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微妙距離
“其實今天，沒有我們，他們也可以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母先明說道：“是韓啟波自己選擇了這種方式。”
“這種方式，有什麽問題？”白悠悠問道。
母先明看著她，眼睛裏有了然的笑。
“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是沒戀愛過，事實上，在來這裏之前，我的世界裏，男人這種生物，幾乎沒有出現過。”白悠悠瞪著他說道。
“若沒有放棄，他是會靠近的。”母先明皺著眉頭，解釋道：“無論方式如何，他會靠近，而不是讓旁人介入，然後自己沉默。
這所有的一切，隻證明，他是在離開長雨。”
“若是靠近，會怎麽做？”白悠悠問——她的世界裏，沒有這個參照，所以直接問對立麵。
“回應。”母先明說道：“他會回應她的情緒，而且是用情緒回應，而不是從頭到尾的沉默。”
“嗯……”白悠悠皺眉，搖頭：“我下午不小心聽到他們聊天的內容，我自己的感覺，韓啟波是生氣了，因為他覺得長雨在控製他。”
“我也讚同，長雨喜歡控製別人。”母先明點頭道：“但是韓啟波的狀態，也並不是掙脫，而是讓自己的情緒消失了。這跟控製與被控製的情感鏈接不同。”
“呀，聽得我頭暈，先炒菜吧！”白悠悠覺得跟佛主聊這種話題，實在費腦。
母先明微笑，退開來，讓她炒菜。
飯菜好了，母先明跟白悠悠張羅好，然後喚那兩人吃飯。
那長雨倒是立刻過來，拿起筷子，少了很多公主的姿態。
而韓啟波，坐在離她最遠的位置。
白悠悠不懂，這樣的距離在吵架的情侶中究竟意味著什麽，但是根據她印象裏的韓啟波，這樣的姿態，似乎確實不是積極解決問題的態度。
更別提，是跟長雨，這位青梅竹馬的戀人。
通過她的眼睛，倒是看到了一些情侶間隱秘的關聯。
四個人無言地吃飯，隻有筷子碰到盤子和咀嚼的聲音。
吃過飯，那韓啟波主動收拾了碗筷，跟母先明一起到廚房洗碗。
白悠悠也不好去湊熱鬧，也不好進房間，隻好在沙發上，跟那長雨一起硬坐著。
“他真的沒有變心嗎？”長雨突然發問。
——終究是躲不過，白悠悠心裏想。
“你為什麽要覺得，他是變心了？”白悠悠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地問道。
“我說過了，他……”長雨有些急。
“若是給了一個定論，他做什麽說什麽，你都會覺得是變心了。”白悠悠打斷她的話——不是她沒禮貌，也不是她沒耐心，實在她也害怕，被這長雨的模樣和語言給控製了。
梨花帶淚，無限委屈的模樣，實在教人不得不難過。
“我雖然沒有什麽資格評說你們，畢竟青梅竹馬，相愛多年，且彼此癡心不移。”白悠悠說道：“這樣的感情狀態，我是不懂的。
而我身邊，也不太有這樣長久的關係的朋友或者其他人。
但是就像母先明說的，我若是他的女朋友，我若看見他在街上，跟別的女孩逛街，或者動作很親密，或者怎樣，心裏應該不會有任何起伏，不知道我是否會這樣，但是我覺得，這樣才是愛情的狀態吧？
愛情，應該是最寬容的關係，而不是最狹窄的關係。
但這僅僅是我個人的理論上邏輯的總和，沒有任何實踐的經驗。”
“你沒有戀愛過？”長雨問，看著白悠悠的眼睛。
“呃……”白悠悠腦海裏閃過劉孝遠的臉，微微一頓，然後回答道：“單戀是有的，但是正式的男女關係，並沒有。”
“單戀？你單戀過誰？”長雨再問，眼睛裏都是複雜的好奇。
白悠悠看著她那樣的眼神，自然知道，自己若是不謹慎一點，立刻回惹來麻煩，所以立刻回答道：“我之前很喜歡一個男生，很普通的那種，我學姐稱之為饅頭一樣的男人。
我跟他表白，但是人家隔了三天才回複我，不喜歡。
”
“你是什麽感覺？”
“啊，沒有什麽感覺。”白悠悠有些好笑地說道：“那個表白，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仔細回憶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喜歡他，事實上，我們都沒怎麽說過話，大概是自己演的一出沒有觀眾的獨角戲，僅此而已。
這樣無感地過了好幾個月，才發現，啊，當時所謂的喜歡，大概隻是情竇初開的一個過程罷了。
真正意義上的愛情，無論是好是壞，是要一起經曆，有事情發生的。”
“你自卑嗎？”長雨再問。
“自卑？”白悠悠困惑。
“對，你喜歡一個像饅頭一樣平凡的男人，是因為自己對外表的自卑嗎？”長雨問道。
“呃……這個問題，我無法跟你證明，我不自卑。”白悠悠邊想邊回答：“我不太在乎別人的視線，雖然我總是聽到，別人攻擊我的外表，我其實不太用那樣的眼光看待自己。
且說這些話的人，無論是言語裏的邏輯還是做事，在我的眼裏，一堆破綻，所以這更加重了我的偏執，導致我對這些負麵的評價，直接判定無效。
所以你若是指我的外表而產生了自卑，這是沒有的。”
長雨聞言，安靜了，隻是看著白悠悠。
“怎麽了？”白悠悠見她突然安靜，主動問道。
“他喜歡自信的女人。”長雨眼眶突然紅了，這嚇了白悠悠一跳——怎麽又來了？剛剛不是好好的？
“他喜歡美女。”白悠悠忙替韓啟波解釋，為了撇清自己：“他喜歡美麗又自信的女人。
像你這樣的。”
“我這樣，他並不喜歡。隻是從小在一起，他習慣了，又有很強烈的道德感，所以不願意先跟我提分手。”長雨淚如雨下。
白悠悠不禁坐得靠近了些，一邊說道：“為何這樣妄自菲薄勒？我聽劉孝遠說，他的世界濕噠噠的，你是他的太陽。
他年前就計劃，要離開這裏，去你的身邊。
後來因為劉孝遠出了事，各種原因，時間被延長。
你是否是因為這個，所以內心不安，然後開始往壞處想？”
長雨睜著不斷掉淚的眼睛說道：“不是。即便他真的痊愈了，即便我真的誤會了，即便我……他也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我們以前吵架，他會很在意，會向我證明，會讓我安心，會讓我更安心……
可是這次，他幾乎不解釋，他……
完全沒有在乎的樣子……
我不要一個事件的真相，我親自前來，就是要看他的反應，是否如常，但是他變了……
”
長雨說著，哭得聲色淒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