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也維護過我
承王府裏。
裴楓趕緊給君天臨外理傷口，傷藥繃帶在榻邊的矮桌上堆了一大堆。
珂雨有心幫忙又幫不上，看見君天臨的後背全是血，細長的傷口上不斷有新血往外冒，她一身上下就像被抽了骨頭一樣，無力發軟。
他一定很疼。
但是他一聲不吭，就像沒有痛覺。
裴楓跟君天臨上戰場上慣了，處理這種傷口很是嫻熟，很快就給君天臨包紮好，拿來衣服給君天臨換上，收拾幹淨傷藥和繃帶，抱著帶血的衣袍退下，順便把早就嚇傻娟子拽走，殿下暫時不需要有旁人在。
君天臨自己找了些藥服下，側靠在軟枕上，朝僵硬站在門口的珂雨道：“到我這裏來。”
她猶豫了一下才走上去，每走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
“別站著，坐。”
他拽了她一下，她才坐在身邊，腦子裏一陣一陣發空，又似有一口大鍾在她腦子裏嗡嗡的敲，敲得她六神無主。
“今晚留下來陪我。”
“嗯。”
珂雨點點頭，想起他殺了蕭嫣然，急忙問他，“怎麽辦？蕭國公一定會找你鬧。”
“這是我的事，你不用擔心，你現在要做的是關心關心我，問我疼不疼？”
“蕭國公視女如命……”
“夠了，都說了這是我的事，我自會處理好。”
“可是……”
“沒有可是。”
他打斷她的話，往她靠了靠，枕在她的雙。腿上，“背上的傷挺疼的，你說點好聽的哄哄我。”
“剛才裴楓給你包紮的時候，你不是不疼嗎？”
“下屬麵前再疼都要忍著，要不失了威儀，我以後怎麽帶兵上戰場？”
“你在我麵前也可以忍。”
“不想忍。”
他要她哄他，溫聲細語地哄。
珂雨考慮到君天臨傷得重，中的毒還沒有完全解完，她才哄了他幾句，“好吧好吧，哄哄你，殿下最乖了，最勇敢，這點疼就似螞蟻咬了一口，一會兒就不疼了。”
“才不是，比螞蟻咬得疼多了。”
“被狗咬了呢？”
“我不知道，沒被狗咬過。”
“那，你被螞蟻咬過？”
“行軍趕路的時候經常宿在野林子裏，滿地都是螞蟻。”
“很辛苦吧？”
“嗯。”
他為雲瑤立下的那些戰功，都是他用命拚來的，而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珂雨多說了些哄小孩子的話，不知不覺間竟將君天臨哄睡著了，範東南來給君天臨號脈，君天臨都不知道，一直枕在她雙。腿上，睡得香沉。
她拉被子給他搭好，雙。腿有些發麻，但她一動沒也沒動，不願擾醒他。
他為她擋了一劍，在她心裏刻下了一道終身難忘的痕。
而且蕭嫣然的死解決起來一定很麻煩！！
思緒萬千。
珂雨晚飯都沒吃，一。夜未眠
清晨的陽光從窗口灑進來，晃著了君天臨的眼睛，君天臨醒了，撐坐起來愣了好大會神，他一向眠淺，許久不曾這樣一夜安睡。
珂雨裝作剛醒來的樣子，“後背上的傷疼的好了些嗎？”
“嗯。”
“昨晚你睡著了，我就沒有叫你喝藥。”
“一會喝，先吃早飯。”
“好。”
她不覺得餓，喝了幾口粥就去給他熱湯藥，小廚房裏，避開君天臨悄悄問裴楓，“外麵有什麽消息？”
“蕭國公上朝去了。”
“肯定是去告狀。”
“昨晚蕭國公來了一趟，殿下睡著，我就沒有開門讓蕭國公進來，蕭國公氣急，放了話要殿下償命，今天的早朝上蕭國公一定會狠狠告殿下的狀，三小姐，你怕是也不能幸免。”
裴楓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太師大人去上早朝，原本不需要路過承王府的，但今早太師的車馬在王府門外停了給一盞茶的時間。”
“我不想管我爹，隨他要幹嘛，倒是你們家殿下這個樣子，不去上朝早會挨罵嗎？”
“殿下不去上早朝，陛下最多嗬斥幾句，但是殿下殺了蕭大小姐，這事的確很難辦。”
珂雨聽得心情沉重，端好湯藥給君天臨送去，她定定了心神，問他說：“退婚一事為什麽不告訴我？”
她若提前知道就不會來承王府，也就不會發生後麵的事。
君天臨自覺地把藥喝了，沒跟她講條件，也沒有嫌藥苦。他沉默了一會，問她：“你要回太師府？”
“不啊。”
“這樣最好，你現在還不能出去，若落進蕭嚴手裏，我怕不能及時救下你。”
她覺得她好沒用，“回回都是你救我。”
“應該的。”
“我也想救你一回。”
他皺眉，“我要是被你給救了，我承王的威儀這輩子都撿不起來。”
“這回的事挺大的，我想了想，我去一個人扛下來，雲瑤不能沒有你，但可以沒有我。”
“這樣話不要再讓我聽見。”
“我認真的，與其讓陛下怪罪你，不如我去扛了，就說是我惡意搗亂，蕭大小姐才動了手，然後誤傷了你，一怒之下殺了蕭大小姐。”
“我殺蕭嫣然與你無關，不需要你去扛，聽見了嗎？”
他也是認真的，殺蕭嫣然的時候他沒有考慮那麽多，但是他既然這麽做了，就不會推她去當替死鬼。
可是這女人太固執。
她說：“眼下想要大事化了是不可能的，能夠大事化小就不錯了。我沒有守衛雲瑤的本事，也就煉煉屍還行。舍我一個保住你，就保住了雲瑤完整的江山，隻要有你在，就能把臨國的千軍萬馬殺得落花流水。”
“別再說了。”
“君天臨，”她真的是認真的，看著他的深瞳說：“你為我擋劍，我為你擋禍，我們就算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把他賣進青。樓的事也一筆勾銷。
他有些無奈了，道：“事情沒有那麽糟糕，齊悅再有幾天就回來了，帶著從馬幫搜繳回來的金銀珠寶，君九霄一定會打這批財物的主意，父皇也能想到。所以，能讓君九霄鬆嘴，一個子也吃不下去的人，隻有我。”
他還說：“我會給君九霄下個局，以這批財物作誘餌，事情成功後，君九霄多少都會去邊境呆一段時間。蕭嫣然死我手裏，蕭嚴勢必會更加依附向君九霄，到時候隻要時機成熟，我就能將蕭嚴一並扳倒。”
“蕭國公位高權重，想要扳倒哪有那麽容易。”
“你有所不知，蕭嚴並非兩清風，我手頭上握有一定證據。另外，君九霄在城外養了外室，這種事敗壞雲瑤皇室風氣的事，父皇容忍不了。你隻需要留在承王府，呆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就會沒事。”
“那麽你呢？萬一你給君九霄布的局失敗了，蕭國公和君九霄沆瀣一氣，你會怎樣？”
他不由自主握住了她的手，從小習武，他的手掌其實有些粗糙，看上去顯得白皙罷了，他便沒有用力握，不願硌著她軟弱無骨的小手，他定定看著她，“如果我這一局我敗了，你肯跟我去邊關嗎？”
“嗯，我跟你去。”
她回答的毫不遲疑，早就跟他是一條船上的人，她做不出半路跳船逃生的事，何況還有小包子在中間拴著她和他。
他笑了，她也笑了，眼裏滲著淚，“君天臨，你不傻，但你有些瘋。”
“是嗎？”
“蕭嫣然說殺就殺，當時你應該多想一想。”
“不用想，蕭嫣然罵你，傷你，還想殺了你，她就該死。”
殺了蕭嫣然他一點不後悔，蕭嫣然在馬球場用鐵釘子害她的時候，他已經有過這樣的念頭。
任何人想要動他可以，但不能動她。
不知什麽時候，她已經成為他身上一塊逆鱗，如果有人敢去觸碰，他必定大開殺戒。
珂雨視線一垂，眼淚就掉了下來，一顆一顆晶瑩而又溫熱地滾落她臉頰，“你越維護我，就顯得我越沒用。”
“你也維護過我。”
“我沒有。”
“有，在柳園的時候，父皇大怒之下要處置我，是你把父皇的怒火撥到了君九霄身上。”
“那時我其實也沒有想太多，隻想著你不能出事，要不小包子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