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沒有如果
珂雨花了兩天的時間，熟悉這個如同冷宮的宮室，和她之住的比起來，離豬窩狗窩不遠了，像樣的棉被都沒有。
她忍著夜裏的寒氣，吃下吃相幹硬的狗都能打死的麵塊，看上去特別的乖順，不哭也不鬧。
這一切隻為讓看守的侍衛放鬆警惕，她不會再坐以待斃。
這天夜裏，侍衛擠在一場取暖，聊著騷話，頻頻往宮室裏看，那裏麵就有一個不錯的女人，可惜他們沒膽硬，那是宮主的人。
珂雨假裝睡著了，躲在角落的幹草裏，咬破指尖，在撕下來的裙擺上畫出召喚活屍符文。
都是她煉的活屍，最為聽她的話！
五六個侍衛聊著聊著就按耐不住了，輪流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寂寞的宮婢，大家一起快活快活。
珂雨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在僅有的油燈上燒掉畫有符文的裙擺，心訣默念，屍房的活屍猛得睜開眼睛，見人就攻擊，朝著珂雨所在的方向橫衝直撞。
嚴天賜很快就發現，珂雨意料之中，她今晚的目的也不是逃出去，而是……
活屍吼叫著，她離活屍很遠都能聽見，雲宮外麵或許就能聽見。
如果君天臨恰巧就在附近那就好了。
她其心沒有把握，但她就是想殺殺，與其每日被囚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給自己多創造些逃出去的機會。
嚴天賜下令將活屍五馬分屍，似乎有點舍不得，天下之大，卻很難找到成色這麽好的活屍，古爾剛剛令命，與要斯勒照辦，嚴天賜就改了主意。
這一晚，雲宮裏就沒有安靜了，二十名屍術師啥珂雨煉的活屍一點辦法也沒有。
最終還是嚴天賜動用了玄力，將活屍暫時封印起來。
但他沒去找那個女人的麻煩，隻把看守的侍衛全殺了，換了一批宮婢去了，時時刻刻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盯著。
而就在昨晚，活屍吼叫得最凶的時候。
沙漠裏，跟隨君天臨徹夜搜尋的司徒琉璃猛得把腳步一停，“天臨，你有沒有聽到什麽？”
君天臨點了下，他聽見風的聲音亂了。
“縹緲雲宮應該就在附近了，我推算出來的方位也是在這附近。”司徒琉璃道。
君天臨躍上沙丘，借著薄弱的月光放目遠眺，視線裏沙丘迎風的那一麵被白雪覆了厚厚一層，反之則蕭瑟枯黃，迥異的色調把沙丘的輪廓和層次刻畫的分明又清晰，除了這些又別無它物。
“珂雨！”他大聲喚她的名字。
回應他的隻有越來越亂的寒風呼嘯聲。
司徒琉璃沉下心思，掐算了小半個時辰，指尖一道紅光閃過，落在在前方的遠處形成一個光點，準確定位出縹緲雲宮的位置。
“就在那裏，但入口被嚴天賜用幻術藏了起來。”司徒琉璃幾分激動幾分無奈，想要破了嚴天賜的幻術，他得休息一兩日才行。
君天臨已然不想再等，控出聽雪劍在光點四方試探，可是聽雪劍就像在空氣裏遊走，完全探不到有實物存在。
他問“怎樣才能破掉幻術？”
“睡覺。”
“……”
“你別急，真的別急，急也急不來。容我好好休息，我答應你，等天亮了，我一定帶你進縹緲雲宮。”
君天臨聽了司徒琉璃的，這段時間在沙漠裏像無頭蒼蠅一樣的亂找，他自己和司徒琉璃都消耗了不少功力，大戰前夕，不司徒琉璃，他自己也需要休息。
第二天下午。
司徒琉璃休息得差不多了，向君天臨點了下頭。
君天臨隨之踩著黃沙一躍而起，淩空一掌劈向昨夜裏光點的方向，與此同時，司徒琉璃結印在手，紅光再現，凝成新的光點，借用君天臨的掌力，猛然釋放出一股強大的力量，把眼前景象畫卷似的劈出條縫隙，同時爆出劇烈聲響，震得腳下沙丘快要坍塌。
“天臨，借點玄力給我！！”
聞言，君天臨飛身落在司徒琉璃的身後，一掌內息拍進司徒琉璃的後背。
隨內息不斷注入，紅光大亮，兩人默契地一波爆發，光點處再次炸開，聲響如雷，大地顫動，眼前景象徹底碎裂，淡化著一點點浮現出如海市蜃樓般遠不可及，又神密莫測的飄渺雲宮。
兩人飛身躍過圍繞雲宮的葡萄架，寒冬已讓蒼葡萄盡是枯枝黃葉，風幹的屍骨在雪地裏被埋得更深。馬蹄狀巨大的宮門緩緩打開，古爾走出來，臉上是慣有的笑容：“我是雲宮司事，古爾，宮主吩咐我在此迎接二位，二位請隨我來。”
比個請的手勢，古爾轉身先行。
君天臨和司徒琉璃走進雲宮，宮門便在他倆身後慢慢合上，請君入甕，自古易進難出，兩人的腳步又隻有往前。
中庭拱廊上有議論的聲音：
菲兒：“這倆漢子長得真不錯。”
索裏艾：“可惜，都是別人的菜。”
紮阿米：“那穿白衣的就是君天臨吧，身邊的是傳說中的琉光城主？”
斯勒：“是的。”
玲沂：“他們為三小姐而來，我看著他們心裏越看越難受。”
拱廊上就這麽安靜下來。
古爾奉命帶君天臨和司徒琉璃去見珂雨，司徒琉璃遞給君天臨一小眼神，事情肯定沒有這麽簡單。
君天臨無聲，但腳步越來越堅定。
“就在這裏麵，二位請放心，三小姐住的地方一定不會有機會。”古爾道，說完就走了，宮主隻吩咐了這麽多。
推開門，君天臨一眼看見了珂雨，幾個婢女陪著珂雨練習走路，她的膝蓋還沒有痊愈，一步一蹣跚，君天臨醫術過人，一眼便能看出珂雨膝蓋的傷有多嚴重。
他跑了過去，緊緊抱住她，“對不起，我來晚了。”
珂雨做夢一樣，許久沒敢動，怕一動就從夢中醒來，再也見不到他。
他的手不敢用力抱她，她瘦了好多，就像骨頭上披了一層皮，他也不敢看她，看見她眼裏的淚，他會恨死自己。
“我帶你回家。”他說，抱起她朝外麵走去。
司徒琉璃走前麵，留意周圍的動靜，嚴天賜隨時都有可能出現，也絕對不會就樣讓他們把珂三小姐帶走。
珂雨縮在君天臨懷裏，她沒有做夢，君天臨來了，她有多麽欣喜，心裏就有多麽緊張，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君天臨將袍子脫下來裹著她，她靠在他胸口，聽見他心跳的聲音，那聲音曾無數次伴著她入夢，無數次陪著她醒來，那聲音繾綣而又溫煦，厚積而又薄發，她才漸漸冷靜下來，拽緊她那天晚上畫好沒有燒完的血符，準備好隨時和君天臨一起從這裏殺出去。
“殿下，千雪在這裏。”她想帶葉千雪一起走。
君天臨看向司徒琉璃，司徒琉璃秒懂，不想管葉千雪的死活，但君天臨的意思明顯就是聽珂三小姐的。
珂雨跟司徒琉璃大概說了下葉千雪住在哪裏，司徒琉璃與她和君天臨約好，雲宮大門匯合，就朝著珂雨給的方向去找葉千雪。
君天臨加快腳步朝宮門走去，延著來時的路。
珂雨緊緊貼在君天臨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她便冷靜了許多。
“嚴天賜擅長用，還會幻術，一定要當心。”她叮囑道，真正的惡夢會不會才剛剛開始？
“嗯，我會小心應付的。”
“如果……”如果不能一起離開，那就不要管她了。
可是她剛起了個頭，他就打斷了，堅定：“沒有如果。”
——
噴泉水簾潺潺，水霧繚繞。白玉的台階上，嚴天賜看著視線裏漸近的人影，他緩步而下，垂背的帛巾灌進了些風，邊角流蘇就那麽一搭一搭的掃過每一層台階。
“承王殿下難得來趟雲宮，不嚐嚐我這裏的酒再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