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5
0075 將遠嫁賈探春難逃, 觀水色菱角藤易得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林黛玉與皇帝彼此終身已定,賈寶玉對此卻渾然不知, 一心想著等黛玉過了笄禮就能迎她過門。
因著蔣玉菡之事, 先時想把外頭老漢的姑娘叫進來服侍的事也敗露了, 寶玉叫賈政一頓痛打, 在家裏老實了幾天, 等能下地走路了, 就拉著襲人問:“近來林妹妹來過沒有?她怎麽不來瞧我?”
兩人的事不成了, 府裏有些體麵的大丫頭都知道。隻是賈母怕他又犯起癡症來, 囑咐誰都不許說出去,能哄寶玉一日是一日。
襲人叫他拉著坐在椅子上,一時心裏犯難, 便玩笑著引他說別的:“什麽姊姊妹妹的, 我可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寶玉指著她,笑道:“你們又在哄我了。難道林家的大妹妹你們也忘了?”
襲人像是這時候才恍然大悟,“我說你問誰, 原來是福壽郡君。如今宮裏的太皇太後很看重她, 前些時候才晉了郡君。聽說太皇太後一刻也不能離開她, 就是往圓明園去避暑也要領她在身邊。”
“難不成這些時日她都在宮裏?”
襲人也不好說黛玉家去過大半個月, 隻是沒多少時候,又叫宣進園子裏去了。
含糊不清地說了聲:“我不知道外頭的事,想來是這樣。”
聽說黛玉沒往賈府來,寶玉心裏驟覺失落。襲人出去了,他倒還站在原地喃喃自語:“必是在宮裏, 她才沒空閑過來。”
襲人出門來, 見晴雯正和小丫頭說話。小丫頭倒也不算麵生, 瞧著像是王熙鳳屋子裏的人。
襲人問:“晴雯,什麽事?”
“你去罷,我知道了。”晴雯叫小丫頭去了,才返身回來告訴襲人:“南安郡王府的南安太妃來了,在老太太屋子裏。璉二奶奶命人來交代,今日有貴客在,不許胡亂走動。”
寶玉也聽見了,隻當是尋常來往,並沒多想。等吃了飯,忽見探春跟前的翠墨著急忙慌地來回話:“大爺去瞧瞧我們姑娘罷,飯也不肯吃,就坐著自己生悶氣。太太勸了好些時候不管用,還請大爺去勸兩句。”
“才剛不還好好的?”寶玉沒二話,聽了這話就隨她往探春房裏來。
到了門口隻聽王熙鳳和王夫人的說話聲傳出來,兩人像是都在勸探春寬心。
王夫人道:“也未必是那樣,現如今不過是南安太妃的猜測罷了。若沒那事,如今你做了南安太妃的義女,等塵埃落定發現是虛驚一場,豈不是兩全其美?”
寶玉聽得萬分不解,聽著意思像是南安太妃將探春認作了義女。探春卻並不顯得高興,反而是斷斷續續的哽咽聲。
屋裏一陣響,緊跟著就是探春哭求的聲音:“女兒年歲尚小,實在舍不得太太。求太太憐惜我,別叫我出去,讓我在跟前再伺候兩年罷!”
一聽探春要出去,寶玉再站不住了,徑直繞過屏風進去:“三妹妹要去哪?”
等進去了一看,隻見賈探春跪伏在王夫人身前哽咽不已,王夫人端坐著,聽了這話也不落忍,正拿著帕子擦眼淚。王熙鳳如今肚子大了,許多動作多有不便,故而隻是站在一旁不作聲,臉上卻也明明白白寫著不舍與不忍。
探春正是傷心的時候,聽到寶玉來了,更是肩頭聳動,抽泣難抑:“二哥哥!”
寶玉忙上前扶她起來,先叫她在椅子上坐了,才走近兩步問王夫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王夫人避開他的目光不答話,他便追著鳳姐問:“鳳姐姐,你告訴我,是什麽事?”
未料鳳姐也三緘其口,一麵笑著一麵推他出去:“姑娘家的事,寶兄弟問這麽清楚做什麽。你出來,我有別的事告訴你。”
“可三妹妹……”
寶玉記掛著探春不肯走,鳳姐卻忽而佯怒道:“是林妹妹的事,你若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聽著事關黛玉,寶玉當下急了,真怕過了眼下,她就從此不提了。因而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走,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交代翠墨:“告訴你們姑娘寬心,我過一刻再來看她。”
鳳姐哄著寶玉去了,王夫人才站起身來,輕撫探春肩背寬慰她:“好孩子,你素日是個懂事的。若真有法子,我也不能舍你。”
賈府勢弱,縱使仍在鼎盛的時候,南安太妃真上門來說這事,難道會不應?王夫人悲從中來,想到元春,那點淚意倒多添了幾分真心。那是她痛失賈珠後養的嫡長女,從小捧在心窩處長大,要星星不敢給月亮。當年還是榮國府,就這樣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還不是送進宮裏去,最終玉殞香消。可憐一道宮牆高高立,隔絕了消息,就連元春究竟是怎麽沒的,終歸也沒個明白說法。
探春顯然也想到了元春,更覺得餘生已定,再不能有其他指望了。她雖心性堅韌,到底才滿十三歲,聽見說可能要遠走他鄉,縱使再想著堅強,淚意也不能忍住,整張臉像是水洗的。
王夫人拍拍她的背,輕聲道:“旨意不定什麽時候下來,你有工夫就去瞧瞧趙姨娘,到底是養你下來的。”
後來探春果然去了,沒料到趙姨娘知道了,不問探春去哪裏,先問是不是要挪到太太名下做她的女兒。等探春說是了,她便嚷嚷著罵出聲:“你既記在太太名下,從此就不是我的女兒了。養你有什麽用,平日裏不向著我倒也罷,竟連弟弟也不能幫扶一把。我當日是白遭了那疼了,還不如不生你的好。風光富貴全在太太那裏,哭倒知道對著我了!”
氣得探春當場打簾子出了門,從此再沒和趙姨娘說過話。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先說目下,王夫人說了那句話,便吩咐丫頭們好好照顧姑娘,自歎息著往外去。走到屏風邊上,卻又停住了。遲遲頓頓地瞧了探春一刻,末了像是極不忍心似的,幽幽地開口:“這事倒也沒有餘地。”
王夫人往回走了兩步,探春仰起頭來看她,目光哀戚麵色淒苦。王夫人拿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淚:“好孩子,真是難為你了。真說起來,我倒想出一個法子來,興許能試一試。”
她道:“往日裏,你和林姑娘倒也姊姊妹妹地能說得上話。打太皇太後聖壽節來,太皇太後極看重她,前些時候又封她為郡君。我想著,倘使央她說兩句話,未必沒有回旋的餘地。隻可惜她現下又被接到園子裏去了,一時半刻見不著她。”
太皇太後原先就喜歡林黛玉,後來林玦和合睿王一起往邊關去了,這才漸淡下來。過了八年不知怎麽,倒又想起她來。她如今是太皇太後跟前的大紅人,自然也能說上兩句話。
探春叫王夫人說得有些意動,但這念頭還沒浮起來,就被她死死按下去了。她鼓足勁搖頭:“她是在室的姑娘,怎好拿這種事去為難她?”
“不過一兩句話,哪算得上為難。就是為著姊妹之情,也該幫扶幫扶。”王夫人仍不死心,還是想著走黛玉這條路。勳貴人家的姑娘分量都很重,探春留在京裏原比遠嫁帶來的好處更多,王夫人想得極明白。
近些時候的風言風語越發多了,往常都說是太皇太後喜歡黛玉,如今倒有人在傳,說是喜歡黛玉的是皇帝,林家要出皇後了。這話影影綽綽地沒個準頭,探春等人當玩笑話,王夫人卻是真真切切入耳的。
王夫人心道,林黛玉若真有那個本事,難道能眼睜睜瞧著自家表妹吃苦受罪麽?她倒拋棄寶玉去做皇後,探春眼瞧著要遠嫁了,若不幫一幫那才叫人齒冷。
黛玉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正在萬方安和賞荷觀景。萬方安和整個是卍字形,三麵都靠著水。有一處空著沒種荷花,倒有好些菱角藤。
小喜子好容易尋著賣好的機會,忙趁此替皇帝背書:“皇上想著郡君是南邊人,蘇州人就愛吃些菱角、雞頭米。這片菱角藤是才移過來的,就等著過了八月半吃新鮮的水菱。”
黛玉的目光飄過來,皇帝叫她看得不好意思。有時候做出的事是得讓人自己發現的,叫人說出來的就不是那個味道了。眼下小喜子直白地說出來,倒像是他處處刻意,一點朦朧美感都沒了。
“要你多嘴?”皇帝麵皮有些發燙,不輕不重朝他踢了一腳。
奚世樾看皇帝惱羞成怒了,暗道小喜子做事還是拿切不住分寸。忙舉起拂塵打他的腦袋,罵道:“還不快滾下去!主子們說話,哪有你開口的份?”
小喜子變著法地裝腔示弱:“奴才知罪,奴才有了根舌頭就不知道怎麽好了。”
黛玉瞧得有趣,也覺得他並沒犯大錯,輕笑著掠過這事,轉而和皇帝說起菱角藤來:“除了菱角之外,這時候在蘇州該吃菱角藤了。那滋味清爽幹淨,半點不油膩,皇上一定沒嚐過。叫小喜子拉些起來收拾幹淨,晚膳裏加一道這個,也請老祖宗嚐嚐?”
皇帝還真不知道菱角藤也是能吃的,一時腦子沒轉過彎來,傻愣愣地說:“你要親手做?”
“親手做樣東西孝敬老祖宗,我不敢和皇上搶功勞。”他若不提,黛玉還真沒想到這個為難他的法子:“皇上孝感蒼天,今日親手製菱角藤。不知我能否沾老祖宗的光,也嚐嚐九五之尊親手做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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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狗皇帝以後的生活……趕鴨子上架……
前五~以後我就不提醒了,隻要不額外說,就每天都是老規矩~
感謝在2020-06-30 23:16:09~2020-07-01 22:31: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微笑林林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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