身,卻硬是靠著自身才幹興國亡國的例子不要太多。
造篾歲道:“我若中飽私囊,不用你動手,我的主上便會先殺了我。”
想做的事太多,金山銀山也不夠花快被窮和作給逼瘋的辛侯最厭惡的便是貪汙。
哪怕很清楚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辛侯也會因為我都快窮瘋了你們居然還喪心病狂的貪我的錢的自我認知而動輒把人全家掛城牆風幹。
辛侯毫無疑問是一位明主,卻非仁主。
那家夥看待臣子的心態一句話便可概括:這世上缺什麽都不缺想做官的人。
對於貪汙,辛侯一點都不介意錯殺,反正殺錯了,也有的是人填坑。而且,她也不相信存在錯殺的情況,當官不吃公攢私不符合人性,除非殺的不是人,否則不存在錯殺的可能。
而她也有底氣這麽個搞法,辛國十餘年的強製義務教育下來,若非辛箏心比天高,一定要打破王權不下鄉,鄉野自治的傳統,她這些年積攢的人才足夠她統治兗州還有富餘了。
物以稀為貴,不稀了自然就不貴。
長河不認識辛侯,對造篾歲的話不置可否,而是提了另一件事。
同伴手裏的錢他已經掏幹淨了,過些日子待蒲阪的勢力重新洗牌結束後他會在辟雍學宮號召募捐,再湊一筆錢給幼崽。
擊鞠場每天給幼崽吃圓蔥、牧草和羊乳也就罷了,這段時間練球蔥都沒了,以羊乳為主食,搭配辛原甜象草。
根本就吃不飽。
雖然以前也是吃不飽,但現在更差了。
幼崽攝入營養過少,夭折的概率是會暴增的。
想解決問題,就兩個法子:一是不再接收孩童,二是想辦法弄到更多的錢糧。
長河選擇了第二種,但造篾歲對長河能否在學宮裏募集到錢糧表示懷疑。
學宮裏的學生要麽是貴族,要麽是大地主的子嗣,這兩者不論哪種平時都可著勁的盤剝氓隸,敲骨吸髓,會願意吐出辛辛苦苦盤剝來的血汗錢?
長河非常自信的道:“他們會的。”
“據我所知,貴族,不拿人命當人命的。”造篾歲歎道,管理擊鞠場和辛侯府這麽多年,他很清楚貴族的本質,人命不是命,哪怕是有明君氣象的辛侯亦是如此認知。
長河道:“不拿人命當人命並不妨礙他們出於同情而掏錢,造篾先生你可能是將那些學宮裏那些幼崽和成年人混在一起了,這兩者看似很像,但還是有區別的。”
造篾歲不解。
長河解釋道:“他們還太小,自幼錦衣玉食,不食人間疾苦,最難過的事也不過是想得到什麽東西,卻被家長拒絕。可以說是活在溫室裏的花朵,但也因為溫室□□逸舒適,他們便保留了同情憐憫之心。見到小動物受傷,會同情,會憐憫。雖然他們能捐的隻是零用錢,但,他們每個人每個月的零用錢足以養活數十甚至數百孩童。隻要到時我說的足夠悲慘,他們必定忍不住掏錢。”
造篾歲無言的看著長河。
人性看得這麽透居然沒有心理問題,奇葩呀。
長河繼續道:“不過,貴族幼崽們的零花錢雖然豐厚,但相比起你們做的事仍舊是杯水車薪。”
“所以?”造篾歲配合的問。
“還可以一家兩吃。”長河回答。
※※※※※※※※※※※※※※※※※※※※
長河愛護同類,愛護幼崽,但和同情憐憫無關,他是長族人,接受的三觀教育是幼崽很重要,必須愛護幼崽,不論如何都不能放棄幼崽。所以,愛護幼崽不是同情憐憫,而是做為成年長族的義務。
這和修明明和青婧沒有血緣,卻認為青婧是自己的女兒是差不多情況:三觀認知差異。
這也使得他看帝國民不聊生卻一直無動於衷,他對成年人族遭罪是沒有感覺的,因為那不是同類,也不是幼崽。
以及公開買賣兩腳羊肉這種事,理論上應該是王朝崩潰後的事,但根據我在網上看到的一些資料,唐朝末期還沒亡的時候,帝都長安周圍就已經出現這種情況了。我就將這種設定搬進了本文,帝國還沒完全崩潰,並且有了回光返照,但回光返照是貴族公卿的,不是底層的,底層為了生存開始吃兩腳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