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1
0181 薄幸郎偏做薄幸事, 相見歡勿言相見遲
恭儀伯原就不得聖心,況又曾壞過事,是以今上禦極之後就一直深居簡出, 致力於做一個風流無大誌的伯爺。他和恭儀伯夫人薛氏算不上多恩愛, 但也沒生過事。這麽忽剌巴兒地說要和離, 皇帝是斷斷不會答應的。但恭儀伯素日的謹小慎微、戰戰兢兢像是全沒了, 皇帝不許, 他就一次又一次地上書。到最後實在不成, 甚至直接進了圓明園, 想要當麵覲見相求。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 黛玉初時沒當回事,左右太皇太後和皇帝誰都不會當真。她在林府一門心思地服侍賈敏,等賈敏坐足了月子, 雪都下了好幾場。皇帝幾次來信問她什麽時候進園子去, 若再不趁著年前進去,等過年的時候就更沒工夫了。兩人久不相見,縱然日日通信, 也難解相思。黛玉嘴上滿不在乎, 其實心裏也想念他。等賈敏出了月子, 皇帝再次詢問的時候, 她才答應,說尾牙當日進園子。
皇帝高興得不得了,摩拳擦掌了好幾天,想要親自來接她。黛玉也滿心歡喜地等,未料當日坐等不來, 右等也沒訊, 心裏不免覺得古怪。
黛玉喃喃道:“他是最重規矩的, 說一是一,從不出爾反爾,今日這是怎麽了?”
“許是國務繁忙,一時耽擱了也是有的。”霽雪安撫道:“今年雪下得又早又絮,一早起來積得有人小腿那麽深。有常年受雪災之苦的,隻怕都不好過。”
她一麵說,一麵摸了摸黛玉的暖手爐:“略有些溫了,奴婢給娘娘換一個罷。”
霽雪捧著湯婆子起來,摘了絨套子,催小丫頭提熱水來。正趕上紫鵑從外頭回來,在廊下跺了跺腳,見人提著銅壺,便順勢接過提進來。
“今兒這天真冷,出去走一圈,連指頭都能凍掉。”
“這麽一大早,誰叫你出去逛的?”霽雪擰開湯婆子,把裏頭溫熱的水倒在銅盆裏:“快拿這個暖暖手罷。”
“我去瞧二姑娘了。”紫鵑脫了外衣,把手放在溫水裏浸著,等暖和過來,又放了一刻,這才拿巾櫛擦幹。“我可沒地閑逛,這是娘娘昨兒夜裏吩咐我的事,我都記著。”
黛玉正斷斷續續地聽他們說話,聞言便問紫鵑:“二姑娘都好?”
紫鵑點頭道:“都好。說是昨兒一夜不肯睡,說要送娘娘,等天漸漸發白了實在撐不住,就睡下了。”
聽說黛玉尾牙日要離家進園子,薰玉極不高興,卻又沒法子。不知聽誰說,黛玉一早就要走,薰玉愁得不得了,生怕自己睡過了,不能起來送她。昨兒夜裏愣是一夜沒睡,任奶媽子抱著哄都沒法子。
黛玉聽得好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到底是孩子,聽風就是雨。讓她睡罷,等我再回來,也該是過年了。”
黛玉見皇帝仍沒來的跡象,索性先往從善院來辭賈敏。多的話昨兒夜裏都說盡了,無非都是那兩樣。是以黛玉過來,也不過是瞧瞧林璐。
林珝也在院子裏,自有了林璐,他倒正正經經像個哥哥了,知道保護弟弟和妹妹是他的重擔。
“瞧咱們被月,生得多好,和思睿一樣,眉眼都疏闊俊朗,將來長成了,又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小郎。”
“像思睿?”賈敏抱著林璐,正正經經打量了林珝一刻,笑道:“思睿生下來又黑又瘦,薰玉才是白胖胖的玉娃娃。我瞧著被月倒更像你大哥哥,你不知道,子景才養出來,見了的個個都說好,別提多俊俏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賈敏興許隻是句玩笑話,林珝卻當真了。心道這小娃娃肩負著他們的期望,自然誰都不願意他像自己,就該跟大哥哥似的驚才絕豔,他們才高興。這麽想著,心裏不免生出一分惡意。心想要是被月長大了偏不像別人,就跟自己似的不愛讀書,想來他們也不會愛他愛得這樣了罷,大抵隻能滋生出無限對大哥哥的悵惘和遺憾了。
黛玉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伸手按在他肩膀上,像是要借此給他一些勇氣和鼓勵。
黛玉道:“大哥哥和我身子骨都太弱了些,還是像思睿好。身強體健,病風不侵。”她摸了摸林珝的腦袋,又柔聲道:“薰玉昨夜沒睡好,你去瞧瞧,她若還睡著,就別叫她,仍回來。”
三言兩語打發林珝去了,她才低聲勸賈敏:“太太,老爺已經同意,年後就送思睿到永城去。論理這話不該是我來說,您是太太,您心裏有想法。但見了思睿這模樣,我實在不忍心,想再多嘴一句。把思睿送去永城,本意是想以己之長,克己之短,能夠闖出自己的一片天。這不能代表,咱們家裏從此就舍棄他了。太太,您和老爺都該多看看他。”
他還不滿八歲,能做到這份上,已經不容易了。讀不好書,這不是他的過錯。他不是這塊料,也不能賴在他身上。做爹媽的應當是孩子的後盾,而不是指向的利刃。
她和賈敏說了一刻話,又抱著被月逗了一回,方聽人來回,說禦前的副總管周來運奉皇命來接黛玉進園子。黛玉於是起身,與賈敏道:“太太,兒這就去了。”
賈敏已經能起身了,懷抱被月送她到門口,才被丫頭婆子攔住。她定定望了黛玉一刻,方噙淚強笑道:“若受了委屈也別忍著,寫信回來告訴我,哪怕是天王老子,我和老爺也撐著你。”
一句話說得黛玉也忍不住想掉淚,點頭再點頭:“我都記住了。”
黛玉轉頭往外,一麵走,一麵悄悄地用軟帕拭去眼角淚痕。賈敏長長久久地立在從善院正屋門口,看著自己最疼惜的姑娘一步步遠去,在這瞬間忽然明白了當年林海目送林玦遠去的心情。原來是這樣不舍卻又無奈的情緒。兒女長成了,總要伸展翅膀飛出去。父母能做的也隻有目送了,自知靜默無聲,兒女方可少牽掛。
周來運等在儀門外,見了黛玉便躬身笑著迎上來,擠開霽雪要去攙黛玉。他自覺奉承殷勤,黛玉卻往後避開,叫他一時落了空。霽雪想笑又不能笑,忍耐著去扶黛玉:“哪能勞動副總管,還是奴婢來罷。”
後頭的小喜子一聲悶笑,卻是又直白又露骨:“ 現在真是好了,什麽人都敢上趕著湊到娘娘跟前。”
這位即將入主坤寧的皇後娘娘不愛用太監,貼身服侍的活計都是宮女和女史的差事。皇帝把小喜子撥到她跟前,他雖名義上是皇後的掌案,但也沒近身伺候過。哪怕是奚世樾,那可是自打她進宮起就小心奉承著的,就這也沒資格近身。周來運是哪塊牌子上的人物,不打聽清楚就敢這麽冒撞。
周來運其實是打聽過的,也知道這位皇後和前頭的主子都不一樣,她不喜歡用太監。但他心裏存著底氣,自認自己是禦前的奴才,再怎麽她也該給兩分臉麵。沒料到她說不使就不使,哪怕是禦前的人也討不著好。周來運就不明白了,皇上瞧上她什麽了,難道就愛被她呲噠?
心裏雖這麽想,但他一分也不敢擺在臉上。忙往邊上退了一步,賠笑迎她出門:“皇上原是想親自來接的,但才要出門,恭儀伯就恭請覲見。皇上便遣奴才來迎娘娘進園子。”
等到了大門口,他跟獻寶似的示意黛玉往外看:“娘娘您瞧,皇上知道慢待了娘娘,特命以半幅皇後儀仗來迎您呐。”
黛玉在太皇太後跟前的時候學習過這些,知道皇後的儀仗該有什麽。如今展眼望去,但見五色龍鳳旗、鳳扇、雉尾扇、黃緞繡四季花傘等物俱在,無一遺漏。隻是多減半相迎,故稱半幅。其餘如鳳輿、儀輿、鳳車、儀車等物自然缺一不可,俱在其列。打眼瞧著,已經是皇後的架勢了。
“皇上也太肆意了些……”他從前不是這模樣,什麽時候變得這樣不管不顧了?
黛玉口中呢喃,心道等見了他,得交代他,以後不必如此大張旗鼓。用心與否,原就不在儀仗與外物上所現。
黛玉自上了鳳輿,周來運和小喜子一左一右地扶車。她因急著周來運才剛說的話,心中擔心寶釵,於是問道:“恭儀伯入宮是什麽事?”
這要是奚世樾,指定就原原本本都說了。雖說內廷不許窺探聖躬,但這是皇帝認定了的皇後,又不是緊要的朝事,說一說也無妨,還能在主子跟前討個好,傻子才不幹。
但周來運可就不一樣了,也不知他心裏是怎麽想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轉,便笑道:“娘娘恕罪,這事奴才可不敢胡亂往外說。娘娘想知道,還得問皇上。”
小喜子抬眼睨了他一眼,心道周來運要不怎麽說隻能做個副總管呢。就這眼力勁,哪怕奚世樾是死了,也輪不著他做禦前的大總管。
詢問皇帝的事碰壁,這還是和他兩心相許之後第一次。但黛玉沒多話,心想是有這麽個規矩,興許周來運更小心謹慎些,這也沒錯。她也沒多問,徑直坐在鳳輿上,從藻園門進了圓明園。
鳳輿一路行至杏花春館,周來運恭請她下輿:“長春仙館尚在修葺,皇上仍請娘娘暫住杏花村。”
“這就很好,皇上費心了。”黛玉由霽雪扶著下來,等到在杏花村前站定了,才有種舊地重遊的滋味。就這麽一處地方,住了沒多少時候,竟然也讓她生出總算回來的感慨。
“辛苦公公了。”
霽雪給了周來運一個荷包,他也沒二話,心安理得地收了。
周來運笑道:“得,奴才這就回九州清晏去回話了。”
這一路過來,路程也不算短。黛玉進了杏花村,先更衣淨麵,重新上妝,換了宮裝,又重新抱了個炭火的暖手爐,這才往春雨軒來給太皇太後請安。
太皇太後知道她今天要回來,一早等著她了。用了早膳左等不來,右等也沒消息,還遣人出去問了幾次。知道皇帝是叫恭儀伯絆住了腳,氣得直搖頭:“像什麽話,鬧成這樣,連臉麵都不顧了。”
正巧黛玉從外頭進來,她在杏花春館是直來直往慣了的,奴才們見她來了都高興,沒叫她等候,見她來了,便迎她往裏去。黛玉進門來正聽見這話,心感詫異,誰能有這本事,能叫不動如山的太皇太後都動氣了。
她想了想,便笑著進門來:“老祖宗越發強健了,在門外就能聽見您中氣十足的聲音。”說著便上前來見禮:“請老祖宗安……”
身子沒蹲下去,太皇太後便起身往前兩步,滿臉笑容地將她扶了起來:“怎麽這會子才進來?”
“天冷,路上滑,就給耽擱了。都是我的不是,竟讓老祖宗等我,我在這兒給您請罪了。”
黛玉嬌滴滴的模樣,作勢要請罪,太皇太後一把摟住她,愛得不得了,嗔道:“是該罰,回去了這麽些日子,早把我這老婆子忘了罷。留我孤單單一個人,有什麽趣味。”
她拉著黛玉坐,又命人送果子來,請她吃新進貢的佛見喜:“是東陵馬蘭峪新進的,別看它模樣不好,吃著卻細潤酥甜,快嚐嚐。”
屋子裏炭火足,燒得極暖和,接了外衣還有些熱烘烘的,吃些甜津津、涼潤潤的果子,倒正合宜。楚桂奉雲盤上來,但見上頭擺著黑漆漆的果子,看著也不圓潤,坑坑窪窪的,顯得有些醜陋。瞧著是梨的模樣,但黛玉沒見過這樣的梨,因而便有些遲疑:“這是梨?”
太皇太後頷首笑道:“是梨,嚐嚐罷。”
邊上另擱著一盤削好的梨,去了外皮隻留果肉,倒是細膩潔白的模樣。盛情難卻,黛玉便揀起一枚吃了,入口果然香甜酥潤,與平日裏吃的梨很不一樣。
黛玉正吃,忽聽外頭有太監拍胸脯的聲音傳來,這是皇帝身至的標誌。果然過了沒一刻,便有人打簾子進來。周壽連先進來回話:“老祖宗、娘娘,皇上來了。”
話音剛落,那廂已有一隻玄色風靴繞過落地屏風,徐徐踏步而來。緊跟著就是挺拔有力的雙腿,目光往上移,才是窄而勁的腰。
皇帝麵色如舊,隆冬裏穿得厚實,也照樣爽朗清舉,有豐神俊朗的姿態。黛玉一雙眼睛閃閃爍爍地發亮,麵頰也叫炭火熏熱了,暈出淺淡的緋紅。與他四目相對的瞬間,她不由自主地起身,在這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蹦跳著到了嗓子眼。
不要有多餘的寒暄問話,連我想念你這種話都是累贅。思念刻在骨子裏,相見時的激動卻映在彼此眼眸中,一相見,就已勝卻人間無數[1]。
皇帝站定了,麵朝太皇太後請了安,眼睛卻落在黛玉身上挪不開。
桐意立在太皇太後身側,悄悄指了指皇帝和黛玉的方向,小聲道:“老祖宗,您瞧……”
太皇太後臉上的笑遮掩不住,擺擺手示意桐意別出聲。看著自己疼惜的孩子這樣,她心裏實在高興。
黛玉抿著唇,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歡喜。她慢慢地屈膝,輕聲道:“請皇上聖躬安。”
“免禮,免禮……”皇帝上前兩步,似是想伸手去扶她。可雙手還沒碰到她的衣袖,她就已經起身了。皇帝隻能訕訕地收回手,咽了咽唾沫,說話時頗有幾分小心翼翼:“我……朕……忽有國務,未能親身相迎……”
他在向她解釋,解釋自己並不是故意失約。生怕她因此而不高興,滋生出別的情緒。
其實一開始的確是有些失望的,覺得他答應自己的事沒做到。可是真正見到他了,那些細微的小情緒卻都消失於無形了。隻剩下相見的歡喜,與無盡的依依。
黛玉緩緩搖頭,聲音像是飄在空中的,如柳絮,似輕煙,輕而易舉縈繞於身,從此再也無法抹去,眉間心上常在。
她慢聲道:“既見君子,雲胡不喜……[2]”
所以他無需對此多做解釋,也不必因此而感到歉疚。
最終是楚桂奉上的一盞茶打破了這片寂靜,兩人像是驚醒了,都不敢彼此目光相對。
“咳……”太皇太後輕咳一聲,像是有意岔開這事似的,與黛玉道:“近來天越發冷了,我正催著皇帝回宮。紫禁城裏的地龍更暖和些,圓明園的地龍究竟不如它,屋子裏還得燒炭,雖煙不大,到底幹燥了些。”
圓明園再好,也不能時時刻刻待在這裏。真到了過年這種大事,還得回宮去才像樣。
皇帝在繡凳上坐了回話:“已經交代下去了,等小年前一天咱們就回去。”
仔細算算,黛玉也該是那時候家去。她家去,他也家去,忙碌起來,就顧不上舍得不舍得了。
太皇太後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又想起恭儀伯的事來。於是問皇帝:“聽說恭儀伯今日進園子了?”
皇帝瞧了眼黛玉,他的記性很好,連人情關係都能記得清清楚楚。黛玉和恭儀伯夫人很要好,聽說還沾著一些親。因而說話時便有意回護著些:“他實在不像樣,今日進來還是為了那件事。說是想和離,再迎娶南宮氏的十六姑娘為正妻。朕若不肯,他就去求太上皇。若太上皇仍不肯,他哪怕拚著伯爺的爵位不要了,也要休了薛氏。”
“這是個大丈夫能說出來的話?”太皇太後涵養再好,聽了這話也不由動怒。她對寶釵有愧,當日是太上皇為了拖著恭儀伯才把姑娘賜了下去,她也覺得挺好,並沒多探問。結果恭儀伯就是這麽一個不成器的,這些年平白辜負了這麽個好姑娘。
太皇太後怒道:“薛氏有什麽不是,他要休她?這些年,他不事生產,抬了多少鶯鶯燕燕家去,難為那孩子裏裏外外地替他操持。哪怕家裏妻妾成群了,也照樣地溫順恭良。若沒有她代為周旋,他那恭儀伯府徒有個空架子,能不能揭開鍋還兩說。如今越發好了,見了個稍美貌些的姑娘,就連發妻都不要了!這樣刻薄歹毒的心腸,真是丟盡了咱們慕容氏的臉!”
廢帝再不好,心裏也有條底線。就像他當日心儀林玦,可對著內廷裏服侍他的人,到底還是體恤的。可恭儀伯真不像是慕容氏的人,竟然能涼薄得這樣,實在叫人齒冷。
黛玉聽得心驚,不由為寶釵捏了把汗。她往日裏聽過一些恭儀伯府的事,但隻知道他們夫妻兩個並不十分恩愛。素日裏寶釵也說,雖算不上多好,但也是客客氣氣地過日子。今日聽太皇太後一席話才知道,原來都是寶釵強撐的話。她那樣一個要強又和順的人,竟然碰上這麽一個薄情郎君,真叫人心疼不忍。
黛玉原是在旁不作聲地聽,此刻卻忍不住啟唇道:“我記著,恭儀伯和恭儀伯夫人原是賜婚?”
“是賜婚,但如今也算不得了……”就是這點讓人心煩。當年是太上皇和廢帝示意,讓元春為恭儀伯和薛寶釵賜婚。本意是想著薛寶釵出身皇商之家,薛氏江河日下、逐漸落寞,想著借此斷絕恭儀伯對皇位的覬覦之心。又聽聞薛氏相貌不俗,人品出眾,想來也能將恭儀伯府打理好。
當日元春賜婚的時候,還是廢帝的妃子。如今廢帝都沒了,這個妃子的名頭自然也沒了。廢帝成了詠樂王,元春自然就降為側妃。一個親王側妃,怎麽能說是賜婚,自然而然地,賜婚的說法也就沒了。
“原本賜婚是絕不容許和離的,但他此時此刻就是抓住了這點,才心起妄念,越發不依不饒起來。”
皇帝冷笑道:“婚姻大事豈同兒戲?瞧著罷,哪怕他去頤和園跪上三天三夜,太上皇能許了,太陽就能打西邊出來。他如今就揪著非賜婚、薛氏無子這兩點折騰,沒一樣能立得住的。”
黛玉蹙眉道:“一人無子,算是恭儀伯夫人的錯處。恭儀伯府偌大府邸,多少側妃妾室皆無子嗣,難道這也能算是夫人的過錯?”
※※※※※※※※※※※※※※※※※※※※
勝卻人間無數[1]:出自秦觀《鵲橋仙》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2]:出自詩經《國風·鄭風·風雨》
感謝在2020-11-29 23:22:33~2020-12-01 23:41: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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