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過府（2）

  等到杜婷婷和吳柔攜手而來的時候，林一已經吃掉了最後一塊饅頭，正擦著嘴和兩個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老頭客套著：“承蒙款待、承蒙款待。”


  吳柔見到林一的時候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林一跟前，盈盈道了個萬福，輕輕巧巧道：“吳柔見過林公子，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林一趕忙起身，慌忙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的。”吳柔身後的杜婷婷噗嗤一笑，用手碰了碰吳柔的腰肢，附耳道：“呆呆的哦。”吳柔麵色一紅，橫了杜婷婷一眼。


  在吳柔和杜婷婷現身的時候，李白的眼睛就瞪圓了，待到吳柔麵露羞澀的時候，李白就坐不住了，一個跨步走上前去，風度翩翩地拱手道：“兩位小姐，在下李天真，今日一見……”李白的話音未落，就見杜婷婷瞪眼道：“是你這個登徒子？”吳柔也是麵露無奈。


  李白和林一俱是一愣，杜辛和歐陽傲也覺得奇怪，問杜婷婷：“婷兒，你和李公子見過？”


  杜婷婷聞言一哼，把昨日李白截轎子的事情吧嗒吧嗒地說了一通，把李白形容成了一個卑鄙、無恥、下流的小人，直聽得林一一身冷汗，李白直眨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林一才反應過來，撓頭道：“原來昨天吳小姐就在轎子上啊？”


  李白也幹笑道：“原來那頂轎子是杜小姐的，那倒真是……唐突了……”林一聞言一愣，撇過頭瞪眼問李白：“你不知道誰的轎子你就攔？”李白尷尬道：“這個……我就是覺得當地風俗有趣，也想試試而已……”大廳裏的人聞言都白了李白一眼。


  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杜辛和歐陽傲也就不追究了，瓊漿城截轎子的風俗也算得上大唐的一段佳話，更何況李白隻是玩心重了點，並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犯不上和小輩計較。再一個杜婷婷雖然嘴上埋怨，但是心底還是有點小得意的，女人的虛榮心有時候來的莫名其妙，嘴上說歸說，但是卻沒打算深究李白的責任。


  一場相見從最初的略顯尷尬到最後的冰釋前嫌，主客兩家其樂融融地又坐在一起相互通了名姓交談了起來，隻是聽聞李白的名字叫李天真，杜婷婷很是不給麵子地撇了撇嘴，卻也沒多說什麽。


  談了一陣子，杜婷婷這才想起了什麽，轉頭問杜辛：“杜老頭，別光顧著講話啊，早膳呢？我都餓死了。”李白和兩個老頭聞言，眼睛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林一，林一還覺得有些納悶，這三個人都望著我幹什麽？卻也實話實說道：“我吃了。”


  杜婷婷聞言噗嗤一笑，用胳膊拐了拐吳柔說：“可真夠呆的了。”說罷，衝著林一嬌笑道：“我知道你吃了，可是我們沒吃啊，總不能因為你吃了，我們就不吃早飯了吧？”說完，杜婷婷衝著李管家說：“李伯，飯菜端上來吧。”


  李管家也偷偷瞥了林一一眼，拱手道：“回小姐，早膳廚房還在做，早上做好的那些……都讓林公子吃了。”


  聞言杜婷婷眨了眨眼，回頭看了看同樣有些沒回過神的吳柔，望了望林一，轉頭指著林一問李管家：“一家人的飯菜，他一個人吃了？”李管家不知是哭是笑地點了點頭，林一笑嗬嗬地都應承了下來：“嗯，我吃了，我都吃了。”


  杜婷婷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眨了眨眼，盯著林一平攤的小腹，突兀地尖叫道：“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豬？熊？還是巨食怪？”杜婷婷顫抖著手指著林一，哆嗦道：“那可是十人量的飯菜啊。”


  林一憨憨地點頭，笑道：“吃飽了。承蒙款待。”吳柔噗嗤一笑，原本略顯驚恐的臉色此時都化成了莞爾，用手碰了碰杜婷婷，小聲道：“不就是吃了你家一些飯菜麽，至於你這麽大呼小叫的麽。”


  杜婷婷點著林一，語無倫次道：“他……他……十個人，那可是十個人……”杜婷婷緊緊抿了抿嘴，揮手道：“算了算了。”然後突然轉頭，握緊吳柔的手，貼著耳朵說：“柔兒，你這個情郎別要了，太能吃了，養不起啊。”


  吳柔紅著臉掙脫了杜婷婷的手，輕輕啐了一口。


  好在杜辛乃是一城之主，大唐又是盛世，家裏的存糧自然富足有餘，廚房不一會兒就又端上了熱騰騰的飯菜，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打著哈欠的歐陽錦，渾身的珠光寶氣晃得人眼睛生疼，歐陽傲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哼了一聲，歐陽錦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趕忙來到跟前給杜辛和歐陽錦請安，然後又衝著吳柔和杜辛笑道：“吳小姐、杜世妹，早啊。”其實按照吳天和歐陽傲的交情，歐陽錦可以喊吳柔為“吳世妹”的，隻是歐陽錦對吳柔有著別樣的心思，言語中自然極盡文雅，以求在佳人心中留下個好印象。


  吳柔不似杜婷婷一般性格潑辣，當下站起身子，柔柔地道了個萬福，一聲“歐陽公子”喊得歐陽錦心花怒放，喜不自禁，直到吳柔刻意地轉移話題，為他引薦了林一和李白，他才發現今天的桌子上多了兩個人。


  歐陽錦雖然算的上紈絝子弟，但是生在歐陽家族裏，多年來的耳濡目染也長了一點小心思。能夠和自己爹以及杜世叔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人自然不能是等閑之輩，哪怕林一看上去年輕的有些過分，歐陽錦也沒有生起輕視之心，而是拱著手小心翼翼地問道：“在下歐陽錦，不知林兄和李兄……”


  李白聞言一笑，接過了話茬，指著林一隨意道：“我是他的跟班，問他。”歐陽錦的目光落到了林一的身上，林一憋紅了臉也想不出該如何措詞應對，看得吳柔和杜婷婷在一旁暗笑不已，憋了好久，林一才拱手道：“山野少年，不值一提。”吳柔和杜婷婷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歐陽錦問了半天也沒問出什麽，討了個無趣，不過始終不敢亂來，隻得拱手道：“失敬失敬。”


  桌子上又上滿了飯菜，林一的目光依舊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李白嚇了一跳，生怕林一的吃相唐突了佳人，隱蔽地挪到了林一的身旁，摁住林一的手死死不鬆開。


  見林一沒有再動筷子，杜辛和歐陽傲心頭都是一鬆，趕忙往自己碗裏夾菜，生怕林一改了主意，自己再落個黯然傷神的下場。


  隻要林一不動筷子，餐桌上的氣氛還是很融洽的，歐陽傲很是恨鐵不成鋼地數落了一身珠光寶氣的歐陽錦一頓，粗略地說了說林一的所作所為，雖然讓歐陽錦驚詫了一番，但是眼底卻也泛起了一絲不屑，心道原來這倆人真沒什麽來頭，是自己多想了而已。


  第一次當著外人的麵吃飯，哪怕是大大咧咧的杜婷婷，也不好意思甩開腮幫子猛吃，和吳柔兩個人隻是夾了幾粒花生米，淺淺地喝了幾口稀粥，兩個人就表示吃飽了。


  杜辛是從沙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歐陽傲又在江湖走了一輩子的鏢，兩個人吃飯的速度自然也不慢，也隻比吳柔和杜婷婷慢了一線，唯有歐陽錦，雖然滿臉的風輕雲淡，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別扭……歐陽家的三少爺哪頓不是饕餮盛宴？著稀粥、饃饃還有幾碟小菜，怎麽能入得了三少爺的法眼？


  所以當全桌子的人都吃飽的時候，歐陽錦還磨磨唧唧地細嚼慢咽，心裏不住地安慰自己：“吃下去，吃下去，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