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李氏
自從李氏進了沈府之後，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李氏到底有多受寵。隻要是李氏經手的事情，不管如何，沈修都不會多問一句；有時候沈修因為朝堂上的事情惱火，別人都不敢和沈修說話，李氏勸一句就好；還有很多事情上，沈修都會先去問問李氏的意見，再做決斷。
李氏年紀輕，這樣的受寵隻怕是會恃寵生嬌，可李氏偏偏有著和年齡不相符的沉穩，不管沈修對她如何寵愛，她依舊不驕不躁的。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老夫人對李氏是怎麽看怎麽覺得滿意，徹底放手，將沈府上下的事情都交給李氏掌管。
翌日。
“小姐。”迎春來到聽雨閣，正巧見著沈雲舒在院子裏喝茶，上前問安。
“迎春，你怎麽來了？”
“小姐，夫人今兒親自下廚做了一道蒸魚，知道小姐愛吃魚，所以特意讓奴婢來請小姐過去一同用膳。”
“夫人做的蒸魚味道可是一絕，那我就不客氣了。”沈雲舒回答了一句，站起身來，讓徐媽媽在院子裏，自己帶著尋夏跟著迎春去了富春閣。
沈雲舒來到富春閣的時候，李氏已經站在門口等著了。見著沈雲舒，李氏笑著招了招手：“怎麽來的這麽遲？這魚要是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聽說夫人做了蒸魚，雲舒立刻就來了。”
“我就知道你喜歡，快，快進來吧。”李氏笑著拉住沈雲舒，將沈雲舒帶進去。
進去的時候，沈雲舒這才看到，李氏不僅僅是叫了她過來吃午膳，還把劉氏和沈月舒都叫來了。李氏讓沈雲舒先行坐下，隨後又招呼著劉氏和沈月舒坐下：“今兒這一桌子菜可都是我親自下廚準備的，大家都嚐嚐，看看味道還可不可以？”
沈雲舒率先動筷，夾了一筷子蒸魚放入口中，點頭讚賞：“這蒸魚肉質鮮嫩，果真是好吃極了。”
“喜歡就多吃點。”李氏被沈雲舒誇的滿臉笑容，為沈雲舒夾菜：“我聽說你平日裏不愛葷腥，吃的都很素，唯獨這魚還能多吃幾口。所以啊，我吩咐了廚房，每日都去采買幾條新鮮的魚回來。不管是蒸了煮了紅燒了，還是煮湯喝，都是好的。”
“多謝夫人。”
“謝什麽，這是我應該做的。”
劉氏坐在一旁，看著李氏和沈雲舒聊得親熱，心中不滿。她解了禁足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沈修。可是這男人有了新歡，怎麽可能還想的起舊愛？沈修對她的哭訴不僅沒有理睬，反而還訓斥了她，要她安守本分，靜心養胎，莫要再惹是生非。她不甘心，又讓沈月舒去沈修麵前進言。雖說沈修對沈月舒還算和顏悅色，可每次隻要沈月舒要說到要緊事，李氏就會帶著沈長林出現，次次打斷沈月舒的話。說是湊巧，可誰會信呢。
李氏和沈雲舒說完話，轉過頭來看到劉氏的眼神，微微一笑：“二姨娘有孕在身，這蒸魚怕是二姨娘吃著覺得腥氣。所以我特意給二姨娘備了一道菌子湯，這菌子湯味道鮮美，很是開胃，二姨娘嚐嚐。”說著，李氏讓趙媽媽給劉氏盛一碗菌子湯。
趙媽媽上前盛了一碗，放在了劉氏的麵前。劉氏抬起眼瞥了一眼趙媽媽，趙媽媽心中了然，在收回手的時候將碗給打翻了。菌子湯撒了一桌，連帶著劉氏的衣裙上都被撒了一些。趙媽媽連忙下跪認錯：“還請夫人見諒，老奴不是故意的。”
“一點小事罷了，迎春，把這收拾了。”李氏神情不變，叫了迎春收拾了，又給劉氏換上一副新的碗筷。
劉氏壓根就不想吃李氏的這一頓飯，站起身來：“夫人，妾身的衣裙上撒了湯，就先回去更衣了。”
“慢著。”李氏出聲叫住了劉氏：“二姨娘，這飯還沒吃完呢，不著急回去更衣。”
“夫人，妾身這樣也有失禮數。”
“二姨娘失沒失禮數，是我說了算的。”李氏抬起頭來看向劉氏，聲音雖是溫和的，可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態度：“今兒我把大家叫過來一起用膳，不僅僅是吃頓飯那麽簡單的。我還有事情要說呢，這事情還沒說，二姨娘就要離開，那才真的是有失禮數呢。二姨娘啊，坐吧。”
劉氏聽到這話，瞪了一眼李氏，再次開口拒絕：“夫人有什麽事不能等妾身更衣之後再說嗎？妾身這還懷著身孕呢，要是……”
“要是什麽？”李氏打斷了劉氏的話，一向帶笑的臉上也沒了笑意：“二姨娘，剛才我說的話你是沒有聽清楚嗎？我說了，我有事情要說，這事情沒說完，誰都不能離開。再說了，不就是打翻了一點湯水在身上嘛，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如果二姨娘真的覺得身上這湯水礙著二姨娘的心情了，那好，來人啊，把趙媽媽拖下去，打二十個板子。”
一聽這話，趙媽媽趕緊開口詢問：“夫人，好端端的，為何要打老奴的板子啊？”
“趙媽媽，你是服侍二姨娘的老人了，可做事還這麽不仔細。現在二姨娘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後你做事還這麽毛躁不小心的，傷著二姨娘了可如何是好？若不是看在你進府多年的份上，我直接把你趕出府去了。今天這二十板子，也是讓你記住教訓，以後認真仔細做事。”李氏話音剛落，就有富春閣的兩個媽媽上前，要將趙媽媽給拖下去。
趙媽媽又開始喊著劉氏，讓劉氏求情。劉氏隻能咬牙重新坐下，盯著李氏一字一句的問道：“夫人，妾身不會去更衣了，夫人能放了趙媽媽了嗎？”
“不能！”李氏回答的幹脆利索：“我罰趙媽媽，是因為趙媽媽做事不仔細。”
“你……”劉氏怒視李氏，還想反駁，可一旁的沈月舒及時的拉住了劉氏，讓劉氏莫要再往下說了。趙媽媽被拖了出去，沒過多久，就聽到外頭趙媽媽哭天喊地的聲音，還有板子落在身上的聲音。
沈雲舒坐在一旁目睹著一切，也不開口，隻是靜靜的等著接下來的好戲。依她這段時間和李氏的相處來看，今天鬧了這麽一出，李氏可不會僅僅隻罰了一個趙媽媽就結束了。接下來的，那才是重頭戲。
果不其然，在聽到外頭趙媽媽的喊聲之後，李氏先是讓迎春出去，堵住了趙媽媽的嘴，讓趙媽媽不許發生聲音，這才慢條斯理的繼續開口：“其實今天把你們叫過來，也不是什麽大事。昨兒個我和老爺商議了，以後呢，除了母親在柏聽院用膳以外，家裏的其他人一律到飯廳一起用膳。這一家人一起用膳呢，既能增進一家人的感情，也能省了廚房裏頭的的一筆開支。”
聽到李氏的話，劉氏冷笑一聲，反問道：“夫人是不是太過於節省了一些？府裏還沒到要節衣縮食的地步吧？再者，這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用膳的時間也不相同，怎麽能夠吃到一塊兒去？”
“府裏是沒到節衣縮食的地步，但是老爺一個人要養活這麽大一家子也是辛勞的。我們這些婦人不能在外拋頭露麵去賺錢貼補家用，那節省一些也是好的。”李氏緩聲回答：“至於用膳的時間和用膳的口味，這就更好解決了。以後，老爺和雲舒想要什麽時候用膳，就什麽時候用膳，他們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跟著他們來就是了。”
“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以後用膳時間和口味，都跟著老爺來。老爺不在府中，那邊依著雲舒的。”
“憑什麽？”跟著沈修的時間和口味劉氏還能理解，可沈修不在，憑什麽要跟著沈雲舒的？
一聽這話，李氏目光微冷：“憑什麽？二姨娘這話我就不明白了，雲舒是我們府上的嫡女，依著她有什麽不對的嗎？”
劉氏臉色有些難看的瞪了一眼沈雲舒，沈雲舒坦然自若的坐在位置上繼續吃魚，好像這些事情都和她無關。劉氏咽不下這口氣，繼續反駁：“夫人口口聲聲說都是一家人，怎麽這會兒又扯出什麽嫡庶尊卑來了？”
“哼，正是因為一家人，有些話我不想說的太直白。可既然二姨娘不懂規矩，那有些話我也就不得不說了。”李氏冷聲回答：“二姨娘，從前老爺不提這些個嫡庶尊卑的事情，那是因為這些都是最基本的規矩禮數。老爺是個好說話的，可二姨娘也不能太過於放肆了。二姨娘自己出去瞧瞧，放眼全京城，那家的妾室和庶女能和嫡女坐一起用膳的？那都是正室夫人和嫡女用膳，妾室和庶女在一旁布菜的。如今，我也不要求二姨娘和月舒在一旁布菜，隻是讓用膳的時辰依著雲舒的來，怎麽就不行了呢？”
劉氏被李氏的一番話訓斥的麵紅耳赤，倒不是因為她挨訓之後覺得羞愧了，而是因為想不出反駁的話被氣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