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跟一傻子似的
金公公假借檢查馬車,等珂雨扶著君天臨坐進後麵的那一輛,才手中拂塵一甩,尖著嗓子拖出長長的尾音,“起駕——”
馬車裏,珂雨把帶著的小毯子搭在君天臨的身上,說:“今天這出大戲真精彩。”
“想要什麽?”
“啥??”
“翊王禁足,你功不可沒,想要什麽賞賜我都給你。”
珂雨什麽興趣,偏著腦瓜子想了半天,“賞賜我就不要了,小包子借我玩幾天好不好?”
“好。”
君天臨格外爽快,聽完便答應了,挪了個舒服的坐姿閉目養神。
珂雨另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殿下,你醫術那麽厲害,為什麽不自己醫治自己呢?看樣子,陛下曉得範大人是你的心腹。”
“我能自己醫治自己,還算病得嚴重嗎?父王一直都曉得我在提拔範東南,母妃在宮裏,不能沒有可靠的禦醫侍奉。”
原來如此。
君天臨打了會盹,承王府就到了,範東南已經候在王府門外。
君敬天沒有下馬車,讓金公公叮囑了範東南幾句,一定要好好醫治承王殿下,君敬天就擺駕回宮了。
珂雨扶君天臨去趟著,他不停咳嗽,步履艱難,好似虛弱得風都要吹倒,把範東南緊張出了一腦袋的冷汗。
號完脈,範東南腦袋上的汗更多了,“殿下,這才幾天的功夫,病勢就嚴重了好多。”
君天臨沒說話,珂雨便故意問道:“範大人,能診出殿下是什麽原因導致的舊傷複發嗎?”
範東南沉思半晌,茫然地搖了搖頭,又肯定的點了點頭,說:“殿下應該是中毒了。”
“什麽毒?”
“回三小姐的話,這個問題下官沒有答案。”
“陛下那邊範大人肯定是要去回話的。”
“是,是,下官必須去陛下麵前回話,但下官真不知道殿下中的是什麽毒,陛下若怪罪下來,下官的烏紗帽怕是就保不住了。”
“不會的,範大人如實回陛下的話就好。”
“如實??”
範東南惶恐,不由看向君天臨。
君天臨點了點下巴,“照珂三小姐的意思來。”
範東南更惶恐了,想問個究竟又沒有問出口,殿下發了話,一定錯不了,他這就收拾好藥匣子進宮去回話。
一旁的裴楓雲裏霧裏的,殿下怎麽不保一保範大人的烏紗帽?
但是裴楓也沒有多問,去備了清淡的飯菜來。
君天臨半靠在榻上,吃了東西就想再睡一會,但又睡不著,目光總是停在她瘦小的身影上收不回來。
今天柳園裏的那出大戲,最精彩的不是君九霄吃了暗虧,而是她演技精湛,多一分做作,少一分又顯得尷尬,她的腦子還轉得很快,分寸也拿捏得極好。
珂雨怪高興的,“今天這一局,我們贏得真漂亮。”
“翊王一味防著我,因而低估了你。”
“不過我是剛剛才又想明白了一點,陛下故意問我要不要叫範大人來,其實是在試探我對你的人了解多少,如果我了解得多,我跟你就越有可能是一早串通好的。對吧?”
“嗯。”
“陛下沒有一來就全然相信我的眼淚,我倒是不那麽意外,一國之君沒有點頭腦,怎麽可能坐得穩至高無尚的那個位置?”
“父皇疑心重,又一直忌憚我,所以才會在一些事上縱上翊王壓過我一頭。你今天的表現剛剛好,撥動了父皇對翊王的疑心。”
至於父皇忌憚的原因,他不想提。
珂雨也沒追問,真心有些佩服他,“你也厲害,從你服毒的那天起,就已經算計好了今天的這出戲。”
他自己毒自己,來了一招緩兵之計,同時算準君九霄會邀他去柳園養病,他便順水推舟,在翊王的地盤上給翊王下套,從表麵上看,他處於弱勢,天天都在翊王耳目的監視之下,實際上他早就在等著翊王往套裏跳。
她說:“魯院判診出你中了毒,金公公要是找到了髒東西,陛下多疑,反而會懷疑是你在陷害翊王。所以,讓翊王背上最大的嫌疑就是最好的。”
“這出戲原本我沒有讓你參與。”
“你有別的戲搭子?”
“我一個人就可以演完。”
“再有下回的話,我不參加了。”
她不願因為她,他再次忤逆陛下,惹得陛下大怒。
思來想去,她有些話想說,猶豫了好大一會,她才道:“蕭大人能穩固你在朝堂上的根基,你與蕭大小姐的婚事挺劃算了,而且我們並沒有夫妻之實……”
君天臨聽到這裏就打斷了她的話,道:“蕭嫣然的父親並不是什麽大公無私兩袖清風之人,再加上蕭嫣然的脾氣,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娶蕭嫣然。而且還有翊王的原因,還有很多彎彎繞繞的利益糾葛,所以就算我君天臨一生不娶,蕭嫣然也嫁不進我承王府。“”
珂雨聽著聽著,心情竟有點複雜,無關喜怒,卻又異常沉重。
她借口回太師府給老夫人報平安,就先溜了。
太師府裏,珂雨剛到老夫人的院門口,就看見倆賬房先生整齊跪著。
“你們這是做什麽?”她問。
張先生連忙道:“那日三小姐給我們二人兩個選擇,我二人選了去跟老爺說清楚,老爺念我二人在府裏那麽多年,留了我二人一條生路,回鄉養老。我二人前來給老夫人辭行,給老夫人磕頭。”
孔先生抖著一身肥肉,接著道:“我二人做了大半輩子的賬房先生,一看就曉得府裏的錢,來的不清楚,去的不明白。我二人終日提心吊膽,現下總算是能順暢地出口氣,這都多虧了三小姐逼我們一把,要不然,我二人還難得已解脫。”
張先生雙手遞上一信封,“三小姐,這裏麵是我二人鄉下老家的地址,我二人沒什麽能感謝三小姐的,他日三小姐要是路過此處,隻管來我二人家中做客,我二人一定好酒好酒好菜招待三小姐,略盡地主之誼,略表感激之心。”
珂雨收下了信封,他日未必還能再見,就當留下個念想,說:“若是有機會,一定到你們家中做客。”
“好,好好好,我二人隨時恭候三小姐。”
兩賬房先生給珂雨磕頭,朝著院裏又磕了幾個,才起身離開太師府。
珂雨在院口門站了一會,心情又沉重了幾分,她隻想著如何收拾溫氏母女,不曾想倆賬房先生會如此感激她。
“三姐,兩賬房先生賴在府裏遲遲不走,原來是在等三姐回來,好給三姐送孝敬銀子,還不快打開看看信封裏麵裝了多少銀票?”
珂宛柔早就在遠處看見了,特意上來想要弄清楚珂雨收了多少好處,珂雨不理會,珂宛柔就動手搶信封,沒能搶到,嘴裏就不幹淨起來。
珂宛柔道:“府裏上上下下都在議論賬房裏全是我和我娘的人,真是冤枉,我和我娘到頭來不過是給三姐喂了兩條狗。”
珂雨冷眼看向珂宛柔,“四妹居然有心情跟我說這些,下個月京都一年一度的詩花大會就要開始了,四妹不忙著保養臉蛋嗎?”
京都每年都有一場詩花大會,各府千金聚在一起賞花提詩,後來就慢慢變成了千金貴女們比拚美貌才華的擂台。
最近這幾年的魁首,都是原主的姐姐妹妹交替拿。
今天年倆姐姐跟著二姨娘在寺裏給老夫人祈福,珂宛柔便是勢在必得。
珂宛柔上上下下打量珂雨一番,“三姐也想參加?”
珂雨笑笑,“我倒是一點也不想去,不過想要提醒一下四妹,大姐和二姐能出口章,四妹你卻隻能出口成髒,到時候可別丟了太師府的臉。”
“你個賤人!繞著圈罵我!!”
“四妹才發現?腦子也太不好使了,跟一傻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