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心結
殷妃雖是深宮婦人，看似有幾分柔弱，腦子裏卻特別清晰，她分析道：“寧王大勢已去，但卻有死灰複燃之勢，若是與菡姬小產有關，他便與西域的勢力勾結為一黨，必然會大亂雲瑤邊境，天臨一定會出征，因為無垢剛坐上太子位不久，不宜長時期離萬。又或者有個萬一，也是說句不吉利的話，無垢沒能回來，太子位便又空懸了，朝堂免不了又是一番惶恐不安。”
珂雨聽殷妃這席話說得五體投地，殷妃考慮得比她還要遠，而且考慮到了全局。
她都有些不敢相信殷妃的目光能放得這麽長遠，站在某一個高度俯瞰著這個世界的變化。
而且殷妃卻是一介女流，深居簡出。
珂雨著實佩服，道：“讓母妃憂心了，都是我的和天臨的不是，應當讓母妃安養宮中才是。”
“你和天臨已經做得很好，我身在宮中，又是聖上的側妃，說一句不適合身份的話，我就是妾，但聖上是我夫，我想的這些都是應該的為夫妻考慮，自然也要為天臨和你考慮。隻是……”殷妃頓了頓才說，忍回湧進眼裏的淚，“我不願天臨出征，更不願看到你和天臨一起出現在戰場上，我也有我的私心，並不是那麽大公無私，為了天下安定，就盼著兒子出生入死。”
說到最後，殷妃沒能忍住地掉下了淚。
珂雨給濕潤了眼眶，但又格外決絕，“母妃，無論將來會怎樣，我都會和天臨在一起。”
殷妃酸澀地點下頭，正因為她能理解，心中才越發難過。
珂雨不願殷妃再難過，岔開話題陪殷妃說了會，她就回房去了，找了些藥油抹在膝蓋上。
夜裏的時候，她正睡得香，隱約聽到一聲窗戶響，她剛撐坐起來就被人捂住了嘴。
“是我。”
君無垢！
珂雨扳開君無垢的手，收小聲音，詫異地問道：“太子殿下你怎麽來？”
“你回宮後我沒有見到你，父皇那邊又一字不漏，我不放心，所以過來找你問問。”
“我沒事。”
“別的呢？父皇同意你繼續留在殷妃娘娘身邊？你也不再易容了？”
“嗯。”
“我宮裏的人今下午出去采買，聽見了些謠言，你這次回來是因為你與天臨不睦，想讓殷妃娘娘替你做主？”
珂雨心頭喊了聲天，君天臨的動作居然這麽快，這才過了多久，京都裏就傳開了。
她點點頭，想到君無垢不是外人，便如實道：“這隻是幌子，必須我易容回宮需要一個說法，天臨那邊也在安排著一些事。為了不被發現我和天臨真正的目的，所以特意放了些謠言出去。”
她房間裏肯定不是說話的地方，她朝外麵看了看，君無垢馬上就明白了，“去東宮。”
“嗯。”
她披上衫子，跟君無垢借著夜色的遮掩，很順利就到了東宮。
在君無垢的書房裏，她仔細說給了君無垢聽。
君無垢聽完，道：“我能做些什麽？”
“太子殿下暫時什麽也不要做，萬一天臨沒能成功，就會把太子殿下拖下水。”
“此話怎樣？”
“聖上不願太子殿下與天臨走得太近，如果被聖上知道天臨一直以來都與殿下有聯係，勢必會大怒。”
“這麽說，你是在為我的太子之位考慮？”
“嗯。”
“我可以不在乎……”
“但是天臨在乎，天臨說過，你比他更適合坐在太子位上，成為一國之君。”
君無垢的臉色突然變了，“天臨這麽說是想和你在龍子湖歸隱，最適拿的人是他！！”
“殿下，”珂雨沒想到君無垢的反應會這麽大，而且明顯誤會了，“天臨不是這個意思，他也不是為了自己躲懶。具體我不知道天臨為什麽會說你更合適，但我相信天臨，他說了就不會錯。”
“如果沒有，你如今坐在太子之位上的人一定是天臨。”
這……
珂雨沒法接詞了，沒有發生的事，有太多的可能，不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也未必會像君無垢說的這樣。
她真的不明白，君無垢為什麽要多心？
君無垢發泄般拂茶杯，“天臨就是為了你，想要和你歸隱，才把我推上太子位，你們好自私！”
“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麽樣？”
“是…是……”珂雨說不上來。
君無垢羞惱道：“你是天臨枕邊的人，你是最了解他的，連你都說不上來，還能有別的原因嗎？”
“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那你回答我的問題，馬上為我解疑答惑，我就不會多想。”
“太子位得來不易，天臨一定是相信你會珍惜，將來會把雲瑤治理得比他好，他才會這樣做。”
“我不信！！”
君無垢近乎是嘶吼著道。
珂雨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時的候，房門一開一合，君天臨走了進來，“不信便不信，我也的確是為了我的女人才會有歸隱之心。”
說完，君天臨拉上珂雨就要走。
珂雨急壞了，這不擺明讓君無垢誤會加深，和君天臨反目成仇嗎？
“天臨……”她剛想勸君天臨把話說清楚，誤會沒有越來越深的理，可是君天臨不要她，拽了她一下，這就要走。
君無垢也不想聽珂雨說什麽，他對著君天臨的背影道：“當初我一點也不想回京都，可是我覺得我這樣想太自私了，你幫了我很多，旁人不知道，但我很清楚，我的病是你找人治好的，當年，也是因為你及時想出了假死的辦法安排我出宮，我這條命才能保下來。可是你不覺得現在的你也自私嗎？而且你一直在羞辱我，把你不要的東西扔給我！！”
“皇兄多慮了。”
君天臨隻說了這麽多，就把珂雨給帶走了，徑直去了將軍府，留在君無垢在書房裏，惱得掀了桌子。
珂雨聽見打翻東西的聲音，心裏就急得不行，可是掙脫不開君天臨的大手，隻好被他一路拽回將府，然後她才有機會細問他：“幹嘛不多解釋幾句？非要走這麽快。”
“沒有必要解釋。”
“怎麽就沒有必要了？”
“皇兄冷靜下來便能想明白。”
“可是今天晚上的太子殿下十分反常，好端端的一下子就像變了一個人。”
“皇兄心裏麵一直有這個心結，隻是他一直沒有說出來吧。也是這個原因，這個心結在他心裏久了，遲早會發作。”
珂雨墊起腳尖，把君天臨看了又看，奇怪，“你真的一點也不擔心？”
“嗯。”
“為什麽呢？”
君天臨帶珂雨去坐下，墊著腳尖挺累的，他坐在她的身邊。“皇兄是心胸豁達之人。隻是回宮這一兩年，他還沒有適應就從皇子變成了皇太子，這兩者差別很大，江山的重任就這樣交到了他的肩上，讓他感覺沉重，除了我，又無人可以言說。再加上我遠在龍子湖，皇兄猜到我肯定回京了，但我沒有見他，他心裏的結便越發解不開，甚至難以控製。”
珂雨把君天臨說的這番話在心裏理了一遍，心頭才沒那麽擔心，道：“不管怎樣，你還是和太子殿下好好聊聊。”
“皇兄自會來找我，到那個時候，皇兄的心結不用我說什麽，都已經解開了。”
“真的嗎？會不會是你太有把握了？”
“不是。”
夜風有些大，君天臨去關上窗戶，才道：“不是我有把握，而是這個結因我而起，我說的再多這個節都會存在，隻有皇兄自己才能解開。此結就像是劫，皇兄唯有曆了此結，他日才能更禁得起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