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暫借之道
她去了醫院的ICU，隻看了一眼，便轉身，她一路快跑出了醫院，攔了出租車，到了母家診所，大概因為大學封山，堆積了很多的病患，她根本進不去。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那母先明很溫柔地問診，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扭頭，看見了她。
他對著她微笑，揮揮手，然後繼續問診。
她扭頭，轉身，看見那個大概一米九的男人，從旁邊的巷子裏走出來，對著她微笑：“走吧，我去看看。”
她也顧不得心裏那麽多的問好，便直接飛奔過去，上了他的車，然後目的地果然是醫院。
那男人仿佛跟醫院的人很熟，連護士都主動跟他打招呼。
她不太有聽到他們在聊什麽，隻知道，他們到了ICU外，然後出來一個醫生，告訴他：“病人的狀況，需要動手術。
手術安排在明天早上，家屬正在籌備費用。”
“走吧。”那男人對她說道：“你應該需要吃飯，你快要暈倒了。”
“沒關係。”她慣性地說道，勉強地微笑：“謝謝你。”
男人張了張嘴，然後自己轉身離開。
白悠悠在那冷寂的長廊站著，然後手機鈴聲響了，她木然地接起，然後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白師傅，我來城裏了，要不要越一起吃飯？”
“我在醫院裏。”她木然地如實回答道。
“你在醫院裏幹嘛？你病了嗎？”魏燕驚呼道。
“沒有，劉孝遠的爸爸病了，要動手術。”她木然地回答道。
她不知道那個手術費需要多少，但是她知道，自己卡上的餘額很少，因為過去這半年的薪水，她都寄給了叔叔和嬸嬸。
雖然，她大學的學費生活費，幾乎都是自己掙的，但是他們的經濟狀況很拮據，他們的孩子，今年的下半年剛好要上大學。
她不覺得自己會需要多少錢，所以都寄回去了。
但是現在，她很想要回來。
魏燕趕到醫院，在ICU外麵的走廊裏，還碰到了韓啟波。
兩人一起在樓梯口找到了白悠悠，她正在打電話：“是，我需要錢……一個朋友的父親，生病了。這錢，我先拿走，嗯，不知道需要多少，但是肯定不夠。”
魏燕跟韓啟波對看一眼，然後白悠悠掛斷了電話，看著兩人，也沒有打招呼，表情十分木然。
魏燕瞄了一眼那個趟在病床上，插著管子的男人，低頭想了想，然後拿出手機，走到走廊的盡頭。
韓啟波看著那白悠悠，將手裏的一杯粥遞給她：“吃點東西，你快要暈倒了。”
她抬頭，看了看韓啟波，搖搖頭。
韓啟波看著她那副模樣，有些生氣，但是忍住了，頓了頓，換了一個語氣說道：“他沒事，隻是一堆事情要處理，這裏有他媽媽守著，隻是錢的問題。”
“而且，他們家的律師懷疑，那遺囑有問題。但是他不想糾結這些，他更希望重新開始。
隻是，沒想到他父親突然病倒了。”
魏燕走了過來，韓啟波看了那魏燕一眼，繼續說道：“他已經跑了幾家銀行，也在找新的投資人。
但是他不常混這個圈子，所以認識他的人很少，加上他父親突然病重，人家都不太信他。
他需要這樣的曆練，這是他必須背負的，也是他必須經曆的。
你要相信他。”
白悠悠聽到這裏，眼瞼動了動，扭頭看著韓啟波，有些虛弱地笑道：“我的問題，不是這個。我隻是對近距離的死亡有些……
沒關係的，你不用管我。”
“先喝粥。”韓啟波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她也是聽不進去的樣子。
她再搖搖頭。
韓啟波皺眉，想罵人，但是看見走廊的盡頭走過來一個人，正是母先明。
那母先明一路小跑過來，到三人跟前：“腦補腫瘤，壓迫著神經，等的是專家醫生，這個手術不好做。加上病人還有肝髒問題，所以需要聯合治療。
是一個大手術，但是專家已經來了，我剛剛打過招呼。
走吧……”
那母先明拍拍白悠悠的肩膀。
“走哪裏去？”韓啟波皺著眉頭問那家夥。
“去繳費。”母先明說道：“他們家現在很缺錢，我先幫忙墊付吧！”母先明說著，對著白悠悠說道：“你過去打聲招呼，說你是她兒子的朋友，願意墊付。”
“不要。”韓啟波立刻拒絕道：“她不能去……”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母先明好笑地翻個白眼道：“他父母不會同意他們倆，是吧？她現在出錢，是趁虛而入，是吧？
那有什麽關係？
現在他們家的狀況，無論是誰給錢，他們都會懷疑人家趁虛而入。
關鍵是她想幫忙，不是嗎？
你看看她這幅樣子，是不是也快死了？”
“我不用過去。”白悠悠看著母先明說道：“你願意出錢墊付，謝謝你。今後這錢，我來還給你。”
母先明看著她，很認真地點點頭：“嗯，我知道，所以願意借給你。”
“你去吧，你跟他們家，不是有那麽多淵源嗎？你去，還他們一個禮，你走了，也少些虧欠。”白悠悠看著韓啟波。
韓啟波還沒有說什麽，那母先明拉起他就走。
“幹嘛啊？”韓啟波使勁甩開那家夥的手。
“走吧，趕緊的。”母先明催促道：“這個方法也不錯。”
“你……”韓啟波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家夥搞得有些混亂，但是他還是跟著去了。
他自己沒錢，所有的錢，給了姐姐治病以及家裏的開銷。
所以，他也有些氣短。
“波波……”劉孝遠的媽媽看著韓啟波：“你來了……”
這反應，讓韓啟波很震驚——這個女人，從來是雍容華貴的，哪裏會是這般模樣？
那眼神力道死寂，比他常年躺在病床上的姐姐還要劇烈，那雙眼睛，他都不忍心看第二眼。
“一起去繳費吧！”母先明插話道。
“繳費？”那女人有些呆滯地看著說話的母先明。
“嗯，去繳費。”母先明聲音很平穩地說道：“若是他活著，一切都會有轉機，你們的孩子，劉孝遠，很少在你們的圈子混，肯定扭轉不了家裏的狀況。
隻有他活了，人脈才會圍攏，不是嗎？”
韓啟波沒想到母先明這麽說話，但是那女人卻明顯活了過來，立刻站了起來：“走吧，繳費。
波波，你這個人情，我會記得。”
韓啟波十分驚訝，看向那母先明，那家夥已經跟在劉母的屁股後麵去了。
繳費完畢，母先明跟韓啟波回到白悠悠跟魏燕的旁邊。
“我現在，要回去上班。”母先明看著白悠悠說道：“你要不要，去我那裏幫忙啊？”
“她現在……”韓啟波忙製止。
“不想去，是吧？那先把粥喝了，你若死掉了，我跟誰要錢去啊？我行醫救人，總不能讓我變成窮光蛋吧？”母先明說著，伸手在白悠悠的麵前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