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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沉痛教訓要銘記25

  沉痛教訓要銘記


  此時,我們兩人正在興致勃勃地在說著,說著……不知不覺之間,天色已經開始有些昏暗起來了。此時,老楊看了一下手表後,便說道:


  “噢呀,時間過得真快呀,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快要六點多鍾的時候了……”


  頓時之間,此時學校食堂的亞德哥走了進來,問我們兩人今晚是否在學校開飯。


  其實,他是在問我。因為,老楊千裏迢迢要趕回縣城,第二天一早又得趕回來,何苦?

  於是,我便馬上回答他說道:


  “亞德哥,開就開吧,今晚我就不回家了……”


  當我說完後,亞德哥便離開了房間。


  我們學校食堂所自請的工友亞德哥,是我們良荔一片的胡村人,最多才二十出頭的年紀。聽說,他曾在我們大隊初中第一班讀過,是一個幹起工作很輕快,且又聽話的小夥子。他給我印象很好,也很受學校師生歡迎。


  在這裏,我得要說說,為什麽我這個星期不回家裏去了呢?


  因為,上個星期五的一大早,我特地請了三天假,坐上我那部心愛的“飛鴿牌”自行車,前去鳳山高中學校。看望了一回我那個才出生兩個多月的寶貝女兒和孩子她媽。


  因為,懷孕八個多月,且快將要出生的小蘭,加上是頭胎原因。因此,在收割完隊裏的早稻後,父親便特地回來一趟接她到鳳山去。以便好讓接生和護理小嬰孩經驗豐富的外婆,親自進行照料。


  你可要知道,因為是頭胎,長輩們從方方麵麵考慮,一定得要到設備好的醫院進行分娩,對於母女比較安全,以讓家人放心。


  真是無獨有偶,女兒就是在農曆七月十五的那天出生的。此時,我母親剛好從學校請假回到老家過七月十四節,父親又因事到縣體委去了。因此,鳳山學校就隻是剩下外婆一人在那裏照顧小蘭了。


  到了七月十五的下午,小蘭肚子開始隱隱約約地疼痛起來了。經驗豐富的外婆馬上想到,這一定是產前的一種預兆了。


  她急中生智地和鄰居盧俊萍幹事一起,急忙護送小蘭步行到鳳山醫院去。待盧幹事幫忙將入院手續辦好便回去了。


  回到學校後,她馬上打電話回我們老家,通知媽第二天一早及時返回鳳山學校來。否則,年歲已是七十六歲高齡的外婆,是照顧不過來的。


  在當天下午六點多鍾時,小蘭順利產了一個八斤多且白白胖胖的女孩,也是我們父母親所期盼的寶貝孫女-——六妹王喬。這個好聽的名字,還是父親親自給她起的呢。


  當時,幸得我外婆在臨產的一個多月前,就已經備好了小嬰兒的一切用品了。我的那位遠在馬山親家母,當知道小蘭懷孕以後,高興得合不攏嘴。千裏迢迢地寄來了她親手精心縫做的小孩的背帶呢。


  那天下午,盧幹事又在她家裏煮好了晚餐,直接獨自步行送到鳳山醫院去,親手一匙羹,一匙羹地喂給小蘭吃。


  隨後,她們吃了晚飯,便由外婆一直在醫院守護小蘭到天亮。


  三天以後,辦好了出院手續,才安全地和外婆、母親一起,從鳳山醫院步行回到鳳山高中學校家裏來。


  在這裏,可真得要好好地感謝我們所遇到的貴人-——盧俊萍幹事了。如果,要不是她在百忙之中的精心照料的話,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有詩歎曰:


  好鄰居呀盧俊萍,小蘭分娩遇貴人;

  媽返婆在難照料,多謝鄰居來關心。


  我們吃完了晚飯,便和老楊一塊來到大隊部去走走,逛逛。


  當走到了上社嶺的時候,頓時之間,發現新建造的大隊初中班那兩間新教室,已經開始動工砌泥磚了。


  聽負責具體抓此項學校基建工程的大幹支書和我們說過,力爭在1973年秋季招生的時候,將大隊初中班全部從舊校舍搬遷到新校舍去。這樣一來,原來學校的教室和師生的住房就寬暢多了。


  我們迅步環繞上社嶺走了一周以後,不願馬上返回房間裏去。於是,就漫無邊際地隨心所欲地邊走,邊聊。最後,來到一棵高大的桉樹的樹根底下,大家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頓時之間,西邊那夕陽的餘暉,已經映紅了天邊。附近的黃泥坎、新塘麵、書房垠、學樹山一帶的村子裏,還炊煙嫋嫋,不斷傳來一陣陣雞鳴狗吠之聲。


  大約半個小時後,山背村大月和大安這兩戶人家的窗戶上,不時透射出一屢微弱昏暗的光亮;我們學校再也沒有往日在晚上,從教室裏射出那一道道白皚皚的汽燈光了;偶爾,隻看見在誌輻老師房間裏,射出一線竹筍燈的光線。


  一時之間,我們兩人便靜靜地沉默片刻之後,我便首先打破當前這瞬間的鴉默雀靜的局麵,對老楊說道:


  “老楊呀,自從朱光柱分配到了寧潭,我也知道一些他在‘文革’時期的悲慘的遭遇。聽說,他的一個同胞大哥朱光芳,曾做過縣公安局局長。但‘文革’運動開始不久,便‘人不知,鬼不覺’地給害死了。事後,還無中生有說是自殺身亡的……”


  說到這裏時,我悄悄地看了看在旁邊坐著的老楊。此時,我剛才說的話題,似乎是觸動了他的痛處一樣。突然之間,他臉色徒然就變了。


  於是,我便有意識地放低聲調繼續悄悄地說道:


  “……任何一個明眼人一看就會知道,這明明是別有用心的人所幹的……”


  此時,那場“史無前例”運動所發生過的一切事情,大家都還曆曆在目,永遠都難以忘懷。


  隨後,我又繼續說道:

  “老楊呀,作為一個縣的公安局長,知道的事情實在大多了。如果不趁此機會弄死他的話,以後讓他有出頭之日,自已就反而會死定了的。在那個動亂和毫無法製觀念的年代裏,發生此類事情便屢見不鮮,也是司空見慣……”


  有詩為證:


  運動落難朱光柱,出身五類飽嚐苦;

  大哥活活被害死,一生坎坷無前途。


  隨後,我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地說道:

  “唉呀!要是說起在‘文革’運動中遭難的話,話可長了。三天三夜也難說清楚……”


  此時,老楊從袋子中掏出兩支香煙,從中遞了一支給我。然後,馬上給我點燃。


  隨後,他深深地吸上了一口。接著,就精神抖擻地說起來:

  “……在‘文革’初期,我們這些出身成分不好,或社會關係複雜的老師,絕大多數都是被揭發批判的對象,是‘牛鬼蛇神’。當時開展的一切運動,除沒有條件參加外,就是在學校勞動改造和寫檢查。批鬥走資派的會上,就拉我們去進行陪鬥。就是連後來的師生外出革命大串連,我們也沒有權利參加……”


  頓時之間,老楊越說越激動。我便不再插話。隨後,他又低聲訴說道:

  “……到了1967年廣西兩派的派鬥發生時,我們這些出身成分不好或社會關係複雜的老師,如果要是偶然參與了“四二二”造反派的話,可就遭到滅頂之災了……”


  說到這裏,他似乎有意不願再繼續往下說了。但是,偶然之間,看見我那雙期待的眼神,便又不得不繼續說道:

  “……當1968年中央頒布的“七三”布告下達後,我和朱光柱這些外逃人員,不得不迅速返回原單位。就在返鄉的途中,被‘聯指’民兵扣押起來,送回到縣的看守所關了起來。罪名就是所謂‘外逃參加武鬥人員’……”


  頓時之間,老楊猛然用力吸了一口香煙,提了提神,又繼續往下說道:

  “在看守所的牢獄中,曾偶然與朱光柱同在一塊。後來,‘聯指’民兵又將我們押解到縣燈光球場公開示眾。隨後,在博白縣城進行掛牌遊街……”


  此時,老楊越說越激動,幾乎到了要說不出口時,我馬上安慰他慢慢說,不要過分激動……


  “有一天中午,遊街到博白十字街頭的時候,被一群高呼口號圍觀的群眾,馬上走了上來,不論青紅皂白,七手八腳地用亂棒當場就鮮血淋淋地打死了好幾個。要不是解放軍當場進行製止的話,我們的小命都會在瞬息之間,便一命嗚呼了。這是多麽慘無人道的野蠻暴行嗬……”


  當老楊說到這種極其悲慘場麵的時候,我也情不自禁的忍耐不住,流出了同情的眼淚……“


  後來,老楊他還說到,在遊街示眾的時候,有一個氣勢洶洶的聯指小頭目,曾經凶狠狠地訓斥起朱光柱來:

  “朱光柱,你給我聽好,你必須老實地交代你的問題,才是你唯一出路。要是頑抗到底,隻有死路一條。當我聽後,馬上毛骨悚然起來後來。光柱便偷偷告訴我,這個‘聯指’小頭目,是他在鳳中第九班的馬錦升同學……”


  此時,我似乎聽出些所以然了……,老楊又繼續說道:

  “‘文革’前,他已經是縣水電局局長了。從而可見,這六親不認的家夥,在毫無黨紀國法的環境下,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的,多麽令人恐怖啊……”


  此時,我越聽心裏越感到不是滋味。過去在鳳山初中學校時,我就認識馬錦升了。他當時還是學生會幹部,經常出街宣傳。


  後來,升不了高中後便參加了工作,很快就提升為水電局局長。但是,在“文革”中,他竟然會幹出如此六親不認的事情,真是令我難以置信。


  此時,老楊他又繼續說道:


  “後來,要不是中央三令五申,加上解放軍及時介入,製止這種亂打亂殺這股歪風的話,受盡皮肉之苦不說,甚至最後就是連小命也全都沒有了……”


  此時,已夜深了,秋冬的晚風正在徐徐吹來。頓時之間,身體漸漸地感到寒氣逼人。我們便站起來,離開桉樹根底下,慢慢地行走在返回學校的小道上。


  老楊正走在我的前麵,從他的行走步伐中,似乎每走一步,步伐都顯得有些步履蹣跚起來了。一時之間,情不自禁地令我想入扉扉……


  我們兩人所走過的道路有不少共同點;但也有許多不同的地方。


  雖然,大家的出身成分一樣。但在決定人生最關鍵的一步,他考上了大學,我卻名落孫山;


  當他讀大學正是國家三年困難時期,我卻在農村和社員一起,同甘共苦地熬過那“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三年艱難歲月;


  當他大學畢業有了工作分配,且每月能領到43.5元的工資;我卻在鳳山初中學校食堂,幹起每月隻有17元低微收入,又讓人瞧不起的炊事員的工作;

  “文革”開始後,彼此之間,都一樣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衝擊,但他卻比我的遭遇更慘;

  在清理階級隊伍的1968年,我從學校裏被清退回家,做起了貨真價實的農民;他卻被當做所謂‘外逃參加武鬥人員’被關押起來遊鬥;


  當我在1971年,被貧下中農選為大隊初中民辦教師;他才轉回到教師隊伍,被分配到我們這個邊遠山區,且離他家裏縣城八十華裏的良荔大隊小學任教;他現在還是光棍一條;我已經結婚並是一個有了小孩的父親……


  唉呀,生活對於我們實在是有太多的不公。這是為什麽呢?答案是明顯的。也許,就是人們常常所說的,是“命中注定”該如此吧……


  故事到此算是完結了。但人物悲慘的遭遇,永遠讓人難忘與同情。多少次徹夜難眠,想起過往那一幕又一幕,或慘痛,或仇恨,都已經隨風而去了……


  留在我們麵前的,可是真真實實的現在。從曆史中得到的啟發,才是我們新一代年輕人所應該銘記在內心當中的永恒記憶……


  正是:


  曆史長河浪濤逝,故事已完藏心裏;

  悲傷慘狀漸淡忘,沉痛教訓要銘記。


  欲知後事如何,請君往下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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