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正室
夜晚，柏聽院。
沈修伺候著老夫人喝了藥，這才退坐到了一邊。老夫人揮了揮手，讓伺候的人都下去，隻留母子二人在房間裏頭：“你可知道，我為什麽這大晚上的把你叫過來？”
“母親叫兒子過來，自有母親的思量。”
“你用不著在這裏說些好聽的話來恭維我。”老夫人瞪了一眼沈修，隻覺得沈修實在是太沒出息了一些。這都多少次了，次次都被劉氏哄得團團轉。再這樣下去，沈修的官運到頭了，沈府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你說說你，我在你麵前念叨了多少次，讓你善待雲舒。可你呢？你把我的話全都當成了耳旁風。
一個嫡女給庶女讓院子，這件事傳揚出去，別人不得笑話你治家不嚴啊？還有，你讓雲舒一個人出門上香，身邊連個人都不安排跟著，雲舒要是真的出了什麽好歹，別人能把你的脊梁骨給戳塌了。這種事情我說了多少次了，你怎麽就不能夠長點記性呢？”
“母親，雲舒是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出去的，兒子並不知道啊。”
“她為什麽要偷偷摸摸一個人出去？還不是因為你幹的好事！”老夫人嗬斥了一聲，將沈修的狡辯給駁了回去：“如果雲舒不是害怕她外出給安氏上香，會引起劉氏對她的不滿，她能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出去嗎？你不去追問劉氏的錯處，反而在這裏抓這雲舒不妨，你這是一個當父親的人應該說出來的話嗎？
你知道雲舒為什麽會和我在一起嗎？因為我這心裏頭放心不下雲舒，所以提前帶著長林回來了。要不是我回來的及時，在路上救下了雲舒，雲舒現在隻怕是被那兩個潑皮無賴給害了。”
“什麽？竟然有這種事？”沈修也是第一次聽說此事，神情有些驚訝：“那這兩個潑皮無賴，現在在何處？”
“我已經讓人私下裏打死了。”
“什麽？”沈修微微蹙眉：“母親怎麽不把這兩個潑皮無賴送去官府呢？”
老夫人冷笑一聲，盯著沈修問道：“你覺得把這兩個潑皮無賴送去官府，他們會不會說出什麽驚天秘密出來？到那個時候，沈府的臉麵還有你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沈修一愣，隨後立刻明白了過來老夫人說的是什麽意思，有些懷疑的開口辯駁：“母親，您這麽說有失偏頗了吧。她畢竟是個婦人，這還懷著身孕，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呢？”
“她會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你心裏難道不清楚嗎？不過，這人我已經處置了，這件事就算翻篇過去了。我還是那句話，你最好管好她，讓她不要再異想天開，更不要再對雲舒出手。否則的話，我就扒了她的皮！”老夫人這些年來一直吃齋念佛的，可是該心狠的時候，還是能狠的。沈修自然也是了解自己母親的性子，低著頭也不敢多言語什麽。
老夫人換了姿勢坐著，繼續開口說道：“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劉氏是萬萬不能扶為正室了。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劉氏不是個能做正室的人。隻是之前劉氏懷孕，你鐵了心要把她扶正，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不能攔著你。可是現在，我是說什麽都不會同意了。
不過，最近府裏頭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都是因為府裏沒有個正室夫人擺著，所以府裏鬧得是一刻不得安寧。所以我想著，你也續弦再娶一位正室回來了。至於這人選，我已經有了。”
“不知母親說的人選是誰？”
“我外出禮佛的時候，有一日外出不小心傷了腳，被一個好心的姑娘給救了。一番相交下來才得知，這姑娘是平陽公主的外甥女，李氏。李氏是個有孝心的，因著家中祖父過世，她為祖父守孝三年，所以耽擱了婚事。我瞧著，這李氏心地商量，模樣又好，娶回來做你的正室，那是再合適不過了。”說起這個李氏，老夫人滿口都是讚譽。
可是沈修擰著眉想了一會兒，心中還是有些偏向劉氏：“母親，劉氏跟了兒子多年，現在又懷有身孕，您看……”
“看什麽看？”老夫人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沈修的話：“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看不清楚嗎？這劉氏是市井門戶出身，她那賭鬼哥哥壓根就是個上不了台麵的。你就算再抬舉他們兄妹二人，也是枉然。可這李氏就不一樣了，李氏是平陽公主的外甥女，雖說要是認真論起輩分關係來，也不是什麽一脈嫡親的。可人家這名頭上就是能和平陽公主扯上關係。
平陽公主是先帝的親妹妹，這些年雖然一直不在京中，可宮中對平陽公主還是看重的。最重要的，這平陽公主對這個遠親的外甥女很是喜歡，你若是能夠娶了李氏為正妻，日後你若是出了點什麽事，想要求平陽公主出麵，難道她還不會出麵？娶妻娶賢，怎麽做，你心裏也應該清楚才是。”
沈修猶豫了，當初他娶安氏的時候，安老太傅還在，雖說安老太傅為官清廉，不曾幫過他什麽。可到底有這層關係在，朝中官員還是會看在安老太傅的麵子上，不會過多的為難他。現在安老太傅不在了，安氏也不在了，他雖用不著繼續加官進爵了。可若是有機會能夠再進一步，那也是再好不過的了。左思右想了好一會兒，沈修覺得，老夫人的提議是最合適正確的。
想到這，沈修點了點頭，應允了下來：“是，既如此，那全憑母親做主。”
“好，你能答應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會盡快派人去向李氏提親。”
“是，都聽母親安排。”……
沈修要迎娶新夫人的事情很快就在府裏頭傳開了，老夫人找了媒人送了聘禮前去提親，很快，連大婚的日子都定了下來。聽說這個消息，劉氏在降雪軒又哭又鬧的，最後被老夫人訓斥了一番，還被罰了禁足。比起劉氏的哭鬧，沈雲舒要顯得冷靜許多。
老夫人找了沈雲舒過去，說了此事，沈雲舒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滿，反而是乖巧懂事的同意了此事。對此，老夫人很是滿意。隨後，老夫人又下令，讓沈雲舒重新搬回聽雨閣去，而沈月舒則搬回到降雪軒去。
老夫人對沈雲舒的疼愛和偏心，真的是所有人都能看的出來。老夫人知道她外出禮佛之後，沈雲舒就在府中受盡了委屈，就連及笄那一天，劉氏都借著動了胎氣的由頭將沈修拘在降雪軒裏頭，以致於沈雲舒連個正兒八經的及笄禮都沒有。所以，在大婚之前，老夫人還要給沈雲舒補辦一個及笄禮。
這及笄禮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夫人親自操辦的，什麽都挑最好的來。等到了及笄禮的那一天，前來赴宴慶賀的賓客，遠比當年沈月舒的及笄禮上的還要多。這一次的及笄禮，也讓沈雲舒出盡了風頭。
沈月舒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嫉妒萬分，可又拿沈雲舒一點辦法都沒有。這柏聽院的老太婆是把沈雲舒當成了心頭肉，有了這個老太婆在，沈月舒縱使心裏有千萬個不情願，也不敢多說什麽。再加上現在劉氏被訓斥受罰，沈月舒更是不敢肆意妄為，隻能躲在暗處，獨自一人咒罵沈雲舒。
沈雲舒可不知道沈月舒的心思，也不想知道。她跟著老夫人應酬了一天，到了晚上宴席散了，她才終於得了空閑。送著老夫人回了柏聽院之後，沈雲舒就回了聽雨閣，準備早些洗漱休息。
一推開房門還沒走進房間，沈雲舒便看到了坐在桌邊的人，嚇的沈雲舒立刻回身擋住了後頭的徐媽媽和尋夏：“徐媽媽，尋夏，我有些累了，想要先休息，你們都先下去吧。”
“小姐，那您還要洗漱嗎？”尋夏問了一句：“要不然奴婢去給您端盆熱水來吧？”
“不用了，我太累了，就不洗漱了，你們退下吧。”沈雲舒牢牢的擋在房門前頭，確保徐媽媽和尋夏看不到房間裏的人。見沈雲舒如此，徐媽媽和尋夏也沒有多說什麽，行禮退下。等著徐媽媽和尋夏走了，沈雲舒這才轉身進了房間。一進房間，沈雲舒就迫不及待的關上了身後的房門。
瞧著沈雲舒這個舉動，坐在桌邊的男人笑了一聲，好整以暇的開口問道：“小丫頭，怎麽每次你見著我，都像是見著鬼了一樣？我有這麽嚇人嗎？”
“鎮國公都是這樣不請自來的嗎？”沈雲舒微微皺眉，語氣有些不太好。她今天真的是累的不行了，就想回房間好好休息休息。可一回來，就看到葉南琛在她的房間裏，縱使沈雲舒心裏強大，也禁不住葉南琛這種動不動就不請自來的驚嚇。
葉南琛輕歎一聲，微微垂下眉眼，露出一個傷心難過的表情：“小丫頭，我今天來，是想來關心關心你的。可你這樣的態度，讓我這心裏頭很是難受啊。小丫頭，你都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