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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青婧

  青婧帶著超過三十萬名女俘虜回來時,見到的便是葛天侯一臉內傷嘔血的表情。


  葛天侯咬牙切齒的道:“你對辛侯著實掏心掏肺。”


  青婧愣了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你敢說你要這些人口不是為了辛侯?”


  青婧道:“這些人口我沒打算給她。”


  葛天侯疑惑。“葛天國也不需要這麽多女人。”


  葛天國的男女人口比例是差不多的,大部分疆域都是綿延起伏的群山,農耕業還是最近百年才漸漸發展起來的。一直以來最重要的支柱產業不是農業,而是紡織業。


  在紡織業方麵的優勢,男人還真比不上女人。


  更因為紡織業是支柱產業,女人賺的錢不比男人少,甚至手藝好的女人賺得比男人更多。


  既然有錢幹嘛還要受人罪?

  當然要立女戶。


  不同於冀州之外的人族戶籍不分男女,戶主的名字上可是男的可能是女的,冀州的戶籍分兩種,一種是正規的主流戶籍,默認戶主為男,一種是少見的非主流戶籍,戶主為女,被稱之為女戶。


  對於女戶,各國有一大堆要求,反正很嚴格,因而女戶非常少,並且不能繼承全部家產,最多繼承一半,剩下一半歸公。


  葛天國對立女戶最寬鬆。


  葛天侯繼位後除了頭兩年安安靜靜的,之後對外戰爭非常頻繁,而打仗就是燒錢,錢不夠花怎麽辦?常規做法自然是征稅,至於稅征多了氓隸怎麽辦?

  和王者的霸業比起來,氓隸的死活算哪根蔥?

  問題是葛天侯是私生子上位,貴族本來就不待見他,再將底層也給得罪了,他也別活了。


  必須得說,雖然是個男人,但可能是前任葛天侯後宮的神奇情況養成了葛天侯迥異於冀州正常男性的腦回路,他推出了女戶改革。


  不再強求必須是家中無兄弟的女子才能立女戶,哪怕兄弟姐妹一堆也能立戶,隻要你有錢。


  諸國立女戶嚴苛,本質上還是因為女人不能打仗,至少冀州的女人不能。冀州的男人推崇女性的柔弱美,一代代的選擇下來,女人的身體素質一代比一代差,能上戰場就怪了。


  冀州之外的地方,強大即美麗。比如兗州辛國,年年獸潮,野獸比人多,柔弱美這種風格是被鄙棄的,因為柔弱的人,不論是女人還是男人都活不了。


  甚至辛國的氓隸生下孩子時都會主動將體弱者扔掉或賣掉,隻保留身體強健的孩子,避免將糧食浪費在注定養不活的人口身上。


  惡劣的自然環境毫不留情的淘汰掉了所有體弱者,男女體力的差異倒也不大,不論男女都能打仗。


  青婧寫的《進化》裏,用進廢退的生物理論有很大一部分靈感便是來自於冀州與別的地方的整體體質差異。


  冀州女人的體質在退化,冀州男人的體質也同樣在一代代退化。


  母親體質不夠強健,哪怕父親的體質還很強健,生的孩子能強健?不,隻會介於兩者之間。


  而且,冀州都是母親照顧陪伴孩子,而母親走柔弱風.……對此,青婧少年時寫了一片後天對生物進化的影響的文章,她通過外來因素刺激植物變異,最初的靈感也是來自於冀州人族人為幹擾進化曆史。


  無光看了後詢問徒弟隻看到了學術?

  青婧表示,我也看到了別的,但那跟我無關。


  為什麽要思考與己無關的事?

  葛天侯不懂生物學知識,但這不妨礙他從女人身上榨取自己想要的利益。


  女人不能上戰場?

  沒關係。


  有錢就行。


  女戶每年需要額外繳納一筆女戶稅,很重。


  並且,戰爭時,女戶雖然不用服兵役,但需要額外繳納一筆錢做為軍費,數額同樣很可觀。


  當然,葛天侯也不白拿錢。


  放寬了女戶的立戶要求同時,他也給了女戶與男戶完全對等的地位,男戶享有的所有權力,女戶同樣擁有,包括做官。


  紡織業發達的葛天國最不缺的便是有錢的女人,葛天侯很快便湊到了一筆巨額軍費,打贏了非常重要的一場戰爭。


  反對者肯定有,但葛天侯長年累月的發動戰爭開疆拓土,一生發動戰爭的次數多得令人發指,葛天國疆域擴張數倍的同時,國中成年男性人口也銳減,一度全國遍地寡婦,麵對人口數倍甚至十倍於自己的女人們,還能有勇氣正麵懟的男人不多。


  而且,軍隊是支持葛天侯的。


  葛天侯不好享樂,後宮隻有井稚一個,而井稚從來都不用他養,井氏封地很富庶,井稚最不缺的便是錢。大抵也是因為從小就不缺錢,有錢到能拿珍珠當石子打水漂,井稚才會在冀州這種鄙女風氣嚴重的大環境中長成一株奇葩——她生來什麽都有,除了權力。


  葛天侯,這是一位和他老子一樣的奇男子,隻是奇的方向不同,成婚後葛天侯將自己內庫所有財產都給了井稚,再沒過問,然後……理直氣壯的白嫖井稚,衣食住行全都是花井稚的錢。


  自己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葛天侯便將女戶繳的錢一個子都沒落的花在了軍隊上,若廢除女戶政策,意味著削減軍費。


  而女戶所繳納的重稅在經過多年發展後更是變成了國庫非常重要的進項,女人為了自己當家做主,拚命賺錢攢錢,自立為女戶。


  隨著葛天國滅了幾十個國家,實在是吃撐了吃不下去了,再硬吃就要撐死,對外戰爭的目的換成強迫別國簽訂一係列通商貿易條款後,葛天國的女戶數量開始暴增。


  智慧生物是很實在的,鄙女風氣在金燦燦的可愛布幣麵前一敗塗地。


  哪怕也會因為口賦太重而溺殺嬰孩,民間也更傾向於溺殺男嬰,因而女嬰可以進紡織工坊,若拜得名師,學得一手好手藝,賺得更多。


  也因為女兒賺的錢多,葛天國民間對待女兒更傾向於立女戶,可以讓搖錢樹一直留在家裏,自己老了後也能為自己養老。哪怕實在要嫁人,也會盡量推遲婚事,拖到實在不能再拖才讓女兒嫁人。


  男女人口比例差異不大,甚至後者比前者還略多一些,葛天侯完全不能理解青婧為何要搞回這麽多女人。


  你要覺得別國的人口太多,是個麻煩,把軍隊俘虜了便是。


  這次出征的軍隊裏有十二國大部分的青壯男丁,全數坑殺,十二國未來至少十年沒有發動戰爭的能力。


  青婧道:“十年太不劃算了,我要一舉多得。”


  葛天侯嘴角抽了下。“你的能力,不能控製嗎?”


  哪怕現在已經接受了,他也還是很難適應自己在女兒麵前毫無隱私可言,男人哪有不愛麵子的,做父親的更需要麵子,尤其是在孩子麵前,沒什麽都不能沒麵子。


  青婧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若控製得了,便不能聽到聲音了。”


  葛天侯沉默須臾,將被自己帶偏的話題拉了回來。“你的一舉多得是怎樣的多得?”


  葛天侯說完便發現青婧露出了思考的神情,頓時氣結。


  青婧一邊思考一邊道:“第一,擴建和增加國中的紡織工坊,從辛國引進的織機比原來的織機更好,自然要趁著它剛出來還沒多少人用它時充分利用它在紡織業占據優勢,這需要很多人手。”


  “紡織的人手增加了也沒用,你還得有足夠的葛麻原料。”葛天侯道。


  葛天國自己培育的葛藤纖維很多,並且葛藤的種植麵積比糧食的種地麵積還廣,但也提供不了這麽多人紡織所需的葛。


  “那就繼續增加葛藤的種植麵積。”青婧想也不想的道。“反正葛天國超過一半的土地是山,種不了糧食,荒著也是浪費。哪怕還是不夠也不怕,可以從周邊國家買葛麻,葛藤的種子也可以賣。”


  葛天侯皺眉。“葛藤是葛天國數千年來培育的良品,也是命脈,怎能賣給別人?”


  “阿父你錯了,葛藤種植的確是葛天國的命脈,但那是曾經,當葛天國自己的紡織業發展起來後,葛藤種植便不是命脈了。”青婧道。“隻有讓更多的土地種植上葛藤,我們才能有足夠的原材料維持工坊運轉。”


  葛天侯被說服了。“第二呢?”


  “隻要女人的數量沒有發生劇烈的變化,那麽不論男人銳減多少,一個國家的人口都會很快恢複。這點你應該最有感觸,不論坑殺掉一個國家多少的青壯男丁,最多保證別人十歲不會來找你麻煩,十歲後就會恢複。”


  葛天侯有點反應過來了。“沒了足夠的女人,他們便不能在像過去一般快速的恢複人口?”


  青婧點頭。“是的,我帶回來的這三十萬女性人口全都是二十五歲以下。”


  現有的適齡的人口與未來的適齡人口,她全都沒客氣。


  葛天侯笑。“你比我更聰明。”


  他和井稚坑殺的別國青壯男丁將近百萬,但和青婧的對策比起來,弱爆了,青婧這才是真正的一勞永逸。


  葛天侯慶幸道:“我很慶幸你是我生的。”


  否則被青婧如此對待的必定會有葛天國。


  青婧道:“我也慶幸是你生的我。”


  在冀州這種大環境,葛天侯是一個難得的好父親,若換一對正常的父母,青婧也不確定自己的情況會長成何等模樣。


  大概率無光第一次見到她時第一反應就不是想收徒而是斬妖除魔了。


  葛天侯不是很理解青婧的意思。


  在他看來青婧現如今的豐功偉績本身就已經很挑戰凡人對惡的想象了。


  青婧繼續道:“第三。”


  “還有第三呢?”


  “當然。”青婧道。“以前沒發生過這樣的事,那些諸侯和公卿貴族們沒意識到後果,但隨著出生率的暴跌,他們很快就會意識到這個問題。”


  “會以搶回女人的名義慫恿民間仇恨來攻打我們。”葛天侯道。


  “一半一半。”青婧道。“若來了,那就擊敗他們,讓他們將剩下的女人也賠給我們,若不來,那他們就會去更西邊的國家搶。不管是否搶贏,戰爭過後,西邊諸國都會元氣大傷,人口銳減。西邊諸國都是農耕國,有大片的沃野良田,不像葛天國,哪怕經過你與阿母多年的征戰擴張,獲得了許多平原疆域,但葛天國每年的糧食仍有過半依賴進口。”


  葛天國的人口主要集中山地疆域裏,那裏是葛天國的傳統疆域,也是紡織業最發達的疆域。


  雖然山地交通不變,但葛天國的經濟太過依賴葛布出口,又長期被封鎖在群山之中,因而葛天國從分封建國之日便一直很注重道路的修建,幾千年下來,哪怕是斷雲雪山也該給移平了,何況交通問題。


  這一切都造就了別的國家平原地區的人口比山區濃密,葛天國卻反應過來了,大半人口集中在山區,而最近百年打下來的平原地區,因為戰爭時的殺戮,再加上經濟產業的因素,人口一直都比不上山區。


  糧食問題,始終是曆代葛天侯頭疼的問題,哪怕滅國數十,將葛天國的農耕地盤給擴張了十倍的葛天侯也不例外。


  紡織業是很賺錢,但農業也很重要。


  祖上時不時被人拿糧食掐住脖子,曆代葛天侯都落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除非糧食產量能夠自給自足,否則葛天國就沒法安心。


  當西邊的平原國家的原住民死掉大半以後,葛天國吞並他們還會有什麽難度嗎?


  “第四。”青婧繼續道。“隨著葛天國的擴張,中部和西部的大國們也會加快大魚吃小魚的速度,但與有著足夠女人保持出生率的葛天國不同,他們不論怎麽吃,很長一段時間出生率都會下降,死亡率激增,彼消我長,你懂的。第五,列國征戰,本土民生必然凋敝,正是葛天國的葛布占領他們的底層市場的時候,如此,日後葛天國要吞並他們,難度也會降低。暫時就這些,還有的話以後再告訴你。”


  葛天侯:“.……可你要怎麽安置這三十萬女人讓她們發揮出應有的價值?葛天國如今的男女人口比例差不多,除非廢除一夫一妻,否則這些女人要和誰成家?若不成家,又不利於穩定,若不成婚生子,他們老了以後誰來養?若廢除一夫一妻,女人勢必會被人口少的貴族占據大頭,莫說增長人口,出生率不減少就不錯了。”


  貴族再怎麽勤奮播種也不可能讓自己的每個姬妾都三年抱倆,直到後者老到失去生育能力。


  而底層會因為貴族占據了大部分女性資源而娶不到妻子打光棍一輩子而戾氣橫生。


  不論是曆史還是現實都證明了一夫一妻是保證人口增長的最有效做法。


  “這個好辦,帝國曆史上不是有過一段走婚時期嗎?就恢複走婚好了。”青婧道。


  葛天侯用眼神表示孤陋寡聞,啥叫走婚?

  “走婚就是,男人和女人不住在一起,男人隻會在某一段時間裏去女人家住宿,走婚關係持續時間不看責任,隻看雙方什麽時候膩了。”青婧道。“不過葛天國如今的情況,我覺得可以做些改動。”


  葛天侯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比如?”


  “一個男人可以和多個女人結成走婚關係,但最多五個。走婚期間,女人要支付男人錢財做為生活費,女人可以單方麵結束走婚關係。走婚生下的孩子隨母姓,由母親撫養,不能繼承男人的家業,男人可以選擇盡撫養義務,也可以不,但隻生不養的孩子,孩子成年後沒有義務贍養父親。而盡撫養義務的,哪怕隻是定期的一筆錢,孩子成年後也要盡為人子的贍養義務,當然,有親自贍養和定期給錢兩種贍養方式。”青婧一邊思索一邊道。“因為孕婦妊娠期間賺的錢會減少,這期間,國府會補貼孕婦錢財食物讓孕婦能夠維持生計。我記得你本來就有鼓勵生育,隻不過是生下來後獎勵,現在可以提前一下。還有,設立一些托管嬰孩和稚童的地方,那些女人工作時,這些嬰幼兒托管機構可以代替她們照顧孩子。”


  葛天侯有一瞬的沉默。“這樣的話,似乎對現有的道德倫理,社會關係破壞.……有點大。”


  “不是有點大,是很大。”


  “那你還?”


  青婧理所當然道:“那與我有什麽關係?我要的是出生率和成活率的增長。”


  葛天侯想了想,道:“可婚姻有利於國家的穩定,有家室的底層男人在麵對上層合理與不合理的盤剝時會因為顧慮家室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沒有家室,無牽無掛的男人,麵對不合理的盤剝,很容易衝動造反。”


  一夫一妻的誕生是多方麵因素導致,除了人口增長,還有遏製上層少吃多占,盡量讓更多的底層男性能夠娶妻生子。


  “冀州這種大環境,阿父你認為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妻子會有多少尊重?”青婧道。“不過衣裳罷了,他們真正會顧慮的是延續自己血脈,會在自己老了以後為自己養老的後代,走婚並不會妨礙他們留下後代,更不會妨礙後代為他們養老。”


  “但你的政策有前提。”葛天侯道。“父親是隻要生了你,哪怕沒養你,也是你需要盡孝一輩子的存在。”


  青婧問葛天侯:“大父怎麽死的?”


  葛天侯不吱聲。


  前任葛天侯怎麽死的?


  這是個好問題。


  自然是被他給活活折磨死的。


  “看來你並不認可這一觀念。”青婧道。


  但凡葛天侯有半點孝道都幹不出活活折磨死生父的事來。


  葛天侯沉默了好一會,歎道:“我認可你的觀念,但世人不認可。”


  青婧理所當然道:“我沒有義務遷就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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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天侯,算是一位平權者——僅限於男女平權,他不認可人生而平等的觀念,在他眼裏,生命是有貴賤之別的。但女人是可以和男人平等的,隻要女人對他的統治有利用價值,他就會保護女人的權力。


  青婧拿人做實驗的事,前麵好像鋪墊得不少,拿俘虜做實驗已經相對有人性了,至少沒上大街上隨機抓捕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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