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屠熊歸來
沈鑒隻感覺飛來一座肉山，本能的就地一滾。那巨熊撲了個空，揮爪掃去，正中沈鑒胳膊，沈鑒便像斷線紙鳶般飛出。不等他反應，巨熊便竄到身旁咬住他後腰，瘋狂的左右甩頭。沈鑒慌亂之中閉目裝死，誰知巨熊根本不吃這套，抬起前爪按住他頭頂。
沈鑒隻覺得顱骨幾欲碎裂，這時卻聽一聲呼叱，唐三娘飛石擊中巨熊後背。
對於熊來說，這一下和撓癢癢無異。但它分明看見那個人類居然抓住了自己的幼崽。
巨熊狂怒無比，撇下沈鑒撲向唐三娘。還未到跟前，三娘便已感到熊口中噴薄而出的熱氣和點點涎水，直嚇得手腳發軟。
這時沈鑒強忍劇痛，拾起紫衫弓、白羽箭，奮力拉滿後射出。
箭離弦，如鷹擊九天，直直從熊耳中貫入。
巨熊身子一歪，撞在旁邊的樹上，把水桶粗細的大樹齊刷刷撞斷，地上也拱出好大一個深坑。
沈鑒片刻不停，再連發三箭，盡中眼口鼻，巨熊滾了幾滾後便不動彈了。
那小熊掙脫唐三娘，奔向它母親，伏在屍體旁哀嚎不止。
沈鑒屠熊後驚魂未定，喘息許久才強忍疼痛走到小熊身旁。他本想連小熊一並殺死。可聽它叫聲悲切，實在不忍下手，便說道：“以後別被人逮到了，去吧！”
可小熊哪懂他的話，使勁兒頂著母熊的爪子，想讓母熊站起來。
沈鑒一狠心，將隨身的火折子點燃，扔到小熊身上。火乃是所有野獸的天敵，小熊被燙得嗷嗷直叫，撒腿便跑。
沈鑒望著它的背影，心中滿不是滋味。
由於熊太過巨大，兩人便先取了熊掌和熊膽，其餘回頭再說。回到茶棚時，忽見鹿角東倒西歪，裏裏外外淩亂不堪。
唐三娘大驚，喊道：“吳婆，綾兒，你們在哪？”
沈鑒仔細觀瞧，發現地上灑落著點點血跡，心中不由得一沉。沿血跡走進裏屋，見吳婆躺在地上，一把鋼刀插入後心。沈鑒忙喚道：“老人家，老人家！”
吳婆本來奄奄一息，這時突然挺起身子，抓住沈鑒的衣領厲聲喝道：“綾兒被劫走了，是十八鷂子幹的！”說完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閉目而逝。
唐三娘悲憤不已，咬牙道：“都怪我……我就不該召他們來！吳婆，你等著，三娘一定給你報仇！”
沈鑒問道：“十八鷂子是什麽人？”
唐三娘道：“是橫行河南的十八名響馬，我要等的人就是他們。我本以為這夥人會從此走上正路，可沒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們居然敢對吳婆下毒手。我……我這就去找他們算賬！”
沈鑒道：“既然有十八人，你獨自前往豈不是白白送死？”
三娘冷冷道：“誰若敢動我一根毫毛，讓他們死得比我慘一百倍！”語意中狠辣讓人不寒而栗。沈鑒一愣神的功夫，人便已走出茶棚。
沈鑒左思右想，還是快步趕了上去。
唐三娘見他跟來，問道：“你來幹什麽？”
沈鑒道：“我答應保護你和綾兒，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失信？”
三娘微感驚訝，隨即點頭道：“好，不過你可別後悔。”
兩人沿著紛亂的馬蹄印前行數裏，忽見一片斷壁殘垣後有火光騰起，於是加快腳步趕上去。到了近前，沈鑒低聲道：“且慢，先看看動靜！”
於是兩人俯下身子，向裏麵望去。隻見十幾個人圍著篝火取暖，綾兒反綁雙手靠在一旁。唐三娘杏眼圓睜，恨不得立即就衝過去，沈鑒急忙拉住她搖了搖頭。
這時隻聽一個聲音道：“老二，我看還是把這女娃兒放了吧。別的倒還好說，隻怕她和那妖女有什麽關係，咱們可萬萬得罪不起！”
說話之人五十來歲，滿臉橫肉，腰裏挎一把金燦燦的馬刀。三娘低聲道：“此人姓潘名虎，自號翻天鷂子，是這群人的老大。”
他話音剛落，對麵另一人道：“大哥，此言差矣。弟兄們幾天水米未打牙，那老婆子卻拿土坯和麵糊弄事，眼裏還有我們十八鷂子嗎？”此人與潘虎不同，生了幹巴巴一身精肉，胡須發黃。左眼蒙著眼罩，看上去剽驍無比。
此言一出，眾匪紛紛叫道：“‘登雲鷂子’說的是！”“聽二哥的準沒錯！”倒有一多半附和。
看來比起潘虎，這群悍匪更願意追隨殺人不眨眼的老貳。
潘虎無奈，歎口氣道：“唉，在河南時誰能想到饑荒會這麽嚴重？若是備足幹糧也不至於如此！早知是這樣便不和那妖女商量合並之事了！”
沈鑒不禁心中生疑，這夥強盜似乎對口中的“妖女”又恨又怕，莫非指的是唐三娘不成？他回頭看了看三娘，但見秀眉緊鎖，白皙的臉上連血管都清晰可見，哪有半點“妖女”的影子。
這時登雲鷂子晃頭道：“大哥，你這優柔寡斷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那妖女又不是神仙，怎知事情是咱們做下的？到時咱們一推二五六，給她來個抵死不認又能怎樣？說不定妖女被弟兄們的英雄氣概吸引，倒來挨個服侍咱們呢！”說罷大笑不止，眾匪徒也隨之發出一陣猥瑣的哄笑。
潘虎勉強幹笑幾聲道：“二弟，話雖如此，但……”他瞟了綾兒一眼“咱們的話可都被這小鬼聽去了，若是她告密怎麽辦？”
登雲鷂子獰笑道：“那還不簡單？”說話間一揮手，兩名手下抬過來口裝滿水的大鍋，坐到篝火上。
他用通紅的眼珠盯著綾兒道：“這小鬼細皮嫩肉，估計味道跟羊羔差不多。兄弟們自打到山東後就沒吃過一頓好飯，不如拿她打個牙祭吧……”
唐三娘聽到此處再也按捺不住，跳出土牆喝道：“登雲鷂子，你好大的膽！”
眾匪徒目光刷的集中到她身上，登雲鷂子見她手裏拎著劍，便道：“哪兒來的娘們？敢不敢報個萬兒？”
唐三娘冷笑一聲，雙手交在胸前呈蓮花盛開狀，朗聲道：“修得靈台比金堅，敢向火中種白蓮。彌勒門下，執六把法刀。”
眾匪麵色慘白，居然不約而同的跪倒在地。老大潘虎早就抖如篩糠，顫聲道：“原來……原來是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