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魔教妖女
唐三娘冷笑道：“你們不是罵我妖女嗎？現在知道求饒了？”
潘虎道：“那都是……都是……”搜腸刮肚卻想不出推諉之詞，於是索性掄起巴掌往自己臉上抽，邊抽便說：“我該死，我該死！”
三娘對其餘眾匪道：“你們還愣著幹嘛？”
匪徒們恍然大悟，也猛抽自己嘴巴，四下裏頓時劈裏啪啦響作一片。
唐三娘轉頭對登雲鷂子道：“姚老二，你很好。”說罷輕輕點頭，並微微一笑。
登雲鷂子是這群人中唯一一個沒下跪的，此刻嚇得麵如土色。她知道這妖女若是動手殺人還好，但若是溫言相向，那必然是準備著什麽狠毒無比的酷刑。
饒是他殺人如麻，一想到白蓮教對待敵人的種種手段，不禁也兩腿發軟。
但這登雲鷂子也是真硬氣，強撐道：“姑奶奶，我們十八鷂子向來對聖教十分尊敬。遠的不說，三個月前還給佛母她老人家送了一萬兩白銀的壽禮，這次來山東也是誠心誠意要入夥。姑奶奶貿然治我們的罪，恐怕難以服眾吧！”
唐三娘道：“你們殺了我的下人，還敢提尊敬二字？”
登雲鷂子眼中閃過狡黠的光，搖頭道：“那是誤殺，我們當初可不知道她是姑奶奶的人。”
唐三娘道：“好，有些道理。”
登雲鷂子大喜過望，萬沒料到三娘竟把這事輕輕放下了。
他心想：世人都說這妖女狠毒，卻被我一句話頂回去，不過徒有虛名罷了。慢著……莫非這娘們兒看上了我，想招我為夫不成？聽說她早年死了丈夫，不大吉利。不過看在這張吹彈可破的臉蛋兒上，我也能將就一下……
想到此處，忽然嘿嘿蕩笑起來。
卻不料唐三娘一指綾兒：“吳婆的帳我可以不算，但你們綁了我小姑子，方才又要吃她，卻怎麽說？”
此話一出，眾人麵色齊變。他們抓綾兒時見她粗布麻衣，以為不過是個小丫鬟，沒想到竟是唐三娘的小姑子。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她二人情同母女，這舉動無異於戳中三娘的肺管，把梁子結死了。
唐三娘先是看了潘虎一眼，說道：“姓潘的，你是他們的老大。你不辨是非，一雙招子形同虛設，我看就別要了吧！”
沈鑒早已在一旁觀看多時，聽她的意思竟是要潘虎自戕，不禁想道：憑你一句話就讓他自廢雙目，這豈非癡人說夢？
但萬沒想到潘虎居然真哆哆嗦嗦的拔出匕首，朝自己眼中剜去。
片刻後他將兩團帶血的肉擲在地上，顫聲道：“姑奶奶，小的做完了。”
唐三娘道：“好，既然肯聽勸便不是聖教的敵人。你滾吧，日後別再做惡，聖教自會庇護你。”
潘虎磕頭如搗蒜：“多謝姑奶奶，多謝姑奶奶……”
沈鑒心中不禁大為驚駭，心想這女人究竟什麽來頭，一句話就能讓人自殘，權力之大簡直匪夷所思。
他本已料到三娘是白蓮教中人，但萬沒想到居然有如此地位，一時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與白蓮教高層接觸，可以更快查清佛母的下落。而憂的是這夥人手段如此殘忍，自己一旦敗露，恐怕下場甚至還不如麵前的潘老大。
這時唐三娘對眾匪道：“快給你們老大上藥，他若疼死了我可找你們算賬。”
眾匪趕忙七手八腳的為潘虎療傷，三娘繼續用冰冷的聲音說：“你們碰了綾兒，雖罪不至死，但還是要罰。回去後，每人剁掉自己的兩根指頭贖罪。若是讓我知道誰沒動手，聖教有的是手段治他。”
匪徒們麵麵相覷，哭喪著臉道：“遵命！”
三娘揮揮手：“我不想再看見你們，滾吧。”眾匪徒攙著潘虎離開，想到自己即將丟失的手指心痛不已。但能在這妖女手下撿了條命，也是頗感僥幸。
這時登雲鷂子也轉身離去，三娘忽然道：“慢著，他們都能走，唯獨你不行。”
登雲鷂子錯愕道：“姑奶奶還有什麽吩咐？”
三娘眼中迸發出一股殺氣，恨恨道：“壞事都是你出的主意，想和其他人同罪卻是做夢。我這就讓你嚐嚐聖教的大刑！”
登雲鷂子大驚失色。他素知白蓮教有一十八道酷刑，相傳是按十八地獄所設，專門留給貪官汙吏和白蓮教的敵人。這十八道刑罰無比慘烈，對受刑之人來講，死反而是最大的解脫。一想到這兒，不禁恐懼萬分，在初冬的寒風中熱汗直流。
唐三娘緩步走向登雲鷂子，手中長劍青芒閃爍。登雲鷂子把心一橫，回頭跑到土牆邊上，抓起綾兒道：“再敢往前半步，我便掐死這小崽子！”
唐三娘一愣，氣得眼角幾乎裂開，怒道：“你再動她一下試試？”
登雲鷂子冷笑：“動她又怎樣？反正橫豎都是一死。不過我姚某人死前也要拉個墊背的！”說罷抽出匕首，在綾兒臂上虛劃幾下。
這時綾兒已經驚醒，嚇得大哭起來。
三娘一見孩子的眼淚，頓時失了主心骨，說道：“好，好，算你狠！你把她放了，我保證聖教不會找你麻煩。”
登雲鷂子狠狠啐了一口：“臭婆娘，糊弄誰呢？我憑什麽信你？除非……”他眼珠轉了轉，色眯眯的說道：“除非你自己和這小鬼交換。”
唐三娘氣得臉色鐵青，但依然點頭道：“好，我來。”說罷緩步走向登雲鷂子。
登雲鷂子拿綾兒擋在身前，陰笑道：“算你識相，先把武器扔了。”三娘咬了咬牙，依言而行。
登雲鷂子大喜。他做人毫無底線，一開始就沒打算放了綾兒，心中想的是將兩人都掠回去。這小孩兒以後可以幹雜活，至於三娘就當壓寨夫人好了。
然而正當他做白日夢時，隻聽嗖的一聲清響。與此同時，三娘也是一愣，隻覺得什麽東西擦著自己鬢邊飛過。兩人均沒回過神的時候，一隻白羽箭破空而至，正釘在登雲鷂子額頭上。
登雲鷂子臨死前看到三娘身旁那個瘦骨嶙峋的男人傲然站立，身姿如同天神下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