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冬閑時節做屋忙(3)
第九十八章在家鄉勞動的三年裏(十六)(3)
冬閑時節做屋忙
時間過得真夠飛快,轉眼之間,今年的秋收冬種這個繁忙的季節又已經將要快結束了。而即將要迎來的,可是一個相對來說,沒有那樣忙碌的冬閑季節了。
可是,相對於我們家裏來說,這個所謂冬閑季節,卻是比之以往任何時候來說,都要顯得異常的辛苦與繁忙。
你可要知道,所謂辛苦與忙碌的真正原因,就是必須要爭取在冬至節以前,完成一件從去年回家鄉一年多以來,全家人所夢寐以求的夢想--建做新屋。
就這樣,自從鬆山之行回來以後,前後經過了將近一個多月的艱苦拚搏,終於在冬至節前,便提前實現了自從去年回來後,就定好建做新屋的奮鬥目標。
正當我們在興趣盎然、酒足飯飽地剛吃了當晚那場歡喜若狂的“圓屋酒”之際。突然之間,便在腦海裏想到,一定得要把這件“圓屋”的興家立業的天大喜訊,就在第一時間內,及時地寫信告訴給我的那個高中同學知道。
從而,也好讓她能一塊,同我們分享這個爽心悅目的喜悅;也好讓她能一起分享我們心中此時的高興和快樂。
於是,就在那天晚上,趁著酒酣耳熱之際,馬上動筆在我所居住的新屋進門右邊的第二間小房子裏,一氣嗬成便寫信告訴給她知道。
在信中,我是這樣地寫道:
“……鬆山回來後,在四哥其夫和秧地垌的王清及鄉親們的鼎力相助,通力協助下,幾兄妹發揚日以繼夜埋頭苦幹,從籌劃備料,擔沙挑灰,拌漿築牆,打磚挑瓦,最後,砌牆結磚,上行蓋瓦,挑土填屋等一係列工程已順利完工了。
“……就這樣,前後一共經曆過將近長達一年之久,才好不容易,終於能完成了這項是我平生以來,所幹過的罕見重大工程……
“你可要知道,這其中所幹的每一件工程,都全是一些重活、苦活;都全是得要花大力,流大汗,去進行艱苦卓絕的拚搏才能完成的工作。
“……建造好這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後,從此,我們幾兄妹再也不用過家過戶與他人合夥居住了。另外,也為我們能夠盡早、盡快地成家立業,創造好了條件。
“……這件建做新屋的工作,從一開始,就成為是一件讓我們所義不容辭、必須要去完成的當前的頭等大事。今天新居落成,個個歡天喜地,高興得笑逐顏開。我相信,當你知道此喜訊以後,也像我們那樣,歡欣鼓舞,喜笑顏開的……
“在此,我們十分盼望著你,在收到了此信之後,一定要親自前來參觀祝賀。讓我們大家一起,共同住進新房子去,一塊共同分享這件讓我們無限歡樂的勝事……
飛哥12月25日夜”
當我將寫好了的書信放進了信封後,一種無法形容的喜悅心情,便在心中油然而生。
頓時之間,從我的口中便按奈不住一時心頭的喜悅,情不自禁便低聲地哼唱起我十多年前,在初中讀書時就已經十分熟悉愛唱的電影《天仙配》中,那首《夫妻雙雙把家還》的電影插曲: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
綠水青山帶笑顏。
從今再不受那奴役苦,
夫妻雙雙把家還。
你耕田來我織布,
我挑水來你澆園。
寒窯雖破能避風雨,
夫妻恩愛苦也甜。
你我好比鴛鴦鳥,
比翼雙飛在人間。……”
雖然,我隻是無所顧忌地獨自在低聲哼唱著,但卻在無意之中,讓在隔壁那間小房間居住的七妹和八妹她們聽到了以後,便高興得馬上大聲起哄起來:
“飛哥呀,唱得好啊,請唱大聲一點,我們愛聽呀……”
當聽見她們剛剛才說完了以後,我便馬上鴉默雀靜地停了下來。頓時之間,心中便預感到,好像難道真的是讓她們猜出了,此時在我內心深處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了麽。
於是,我當時聽見她們這樣無所顧忌地說了以後,心裏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再繼續唱下去了……
你可要知道,大凡每逢到了每年的冬閑季節,正恰好就是適合一般農村人建蓋新房子的最好時候。
曾經聽村子上的人和我說過,在前兩年,村子上便有汝雲大嫂、十六公、振權、其瑛等好幾家,都已經先後蓋起過了一些新房子,暫時可以解決他們一時之間,在人多房少居住上的一些困難。
而到了今年冬閑時節,除了我們家以外,還有誌一的一家也得要張羅新蓋起幾幢新房子,才會有房舍居住。
你可要知道,在1969年的七、八月份,正是遇到了全國城鎮到處都掀起一股熱熱鬧鬧,且聲勢浩大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的浪潮。
在我們石湖坡村子上,就有自從解放前就已經外出,原在上高屋城肚居住的誌一的一家,也難以逃避掉這股上山下鄉運動大洪流的猛烈衝擊。
於是,他們也隻能跟我們一樣,由原來是在沙河街上開藥材店鋪生意謀生,在這股運動浪潮的猛烈衝擊下,全家也像我們家一樣,被迫棄商務農。也同樣地被一鍋端,重回村上來當起了農民。
這一次,他們全家被遣返一塊回來的便是,誌一、梁景都夫婦,王佐、王佑、王貴和伊俐四兄妹,共六張口。其中,除了亞偉哥還在貴陽的一間軍工廠工作,都俐已嫁了人外,其餘全部一個都不能少的返鄉務農來了。
同時,王佑和王貴,本來還未到該要上山下鄉落戶的年齡。但是,也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像我們家的八妹和肥仔一樣,被“趕”回了農村。因此,他們跟我們家一樣,都是屬於同病相憐之人。
就在平日裏,大家相互之間的交往,顯得可要比與其它人來說,較為密切一些,那是自然不過的了……
我還清楚地記得,在剛回村子上的時候,為了能夠有間房屋居住和落腳。因此,生產隊不得不將上村大城門兩旁,原是停放隊裏耕牛的房子,打掃幹淨之後,騰空出來讓給他們一家,暫時進行居住和做夥房之用。
盡管,這兩間狹小的房子,要住上全家大小的六張口是很狹窄的。但是,也隻好暫時遷就一下了。要不然的話,又有什麽辦法呢……
在那個時候,凡是回來安家落戶務農者,按照當時上山下鄉的政策規定,國家對於每人都補助有一定的數量的錢糧的。這主要是讓他們進行建房做屋,以及解決目前剛剛回來後,在生活上所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困難。
到了秋收冬種的大忙季節結束以後,生產隊便決定讓他們家在背夫嶺,且靠近始公壩一側的一塊隊裏的坡地上,作為他們家在這裏進行規劃建房做屋舍。
當時,我家正緊張做自己房舍的關鍵時刻。但聽村子上的人說到,王佐家正在開始顧請人員,到隊上四處山嶺進行采伐鬆樹。並且,是采用“剝皮、流油、曬幹”的快捷方法。以此去準備建蓋新屋舍的行條。
另一方麵,又在石湖衝上的一塊田塊中,進行顧請人用牛犁踩磚泥,大量打磚,備足做房所需要的全部坭磚塊。
我們家的房屋基本上快要完工時,他們已經完成了做屋的一切備磚備料的準備工作了。於是,接著下來要做的,是“開屋眼,牽屋地,行磚腳”等工作。
最後,在到了要砌牆結磚,上行蓋瓦等最關鍵的工作的時候,他們幾乎顧請了生產隊裏的全部男勞動力,花上幾天時間前去幫忙。自然,也忘不了邀請我一起前去。
這次前去幫忙做屋,再不是純粹要我做做“小工”。而是要我“抓泥刀,進行砌牆結磚”的這項本來是屬於“大工”才有資格做的工作。其實,當時我已經是成為了一位能夠挑大梁,且是名符其實能勝任的合格的“泥水匠”了。
你可要知道,經過在鳳山初中學校的食堂工作那幾年,以及回家後兩次做屋的鍛煉和實踐。使到我對於“砌牆結磚”的這項技術性較強的工作,都快要成為一名“扛得起,放得下”的真正熟練“泥水工”師傅。
在那個年代裏,私人顧請他人幫忙做私活,一般地來說,都是招待“一日三餐”而已。除此之外,就不再另外支付工錢了。
可是,對於那些木匠、泥水匠可就不一樣了。不僅要包“一日三餐”,另外還得要每天額外支付給他們工錢。這其中的原因,是他們所做的是技術活的“大工”,而並不像那些誰都能幹的“小工”。
同時,那些木匠、泥水匠之類的“大工”,還需要額外交一定數量的錢款回生產隊裏記工分的。因為,這是一種當年生產隊裏的管理製度。這也是當年為了限製社員外出搞所謂“野馬副業”,所實行的一種比較“得力”舉措之一。
在平日裏,我跟誌一家的伊俐,常常都會無拘無束地隨便聊聊天,開開玩笑。目的就是有意識地能讓大家一塊開開心。其實,伊俐在村子上,她隻是跟尹妹這般年紀的一撥人相處較好。而她卻又比七妹來說,年齡稍大且成熟一些。
伊俐性格開朗,天真活潑,健談爽快。因此,凡是每逢碰到我時,嘴邊上都總是會“飛哥長”、“飛哥短”地喊個不停。讓人聽起來,的確怪親熱的。
你可要知道,雖然大家彼此並不是同胞兄妹。畢竟,都還是同姓的兄弟姐妹嘛。因此,在平日裏,她一直都把我看成是她大哥哥一樣,我也像家裏的那幾個妹妹一樣地關心她,嗬護她。
聽伊俐媽景都常常和我說起,我小時候在沙河中學的時候,總是喜歡跟著比我大兩三歲的伊俐的大哥其偉,兩人親熱得幾乎朝夕都形影不離。在平日裏,嘴裏總是老喊著:“亞偉哥,亞偉哥……”
我還清楚地記得,在平日隊上做工時,因為伊俐她人矮個子小,力氣又弱。加上又做不慣隊裏這種又累又苦的農活。因此,對於從小就在沙河墟鎮上長大的她來說,便可想像得到其中所嚐試到的那種滋味,應該是如何的了。
現在,要她全家都一起來到農村,也跟像其它村子上的人那樣,完全是靠爭工分度活。從中,你便可以想像得到,這樣的生活得該有多苦,得該有多難,得該有多勞累了呀……
另外,在他們家裏,也就僅僅是隻有她和王佐兩兄妹,算作是家裏能出隊上工的主要勞動力。而她爸媽都已經是上了年紀的人。他們隻能在家裏幫做些一般日常家務輕活,打理一下自留地上的作物罷了,還能再要他們幹什麽?
而王佑和王貴這兩個弟弟的年齡又小,又正在小學讀書。實際上,他們也幫不了家裏多少大忙,隻要不給家裏再去添亂的話,那就不錯了……
我還清楚地記得,有一次,似乎是在晚造插田的大忙季節裏,當時隊裏正在土狗龍垌進行搶插。此時,我已經把自己看管員的那些份內的工作,基本上幹完了。於是,便主動去做挑秧送到田間地頭,供應秧苗給插秧人進行插田。
我經常都會看見,在田中正低頭不停頓插秧的伊俐,也許正是因為她人矮力氣又小的緣故,對於那些挑到田埂上的秧擔,她也沒有力氣提放到自己的秧盆內,拉到田中去插。
有時候,隻見她在一塊一塊把秧坯搬到自己秧盆後,才慢慢騰騰地拉進到田中進行插秧。因此,她這種少慢差費的笨辦法,在當時所實行“按件計分”方法麵前,對於她這個弱小女子來說,每天又能爭搶得到幾個工分呢?
於是,我就情不自禁地常常會有意無意地同情起她來……
有時候,我雖然是看在眼裏,卻疼在心上,也無能為力。
有時候,我實在過意不去時,便出於好心地從田埂上直接把秧擔挑到她的秧盆上放好,免得她再來回多跑一遍。目的是希望她,再也不做這種從來沒有人做的搬秧坯的笨方法。
因此,往往我這樣好心好意地幫忙她做了後,要是讓她看見了,便總是會笑眯眯地對我說上一聲:
“謝謝飛哥!謝謝飛哥……”
有一天晚上,我在塘頭隊裏的評分室評完了工分以後,便有意識地直往王佐家裏走去。因為在白天,王佐和誌來他們在給隊裏水稻進行噴灑農藥時,王佐就曾經親口對我說過:
“飛哥,我爸在屋前屋後種了一些苦瓜,現在打了很多瓜果,我們全家一時也都吃不完。如果你有空的話,就到我家裏來摘些拿回去吧。趁著此時還適合采摘,在新鮮時吃起來還是挺不錯的……”
此時,當我來到他家大門前,一條來勢凶凶的黃狗狂叫了幾聲。當它看見是村子上的熟人後,隻是擺了擺尾巴便走開了……
在大門口旁邊那間小房間裏,正在那盞昏暗的小煤油燈下,忙裏偷閑地縫補著衣服的伊俐,當一抬頭看見是我以後,便忙著站起身打起招呼來:
“飛哥,今晚是什麽風把你給吹到我這裏啊!快請進來坐坐吧……”
於是,我便毫不客氣地走進到了她那空空蕩蕩的“閨房”裏去。隨後,便坐在她那張小書桌旁邊的凳子上。接著,大家彼此之間,便毫不客氣隨便地說了一些家常話。
此時,她就開門見山地用一種半開玩笑的口吻,在試探性的對我說道:
“飛哥,說句知心話吧,究竟你們還要打算等到什麽時候才能發糖果啊。現在,你又已經做好了新房子了。我看呀,她對你還算是有情有意的。同時,你們兩人的年紀都不算小了,還再拖延到什麽時候哩……”
正是:
冬閑時節做屋忙,誰家有難眾人幫;
伊俐人矮力氣小,關心他人是好樣。
欲知後事如何,請君往下細看。
(359)三顧寒舍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