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必要時候
“你也不能出事，燁兒會難過的。”君天臨道，看向她的目光不知不覺柔和起來。
珂雨用力點點頭，不要眼淚掉下來。
他也不願她掉眼淚，指指架子上的陶罐，“那裏麵裝著麥芽糖酥，自己去拿。”
“我不吃。”
她又不是小孩子，有糖吃就能樂開花。
借口洗碗碗，她去洗了把冷水臉，調整好心緒，等待暴風雨的來臨。
君天臨一直靠在榻邊，無聲看著房門外，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盼著，但是很想看見她回到他房間裏。
但她沒有。
小燁兒不曉得君天臨受傷了，王府上上下下都瞞著，君天臨故意給兒子布置了一堆功課，小燁兒苦巴巴地在小書房裏趕，曉得娘親來了，也抽不出時間跟娘親撒個嬌。
當天，早朝還沒有散，君敬天一連下了三道旨意，派人接君天臨進宮，就算承王殿下病得走不了路，也要把承王殿下抬到朝堂上。
君天臨不理。
金公公領著宦官在王府門口候了半天，承王殿下也沒有更衣進宮的意思。
珂雨有些慌，抗旨不遵是大罪。
“陛下下了三道旨意，我們不能在再惹怒陛下。”
珂雨勸說道，找了件外袍給君天臨披上，試著扶他起來，他就像粘在了臥榻上，又懶又賴皮，“我要再睡一會。”
她不依，“蕭嫣然死了，這麽大一件事，我們光是回避沒有用，我都敢一個去扛下來，你還怕麵對嗎？”
“等我睡醒再說。”他盼了好大一會才見到她，一點不想馬上就跟她分開。
可是她道：“真不能再睡了，你要是還不去，陛下該派禁軍來拿你了。”
“換個地方。”
“什麽？”
“換個清靜的地方睡覺。”
“不是吧你？！”
他抱起她，忍著後背上的傷疼，飛簷走壁的身影起起伏伏，轉眼到了她在城外的聚寶莊。
找了個幹淨的屋子，他放下她打出個大大的哈欠，就去榻上躺著了。
珂雨急得不行，推了推君天臨，“殿下，你要睡到什麽時候？”
“晚上。”
“睡一整天？那你晚上怎麽辦？”
“繼續睡。”
“……”
他趴在榻上睡著，她搶走他的枕頭，故意往後有傷的後背上拍了一下，“這都火燒眉毛了的時候，你不能貪睡。”
“我困。”
“再困也要打起精神來，翊王指不定正火上澆油，要陛下拔了你的皮。”
“無妨。”
他拿回枕上，往上一趴，兩眼一閉又要睡覺。
她瞪著他的懶樣子，天塌下來正好當被子蓋似了，她又想搶枕頭拍他，腦子似有一瞬間的靈光閃過，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你已經有對策擺平蕭國公了，是不是？”
“嗯。”
他慵懶擠出聲鼻音。
她仔細想了想，猜，“你在拖時間，拖到齊公子回來？”
“嗯。”
“拖不到齊公子回來怎麽辦？”
“隱忍。”
“隱忍也太窩囊了。”
他不滿地掀開半隻深瞳斜她一眼，“時機沒到就與敵人正麵交手，這叫找死。”
她曉得他說的是對的，但心裏替他急，抗旨不遵還要拖這麽多天，想想後果就很嚴重。
她說：“要不這樣，你私下裏進宮穩住陛下，再等齊公子回來。”
“沒有用。”
皇後重病，把君九霄從柳園裏撈了出來，母子倆定會煽風點火，借用殺了蕭嫣然的事，把他君天臨一腳踩死。他前腳剛見過父皇，君九霄後腳就會去。
所以，與其白費功夫，不如多睡覺養養他後背上的傷。
珂雨拿君天臨沒辦法，他都不著急了，她急得要死也沒有用。
晚一些的時候，裴楓帶來新消息，君九霄的黨羽聯名彈劾君天臨。
君敬天連下三道旨都沒有把小兒子宣進宮，下朝後氣得咳嗽了好久，君九霄趁機想踩一腳，但被君敬天訓斥了一頓。
蕭嚴下朝後回了蕭府，與蕭嚴同行的七個人全是君九霄的黨羽，明麵上去蕭府吊唁，其實上慫恿蕭嚴把事鬧得再大些，越大越好。
君天臨聽裴楓說完，不以為意，吃了飯喝了藥，又去榻上躺著，越睡越想睡。
珂雨都沒心情煉屍了，也知道這種時候，她的確不能落進蕭嚴和君九霄的手裏。
她去附近走走，散散心，想起給藍相挑莊子的事。
咦？
前麵不遠外的莊子，她聽陰師們說過，莊子主人想轉手。
這會天色還沒有黑，她去莊子裏看看。
莊子裏隻幾位守留的家丁，聽聞珂雨想買莊子，熱情地領著珂雨轉了一圈。
莊子真心不錯，靠山麵水，打開門就有一處大池塘，春來種滿蓮花一定很漂亮。
裴楓不近不遠地跟著珂雨，保護她的安全，瞅著天色越來越暗了，他上前一禮，“三小姐，我們該回去了。”
珂雨點點頭，改天約上藍相再來看。
君天臨又睡了一覺，好似怎麽睡都睡不夠，但是半夜的時候，珂雨睡得抬去賣了都不曉，君天臨卻悄悄起了身，留下裴楓繼續保護她，他獨自一人去了醉仙居的井底。
文千藥恭候多時，查到君九霄外室的確切位置，君九霄今天下午就曾去過，心情很好，賞了外室一堆好東西，一下午都沒從外室的房裏的出來。
另外還有一件事。
文千藥說：“蘇瓔查到翊王的人瞞天過海，從藍相手裏騙走了不少賑災銀子，蘇瓔為此提前了動身的時間，最多還有七日就能到京都。”
“不是騙。”君天臨斷定，以藍亦的謹慎與縝密，“藍亦是故意的。”
他與藍亦沒有深交，但也不是敵對，藍亦骨子裏傲氣得很，越是拉攏收賣，藍亦越是不屑，威脅逼迫，藍亦又沒有把柄落在任何人手裏。
他從來想過使手段讓藍亦依附他，藍亦永遠不可能被君九霄左右，依不依附他也就無所謂了。
“蘇瓔到了後，讓千雪去接，你盯著些。”君天臨吩咐道，不容違抗。
文千藥抱拳一禮，“殿下放心，屬下拿得準分寸。”
“不要怪我無情。”
“屬下不敢，阿雪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都是屬下沒有管教好。”
“水月閣的南麓有一片杏林，前些年修了院子，送給你和千雪，以後不要再讓千雪踏進京都”
“是，多謝殿下。”
文千藥跪謝，水月閣在遠離京都的南境，妹妹早日抽身離開，才不會作繭自縛害了自己。
君天臨安排好所有事，悄無聲息地回到聚寶莊。
珂雨天明醒來，一點不知道君天臨出去過。
她調整好心態，他都不急了，她還急什麽？該吃吃，該喝喝，每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給君天臨熬藥。
換藥的事裴楓承包了。
君天臨身底子很好，兩三天過去，後背上的傷就好了很多，但是傷口剛剛才結痂，還經不起大力拉扯。
齊悅差人快馬加鞭給君天臨來一封信，五日後抵京。
信中附了一份收繳到的財物清單。
君天臨看完後將清單遞給珂雨，“你收著。”
“我？？”
“必要時候，這東西能保你的命。”
“不用了，我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不會有‘必要時候’。”
“讓你收著你就收著。”
清單塞進她手裏，他冷下臉色警告她，再跟他說半個不字，他吃了她。
她悻悻收好清單，收在隨帶戴著的小荷包裏，說：“一言不合你就擺臉色，你這脾氣得改，要不隻有蕭嫣然這樣的女人才會喜歡你，她們圖承王府王妃的名分，你的脾氣再臭，都能順著你哄著你，隨時隨地獻媚討好你。”
她說完去打水，把要熬的藥泡一小會。
君天臨站到窗口，看著珂雨忙來忙去，不知不覺間看得走了神，忙碌的小身影越看越漂亮，像盛開在春日裏的一朵桃花，他想把她嚴嚴實實藏在承王府裏，輕易不給旁人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