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真會當兒子
京都裏謠言四起，承王殿下衝冠一怒為紅顏，事後又嚇破了膽，躲著不敢露麵。
君敬天每天都會收到一堆彈劾君天臨的折子，細細看下來，全是君九霄那幫人遞的。
蕭嚴天天賣慘，蕭嫣然下葬的當天，一口一句“白發人送黑發”，哭暈在蕭嫣然的墳前。
裴楓暗查一番後，全然不是這麽回事，蕭嚴是裝暈的。
千文藥那邊也送來消息，都是君九霄的人在造謠，已經拿下了幾嫌疑人，隨時可以提堂受審。
聚寶莊裏，珂雨吹開藥渣子，端藥給君天臨喝。
一定是太清閑的緣故，君天臨嫌燙嘴，嫌藥苦，嫌她身上一股子藥味熏著他，嫌了一大堆才肯把藥喝了。
她數落道：“三歲大的小孩子喝藥都不像你這樣煩人。”
“我曉得我還年輕。”
“我不是在誇你。”
“我當誇我的話來聽。”
“殿下，”她就不明白了，“你的臉皮是不是有點厚？”
“摸摸看你就曉得了，隨便你摸。”
他把臉遞了過來，她嫌棄地退開走人，洗藥碗去。
裴楓在屋頂上放風，全都聽見了，殿下不是臉皮厚，是不要臉……
君天臨低著嗓子嚴肅一咳，裴楓立馬躍了下來，疾步走進房裏，“殿下有何吩咐。”
“你聽見了什麽？”
“屬下什麽也沒聽。”
“誆我？”
“屬下不敢。”
“回王府領二十板子。”
“殿下……”
“記住以後在屋頂放風時，離得遠一點。”
裴楓好冤，又不敢說，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放風的。
君天臨拂拂手，示意裴楓可以退下了，他想跟她在這裏清清靜靜過幾天。
這也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
桓子悅回來的當天。
君天臨帶珂雨回王府，桓子悅一身戎裝，看得珂雨眼直。
真帥！
齊悅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紈絝子弟，養尊處優。
沒想到換上戎裝後，齊悅一身正氣，宛如山水間的一顆挺拔蒼鬆，威武不屈，無畏無懼。
但是齊悅開口一說話，形象瞬間崩塌，仍然是紈絝公子的調調，“累死了，我長這麽大，什麽時候遭過這樣的罪？馬幫的老窩又髒又臭，熏得我想吐。”
君天臨有些吃醋，瞥見了她眼神發直的小模樣。
齊悅饞了，“承業，取點酒來唄，好好陪我喝幾壺，明天再去見陛下。”
“沒酒。”
“怎麽可能？”
“要喝你去酒館喝，或者回齊府，我身上有傷，餘毒也沒清，陪不了你。”
“胡說，你有一回傷得比現在重多了，照樣跟我喝酒。”
“我還有事要忙。”
君天臨叫來裴楓送客。
齊悅朝珂雨拋個詢問的小眼神，承王殿下怎麽有點不對勁？
珂雨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君天臨明明一直在盼著齊悅回來，可是他的臉色說變就變，比翻書還快。
她好心留齊悅吃了飯再回走，君天臨不同意，說是沒有準備齊悅的飯菜。
齊悅氣，一拂棗紅色的披風，轉身就走了。
珂雨忍不住想問問君天臨到底怎麽回事，還沒問出來，裴楓就急急忙忙來稟報，老夫人不太好，珂忠請了道旨，君敬天特許，宣正在值班的院判魯士銘，立刻前往太師府診治。
珂雨急出一頭的汗，拔腿就往太師府跑。
君天臨追上她，把她一撈，轉眼躍過院牆，直奔太師府，老夫人是她在太師裏唯一的掛念，他知道她有多麽擔心。
太師府裏。
魯士銘號完老夫人的脈，凝重，“太師大人，老夫人身邊都是什麽人在伺候？”
珂忠看著藺姑姑問魯大人，“有什麽不妥之處嗎？”
“下官先給老夫人開方子。”
“也好，有勞魯大人了。”
珂忠說完就對藺姑姑一瞪，“愣著做什麽？心裏盼著老夫人一命嗚呼是不是？！”
藺姑姑猶豫地看了看昏睡的老夫人，對珂忠一揖，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先去備來筆墨，不耽誤魯大人開方子。
開好方子後，魯士銘避開旁人，跟珂忠西院的回廊下說話。
“太師，下官絕對沒有診錯，老夫人中毒多日，也就這一兩日的時間。”
君天臨剛好帶著珂雨經過，珂雨全聽見了。
原主在太師府裏中了毒，現在輪到老夫人了，溫氏幹的嗎！？
珂雨要去找魯士銘細問老夫人中的什麽毒，君天臨拽住她的手腕一緊，帶她躲到假山後。
放開我！！
她瞪著他無聲道，被他捂住了嘴，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朝她搖了搖頭，製止她的反抗。
她一愣，明白過來，躲在假山後聽珂忠對魯士銘道，“出了這樣的事，本太師臉上無光，懇請魯大人切勿張揚。”
“太師大人的意思是不徹查此事？”
“家母都是院裏下人在伺候，將院裏的下人一一處置了便是。”
“那，陛下麵前，下官隻說老夫人年邁，身子不行了。”
“多謝魯大人。”
魯士銘滿腹疑惑，越想越覺蹊蹺，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太師大人不願徹查，他一外人何必幹涉太多，而且朝堂上劍拔弩張，戰火一觸即發，實不宜多管閑事。
珂雨氣極！
太師大人可真會當兒子！！
若不是君天臨牢牢拽著她，拽住了她最後的冷靜，她會衝出去賞太師大人幾耳光。
太師大人不願張揚是在顧慮什麽嗎？溫氏母女？？
君天臨看見珂雨臉色都氣白了，帶她退進假山的夾角裏，放低聲音對她說：“你要裝做沒有聽見你爹和魯大人說過什麽，才能查出事情的真相。”
“祖母危在旦夕，我哪裝得出來！？”她低吼，眼淚奪眶而出。
君天臨手背一熱，滴落了一滴她的眼淚，他不由抱緊了她，道：“隻要你保冷靜，我相信你能查出來。”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不會想不到辦法，實在想不到還有他。
珂雨拚命想要推開君天臨，恨不能出去拿刀架在溫氏的脖子上問。
但是他的胸口似有著某種魔力，聽見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她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就像經過一番梳理，腦子裏清醒了很多。
她擦掉眼淚，等眼眶不那麽紅了，她獨自朝老夫人的房裏急急跑去。
君天臨留在屋簷下等她。
他想要護著她，但不能護得過於，這樣隻會遮住她耀眼的光芒。
但是珂雨很快就出來了，叫上君天臨去她房間。
老夫人暈睡不醒，藺姑姑欲言又止，珂雨問了又問，藺姑姑終於要開口，偏偏這個時候，珂忠送走魯士銘回到了老夫人的院裏。
珂雨真的怕自己忍不住撕了珂忠，所以先行避開。
娟子和秋秋備好茶，守在門外。
珂雨咕咕灌下幾茶，對君天臨道：“藺姑姑知道些什麽。”
“這樣的話，事情好辦多了，但你仍然要沉住氣。”
“晚一些的時候，我找機會單獨和藺姑姑說說話。”
“我回府一趟，入夜後帶文千藥過來，驗一驗老夫人中的是什麽毒。若能配出解藥，老夫人就能多撐一段時間。”
“好。”
君天臨看了看她才走。
這幾日都和她在一塊，養成了習慣似的，想到一時半會見不到她，他心裏就空落落的。
珂雨擔心著老夫人，沒有注意到君天臨不舍的目光。
天色暗下來，她麻煩娟子煨了參湯，趁熱給老夫人送去，珂忠剛走一會，老夫人就醒了。
她直覺老夫人早就醒了，裝暈等她來。
“祖母。”
老夫人吃力地撐開一抹笑容，“雨丫頭，快來。”
藺姑姑扶老夫人坐起來，老夫人虛弱了好多，珂雨心裏更加難受，喂老夫人喝了些參湯，她哽咽著問，“祖母，告訴我是誰在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