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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六月末, 天氣日益地熱起來了,陽光刺了下來。


  街道上拉起警戒線,幾條街上格外的安靜。


  唯有一輛輛坐著學生的大巴車駛入了預備的考點。


  下午是最後一門課“英語”的筆試。


  合上的鐵門外擠滿了家長。


  一位母親擦了擦滿額頭的汗,擔憂地望著穿著校服走入考場的女兒, 太陽太曬。她有些發暈,往附近的一顆大樹的樹蔭走去。


  樹蔭裏早有人了,一個棕色乖乖牌短發的年輕人, 容貌玲瓏秀致,春山如眉彎彎著,正靠在大樹下,含笑玩著一小麵鏡子。


  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外國小女孩, 年約八、九歲, 眉毛是淡金色的,波浪卷發也是金色的,桃心小臉白裏透紅。頭上紮一根天藍色的發帶, 身穿一身洛麗塔風格, 與發帶同一顏色的蓬蓬裙。腰上別著一隻戴帽子的兔子玩偶,活像是童話裏走出來的愛麗絲。


  他二人和周圍汗流浹背,來送兒女中考的家長們格格不入。


  在樹下乘涼的家長們也默契地和他們隔了一條無形的線劃著。


  也不是沒有母性大發的媽媽, 看那女孩兒生得可愛,看小夥子生得精神, 想上前搭訕。隻是那小姑娘冷淡得很, 站在那身姿筆挺, 神態很嚴峻, 兩隻眼睛隻盯著鐵門內的考場。而年輕人雖然看似可親,卻隻是笑,一語不發的。讓想搭訕的家長都望而卻步。


  這位母親走到樹下,因別的地方站滿了人,就站得離他們近了些。


  隻是她乏得很,沒走幾步,眼前一黑,不得不撐著樹站穩。


  一直神色嚴峻,緊緊盯著鐵門外國小女孩看了她一眼:“女士,你中暑了。”一開口,卻是標準的一口普通話。


  “星奇,藥。”


  年輕人應了一聲,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小瓶的藿香正氣水,笑眯眯地遞到她眼前:“美女,趕緊喝吧。”


  她連忙謝過,接了瓶子。嗆鼻衝喉卻提神醒腦的液體灌下,身體瞬間舒服了不少。


  她非常感謝這兩個年輕人,主動道:“你們也是來送.……額,親戚考試的?”


  外國小女孩“嗯”了一聲:“我妹妹。”


  “噢,原來是你姐姐,混血兒啊……你妹妹?”見這位母親瞠目結舌,年輕人的耳釘微微一晃,與鏡子的反射光一同亮起,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他眼角下的那顆淚痣.……

  叮鈴鈴。


  鈴聲響了。第一場考試結束了。


  她恍恍惚惚地站在樹下,看見女兒隨著人群一起擠出考場:“餓死了。媽,你怎麽了?”


  她這才回過神來:“你們這一場考試怎麽結束得這麽快.……”


  “快嗎?我一直沒有提前交卷,一直在檢查,滿了兩小時才出來的。”


  “已經兩小時了?”


  “媽,你今天是怎麽了?安啦安啦,別擔心,我發揮的不錯。我們吃飯去!”


  “噢、噢……”女人回過神,隨著女兒往前走了幾步,卻覺得手上有點不對勁,低頭一看,自己手上正握著一小瓶的藿香正氣水。嘴裏也還殘留著一股提神醒腦的苦味……她今天出門帶了藿香正氣水嗎?她什麽時候喝的?

  這位母親有些疑惑,卻被女兒馬姍姍拉走了:“快走啦媽,我肚子要餓癟了.……”


  被女兒拉著往前,她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人群熙熙攘攘,都是家長帶著兒女們三三兩兩地去吃飯,準備下一場考試。哪有什麽古怪。


  她回過頭,隻當自己是年紀大了,忘性也開始大了。


  就在她回頭的一霎,一位年約十五歲的少女緩步而出,被她的哥哥們簇擁著消失在了人海中。


  盡管是在人群之中,但三人和周圍的人群仿佛隔了一層無形的壁障,誰都沒有聽到他們的言語,“自覺”地從三人身旁繞過去了。


  繼高考之後,中考也結束了。


  學生們都放假了。


  各大影視作品摩拳擦掌地準備在暑假期間一決雌雄。


  馬姍姍酒足飯飽,跟著母親許銀蓮回到家。母親回家之後又匆匆回去上班了。


  馬姍姍開了空調,擺滿零食,就整個人都葛優癱在了沙發上,打開筆記本,抱在膝頭,準備補劇。


  她的企鵝號狂響,有網上的朋友,一個網名叫“梧桐”的網友發來信息:“‘姍姍來遲’,快,我給你安利一部劇!”


  梧桐是網上一位小有名氣的推文博主,偶爾也發一些影評。她年紀比馬姍姍大,據說是個大姐姐,讀研究生了。


  “什麽劇?”馬姍姍叼了一片薯片,念出梧桐發的劇名:《九州星夜》?

  “看著像仙俠片或者武俠片。”


  她在網上搜了一下,這既不是仙俠片,也不是武俠片,而是一部主旋律片!而且播放量,別說比起那些少男少女的青春偶像片了,就是比起同樣題材的那些抗日劇,都大大不如。


  姍姍來遲:梧桐姐,你沒事吧,給我推薦主旋律片?你是喜歡看手撕鬼子呢,還是喜歡看襠部藏雷呢?


  梧桐:你有沒有看最近我們影評群裏的評論?


  姍姍來遲:我剛剛考試完。而且我對主旋律片真的不感興趣。


  馬姍姍的年紀更青睞那些殺盡天下人隻為你的仙俠片。


  梧桐:你先看。相信我。


  “行吧。”馬姍姍想,閑著也是閑著,她喜歡的明星最近也沒有什麽作品,她看看這部片子也沒什麽。


  吳曉彤的列表裏,那個配著標準古風頭像,叫做“姍姍來遲”的企鵝號,灰了下去。


  過了大約四十分鍾,古風頭像亮起來了。


  “姍姍來遲”發來了一連串的大哭的表情:!!!!!!梧桐姐,你為什麽要騙我看這部電視劇!!!我現在好難過啊!!!為什麽舊社會這麽黑暗啊!!!這部劇太壓抑了,我看不下去了!!!


  吳曉彤沒有回她。


  根據吳曉彤的觀劇經驗,別看“姍姍來遲”現在這麽說,她肯定忍不住繼續往下看。


  果然,接下去“姍姍來遲”的頭像又灰了。等再過了四十分鍾,她又給吳曉彤發了一連串的省略號:.……姐,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手。我難受,但是我就是想往下看……等我看完再跟你聊!


  吳曉彤在宿舍發出一聲“嗬”的冷笑。


  正這時,她旁邊的舍友大聲地抽泣,抽出一張紙巾,重重地摁了一把鼻涕:“導演殺我!編劇殺我!演員殺我!嗚嗚嗚.……曉彤,我紙巾沒了。你的借.……嗝,借我一下。”她哭得打嗝了。


  左覽真香打臉的“姍姍來遲”,右覽哭得垃圾桶紙巾堆成小山的舍友,吳曉彤高貴冷豔地哼了一聲,打開了優豆視頻APP,早就刷完目前劇集的她,決定再重頭刷一遍《九州星夜》,然後再寫影評。


  一開頭,就是一個令吳曉彤驚豔的電影質感的鏡頭。


  一個冬夜。


  一座老宅子。


  宅門前懸著兩個橘紅色的燈籠,被風吹得微微晃動。


  一個三、四歲的女童穿著棉襖坐在宅子前的石階上,稚嫩的麵容被橘紅色的燈光映出了半張茫然。


  她身後,陳舊的木門打開,燈籠照不到其中,隻能望進一片深深的黑暗。


  黑暗裏傳出哭聲、喊聲、噗通的落水聲。


  位於畫麵中心的老宅子纖毫畢現,橘紅色的燈籠更是搖曳生動。但周圍的黑夜裏的隱隱的街道建築,全是虛化的晦暗,隻能隱隱看到石板的地麵。


  女童則位於宅門的一角,小小的,側耳在聽門內隱約的聲音。


  這些仿佛是古老的畫報塗色活過來了。又像場景中周圍的一切晦暗都逼向女童,她的左右是黑暗,而她的身後則是傳著令人悚然聽聞的哭喊聲的黑暗。而稚嫩的孩子茫然地坐在唯一可供容身的石階上,照著那鮮明又似乎是畫麵裏唯一光亮的橘紅燈籠。


  這一幕叫人一看便將心都揪起來了。


  吳曉彤早就截了圖,但每次看的時候,都還是忍不住被這個開場驚豔。


  質感、構圖、色調,以及鏡頭推近和身後的隱隱綽綽的黑暗裏的哭喊聲,都配合得天.衣無縫。


  女童茫然地側聽了一會,哭聲漸漸弱下去了。


  就在這時,忽然女童身後的大宅門內,響在觀眾耳側的,是咯吱咯吱的輕輕的踩石板的腳步聲。從黑暗裏,那腳步聲由遠至近,仿佛從宅門深處爬出的某種東西,窸窸窣窣。


  而隨著腳步聲在畫麵裏由遠至近,漸漸響在耳側。哭聲越來越弱,至於不聞。


  在腳步聲停在離女童身後不遠的位置時,哭喊聲徹底消失了。


  這裏仿佛是導演刻意處理,橘紅色的燈籠的光暈,沒有照進太多小姑娘身後的門內,似乎穿不透那濃重的黑暗。


  但是它被風吹動,攝像機的角度一轉,觀眾看到,它照到了一雙繡花鞋。一雙不足三寸的繡花鞋。但繡花鞋再往上,卻仍舊籠在黑暗裏。


  大約來的是個女人。但是,女人沒有出場,她所出現的隻有這樣一雙一閃而過的繡花鞋,全身都隱在宅門內濃重的黑暗裏。


  然後,她緩緩地伸出了一隻慘白的手掌。


  鏡頭的效果像是從黑暗裏憑空長出了一隻手掌,讓吳曉彤打了個冷顫。


  這手在燈籠照耀下,鮮豔到似血的蔻甲,肌膚卻慘白得仿佛死去已久。


  “來呀,來呀。”低柔的呼喚。


  吳曉彤的心縮起來了,她打了個寒顫,祈禱著女童不要應這呼喚。


  但女童將幼小的手放在了這死人一般的慘白的手中,站起身,問著那隱在黑暗裏的女人:“誰在哭?”


  慢慢地,女童也被手拉著,從橘紅色的燈籠下,一點點走進了黑暗。


  女人的聲音輕飄飄的從黑暗裏傳來:

  “是畜生呀。”


  “畜生在哭。”


  女童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宅門內時,畫麵裏仿佛隻剩了橘紅的燈籠,孤獨地照著宅門與石階。、


  砰——


  一聲重響。陳舊而有血跡的宅門重重的閉上了。風聲漸大,吹得燈籠在黑暗裏劇烈搖晃,搖晃。


  其中一盞驟然熄滅。另一盞搖搖晃晃,橘紅色的光芒漸漸黯淡。


  不,不是光芒黯淡,而是原本虛化的周邊環境慢慢亮了起來。這種亮不是簡單的亮,而仿佛是月光將街上蒙著的灰掃去,虛化一點點抹去,街道逐漸清晰。


  這是民國時候殘留著清朝風景的建築,做舊做得很好。


  鏡頭緩緩上移,一輪孤月懸在高空,灑下月光,照亮了殘破的街道。


  鏡頭做了一個高明的推移,從大宅門漸漸遠去,而此時殘破的街道變成了清晰,那隻剩一盞紅燈籠的宅門漸漸虛化。


  片裏響起一陣淒清孤冷,仿佛順著月光飄來的虛無縹緲的童聲民謠:“月兒彎彎照九州……”


  耳邊,室友的哭聲又大了一些。吳曉彤長長吐了一口氣,心裏想寫影評的時候一定要把這個場景給寫進去。


  這個女童就是本部片的女主角。


  或者說,表麵上的主角。


  開頭這樣驚豔的鏡頭後,就是童謠隨著天漸漸亮了而停止,而大宅門裏走出了一個十四五歲,眉目清純的女學生。


  隨著她的走出,鏡頭又漸漸拉進。


  海星影業一貫是出了名的良心劇。這部劇中,沒有像時下的大多數抗戰劇一樣,用阿寶色的鏡頭,而是選擇了色調偏晦暗的冷色調,帶著中國灰,帶著電影質感。,主人公是近乎素顏的化妝,沒有時下的亮度極高但是看多了讓人反胃的妝容。


  街上的布景和往來人物,髒臭、塵土飛揚。人物蓬頭垢麵,活脫脫民國老照片。包括那街頭乞討的兒童,特效化妝之下,瘦骨嶙峋得讓看了好幾遍的吳曉彤都感到一陣陣的不忍。


  做舊的感覺極佳,宛如穿越回了那個年代。


  女主角穿著民國女學生的服飾——同樣是特別有曆史感的而非一看就是現代材質的衣服,從幽深晦暗的宅門裏走出,仰麵看著陽光,長長舒出一口氣。


  一位老媽子打扮的遞過來書包,壓低聲音囑咐:“小姐,你今天別回來吃飯了。太太請了章太太過來,要議親,您要回避.……”


  整個片子的色調是灰而冷的。節奏緊湊而頗快。


  開頭就是女主人公生在富庶人家,家裏是地主家庭,但是她母親隻是一個佃戶的女兒,被女主的地主爹強過後收入內宅,在女主三四歲的時候就受不了丈夫和正室的折磨而上吊自殺了。


  女主角小時候被迫隻能叫母親為“阿姨”。


  在她三四歲的時候,她是親耳聽到母親被折磨死的哭聲的。


  但是她卻不知道那個死的是她母親。而其他人告訴她那隻是一頭畜生死了。


  等她長大,也隻以為是一個照顧過自己的下等女仆上吊而死。


  而她本人被正室撫養長大,十幾歲被送去一所教會學校讀書,同學都是富裕小姐,她們讀書的目的,不過是好談婚論嫁,嫁一個有錢人。


  她的父母送她去讀書的目的,也不過是想把她培養出來,送給一個惡貫滿盈,卻洗白當上警察局長的章姓土匪頭子,當玩物,好鞏固自己的地位。


  《九州星夜》這些信息,開頭沒幾分鍾,沒有時下很多劇囉裏囉嗦隻為介紹的旁白和台詞,導演隻通過故事和鏡頭就交代了一切。


  比如說,學校裏,女主人公的同學隨著快進鏡頭,一個個消失,教室裏的一個個位置都空了。


  比如,她們在上課,一個女同學忽然被她的父親叫了出去。


  老師在台上講課,門外卻傳來同學的啜泣作為背景,“我才十四歲,不想給他做第六房姨太太……爹.……求求你.……”


  “人家聘金都給了,那是大帥.……”


  然後與門外的聲音老師講著講著,捏緊了的粉筆,是逐漸安靜的教室。


  最後,冷而灰的畫麵分成兩半。一半是教室裏,久久伸著手臂的老師,停駐在黑板上的粉筆,是女學生們垂下頭的寂然。陽光從窗外照進來,隻照亮了一半教室。黑板上寫著現代的化學。


  一半是教室門外,昏暗的走廊裏,長袍的男子和女仆們,拉著女學生。女學生被拉走,一邊哭泣一邊用含淚的眼睛回頭望著教室的背影,步步被拉進更深的灰暗走廊去。


  壓抑到極點的構圖之後,女主角忽然站起來,拉開那扇門,一霎時,聯通了兩個仿佛各不相幹的世界。


  一氣嗬成,動作之爽利,仿佛是憋了一口氣。


  讓看得壓抑的吳曉彤喘出了一口氣。


  女主角背著光,衝著那廂喊:“她不願意!她不願意!”


  但爽利感孑然而至,卻因為女主角隻是喊,一喊數聲,而漸漸虛弱。


  女主角最終隻能眼睜睜看著女同學被拉入了無邊黑暗之中。


  她慢慢地走回了座位,渾身的氣力一泄。


  老師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隻說:“讀書吧……”


  黃昏,教室裏隻剩了女主角一個了。


  課堂下課了,那位年輕的老師說:“同學,你也該.……該下課了。”


  女主角站起,背著那書包,一步步走向同樣晦暗的長廊.……

  吳曉彤正看得起勁的時候,被企鵝上的奪命連環CALL打斷了。


  姍姍來遲:梧桐姐!!!


  我好難過!我又好暢快!畫麵音樂在唱‘碎金籠,破玉鎖’的插曲的時候,小方背著光,毅然走向了黑沉沉的宅院之外,望著天邊那一點星子,走入了虛化街道的時候,我好痛快啊!我好痛快啊!為什麽啊?我又哭了.……我才看到第五集,就又哭又笑,心裏一會難過,一會痛快.……這什麽神仙劇!


  女主角姓方。


  吳曉彤微微一笑:所以,我才推薦給你呀。你先看下去吧,後麵還有更痛快的呢。


  《九州星夜》這部劇,無論是開始的故事,畫麵質感,色調,服化道,都不像主旋律劇。


  它開頭幾集就借著女主角的身世,和女主角的視角,勾勒出一幅餓殍遍地,如枯井鬼屋一般極為真實壓抑的舊社會畫卷——足以拿去課堂上嚇唬青少年不要再看古代言情劇的那種真實程度。


  所以“姍姍來遲”才會覺得好壓抑,但偏偏導演和編劇又手法高明,精準踩點,每當壓抑到一個度的時候,立刻出來一個小反轉,小反抗,女主的命運因此略有些好轉,讓觀眾直呼爽快,迫不及待地想看女主如何打這些土豪劣紳,惡霸官僚、封建惡勢力的臉。


  甚至可以說,正是因為這部劇刻畫的舊社會的環境足夠真實可信,所以女主的反抗和命運的一點點好轉,都讓觀眾欲罷不能,欣喜若狂,爽到極點,感同身受地希望女主角能擺脫悲慘命運。


  時下的許多主旋律劇,之所以主人公投奔革命投奔TG,顯得毫無說服力,卻恰是因為道具和場景太新,服飾太新太美,妝容太亮,連乞丐都是一個個都精神飽滿是吃飽喝足的現代人。而舊社會的土豪劣紳,封建勢力,則刻畫得相當刻板滑稽,有些主旋律劇甚至將這些人刻畫得有些正直。


  讓人不禁懷疑,這樣的社會環境,這樣的封建惡勢力,似乎老百姓也過得挺好啊,忍忍就算了?還有什麽必要革命?

  甚至於那些出身富豪,卻毅然背叛階級的主角,要不是中二幼稚少年,怎麽會去背叛家門,把這這樣一個“穩定和諧”的舊社會給打碎呢?

  既然醜惡不真實,苦難虛假空洞,那主人公看不下舊社會的種種苦難,而選擇投奔革命的理由,也自然就毫無說服力,甚至變成了中二。


  至於工農大眾,更是從“活不下去而選擇反抗”,而被這些毫無說服力的主旋律劇,刻畫成了吃飽了沒事幹就造反的刁民。


  而《九州星夜》則不然。真實的苦難的襯托下,當柔弱的主角選擇反抗,選擇與泥腿子們一起投奔TG,“踏盡公卿”的時候,“爽度”直接爆表。


  何況導演和編劇極其熟練,深諳觀眾心理,在前期每個壓抑點都設置了反轉和打臉的機關,從第一集就開始勾著觀眾,讓他們欲罷不能。


  目前雖然《九州星夜》才隻播放了八集。但是,吳曉彤相信,它一定會是年度火劇!

  室友哭得夠了,看到反抗劇情,已經開始哈哈大笑起來了,咬牙切齒地揮舞拳頭:“打!打倒這些害人蟲!打,打倒這些吃人虎!”


  這可是她從來不關心政治,一聽土改和革命就挪開視線的小資室友啊!

  吳曉彤滿意地對自己的推劇成果點了點頭。


  她敲了敲網絡對麵的“姍姍來遲”: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這麽好的片,海星影業卻沒怎麽宣傳,還隻在網絡上播放。姍姍,我準備給這個劇寫三個大長影評,向各門戶網站投稿。還打算發動影評群的大家也一起。這麽好的片,我覺得一定得把那些什麽手撕鬼子,什麽中二才去革命的爛片擠下去,我才舒服。


  你呢?


  她們有個影評群。吳曉彤打算發動群眾的力量,做個自來水!


  馬姍姍抹了把眼淚,快速地打道:我也要寫!我媽媽是電視台的,我還要給我媽媽也推薦!

  許銀蓮這時正好打開門回來了,唉聲歎氣的。


  馬姍姍連忙關上電腦:“媽媽,你怎麽了?”


  許銀蓮是個民主的家長,有事情並不瞞著女兒,而是樂意和她商量。


  “台裏開會,下達了廣電的最新指示。說是現在主旋律片裏,像那些抗日神劇,影響太壞。要都撤下來。但又要我們選一批經典報上去……現在的主旋律片都這樣,一時半會,哪裏找什麽經典?”


  馬姍姍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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