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敵人在遠方(1)

  七小童又看了看厭清，眼中流露出了一點眷戀和回憶，然後便豁達地笑了笑，轉身拍了拍林一的肩頭，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轉過身慢悠悠地繼續往前走。


  林一輕輕歎了口氣，恭恭敬敬地衝著厭清做了一個揖，這才快步跟上七小童的步伐，順著茅廬身後突兀出現的樓梯，接著往下一層走去。


  到了第五層，林一見到了一片海，這是林一第一次見到大海，以往山間的小溪湖泊甚至河流林一見過了不知多少，但是大海帶給林一的震撼，還是讓林一緩了好一會兒。七小童也不打擾林一，隻是笑嗬嗬地看著林一呆滯的表情，然後對著在海邊負手而立的一個青袍背影道：“五師兄，這是咱師傅新收的徒弟，叫林一，我給你帶來了。”


  林一聞言這才緩過神來，恭恭敬敬地對五師兄的背影施禮道：“見過五師兄。”


  仿佛是對林一的回應，原本平靜的海麵此時突然湧起了浪花，然後海水急速倒退，原本一片汪洋的大海，在一瞬間就隻剩下一地的沙石，隻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原本濕潤的沙石變得幹澀無比，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眼前哪裏有什麽汪洋，分明是一片荒蕪的沙漠。


  林一長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忽然，遠方又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林一尋聲望去，卻見沙漠遠處與天交接處泛起了一條白線，然後白線迅速靠近林一等人，等靠的近了林一才發現，是無盡的海水又突兀地湧了過來，填滿了這片沙漠，海水到五師兄的腳下旋即停住，海麵平靜無波，仿佛剛才額一切根本沒發生過。


  林一看著大海變成沙漠又突兀地變回大海，視覺上的衝擊帶給他心靈上無限的震撼，但是在這絲震撼之中，林一好像又明白了什麽，隻是這抹感悟對林一來說太高深，仿佛就在眼前，卻抓不住。


  七小童笑嗬嗬地對林一說：“這是咱們五師兄寅涯，平生最愛感悟蹉跎歲月，最是多愁善感，劍名‘滄海’，便是你看到的這片海了。”


  林一倒吸一口冷氣，一把劍化一片海？這本事端是了得，打架的時候還用什麽劍法，直接給人淹死就行了……


  七小童笑嘻嘻地拍了拍林一的肩膀示意林一跟上，林一匆忙對寅涯的背影又行了一禮，快步跟上了七小童的腳步。


  到了第四層的時候林一嚇了一大跳，第一反應就是左顧右盼地找李白。


  因為第四層亂得實在是不像話，一間偌大的屋子裏，沒有桌子沒有椅子沒有床，窗沿、地上、房梁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酒壇子，散落了一地，各種酒香混合在一起，差點沒給林一衝醉。


  在這無數的酒壇子裏，夾了一隻腳，七小童見到了一臉哭笑不得的樣子走過去，直接拽著腳踝從“酒壇山”裏拽出了一個矮胖子。胖子毫無形象地抓著個酒壇子醉得不省人事，身上的衣服仿佛幾十年沒洗了，一股酸氣中偏偏還帶著老酒的醇香。因為矮胖子是臉趴在地上睡得，所以林一沒有看清自己四師兄的樣子，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行了一禮，衝著七小童詢問道：“見過……四師兄？”七小童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道：“你我四師兄名為墨亭，名字很是詩情畫意。他本人經常和我說，詩情畫意當縱酒，於是……你也看見了，四師兄的劍名為‘酒熵’，就是他手裏的酒壇子……”七小童揮手道：“不說了不說了，快走，再待下去好醉了。”


  林一趕忙點頭，兩個人快步逃離了酒熵的屋子。


  到了第三層，林一見到了自己的村子，爺爺和各位叔叔伯伯嬸嬸大爺都站在村口笑眯眯地盯著自己看。村子口旁的那顆老榕樹下還坐著一席白袍的李白，此時正喝著酒，一臉不屑地瞥著自己。在李白的身旁，嬌羞的吳柔、一臉高興地杜婷婷，還有兩個一臉老懷大慰模樣的杜辛和歐陽傲。


  林一先是怔住了一瞬，然後快步往前跑了幾步，卻突然停住腳步，皺著眉頭看了看眼前熟悉的一切，轉頭望著站在自己身後的七小童，問道：“這個……不是真的吧？”


  七小童驚奇地看了林一一眼，輕輕“咦”了一聲，疑問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你我三師兄的‘黃粱’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看穿的。”


  “黃粱？”林一喃喃道：“黃粱一夢麽？”撓了撓頭，林一覺得自己還真想眼前的這些人，開口道：“雖然我確實很想他們，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他們不是真的……”七小童有些驚奇地挑了挑眉毛，然後好像想起了什麽，釋然中也有些驚詫：“看來你的自然之心不一般啊，連三師兄的‘黃粱’都能看破，難道……”七小童搖了搖頭，沒說話。


  接著，七小童就揮了揮手，林一眼前的一切突兀地消散，很普通的一間屋子，有門有窗、有桌有床，還有一個小小的書案和幾盆盆栽，此時窗戶正開著，陽光照得屋內一片通明，床上真倚著一個中年男子假寐，七小童對林一說：“這是咱們三師兄席秋，劍名‘黃粱’直印本心。”


  林一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七小童也微微躬身，和席秋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便和林一走出房間，朝著下一層走去。


  到了第三層，林一覺得自己來到了兵器鋪，一屋子的刀槍劍戟根本容不下人落腳，但是林一一眼就看出來，滿地的兵器劍占多數，可以看出來主人愛劍。


  七小童在這一層格外的小心，拉著林一弓著腰、偷偷摸摸地一步一步地走，林一正納悶這是為啥，突然頭皮一涼，下意識的一低頭，一把三尺長的劍貼著自己頭皮就飛過去了。林一嚇得趕快轉頭，卻見一個赤著上身，盯著林一皺眉的男子正歪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一嚇得倒退了幾步，對七小童說：“你不是說他們都是你的劍幻化出來的麽，怎麽還一直盯著我……”七小童抿了抿嘴，拉著林一倒退了好幾步，小聲道：“他沒看你，他看著剛才的那把劍。”七小童接著道：“這是咱二師兄掩兵，一輩子就愛擺弄刀劍兵器，劍名‘止戰’不過他的性格從來都是以戰止戰……”


  林一這才發現，自己和七小童退了好幾步，男子的目光卻沒有遊離，而是盯著剛才貼著自己頭皮飛過去，此時正釘在牆上打擺子的劍……林一吞了口吐沫，問道：“要是剛才我被刺中了……”


  七小童搖頭道：“刺中了沒事，這些都是幻化出來的東西，不傷人的。”林一聞言鬆了口氣，站直了身子，聲音也恢複了平常的大小，衝著掩兵施禮，叫了聲：“二師兄。”然後不在意道：“既然不傷人怕什麽，又……”林一剛抬頭，就看到一個比著石磨還要大上幾圈的流星錘直接奔著自己就來了，林一怪叫一聲，全然忘記了幻境不傷人的事實，掉過頭就跑，卻發現七小童早就跑遠了，這時才隱約聽到七小童的回答：“不傷人是不傷人，但是這一驚一乍的，誰也受不了。”林一深以為然地流著淚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