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求見
很是溫存了一番之後，南明和才將晏昭昭從自己的懷中挖出來。
他將晏昭昭的身子擺直，輕聲問道：“昭昭現在想去哪兒？”
晏昭昭眨眨眼睛，似乎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我原以為是二哥哥想要帶我去哪裏呢，不想原是問我去哪兒。”
“不過是與你許久未見，聽說今兒你一日在外都遇到些叫人心情不舒暢的人物，恰逢顧見回來了，要與岑相宜一塊兒去玩兒，我便順帶將你從鳳翔居裏尋了回來。”
南明和伸手揉揉她的鬢發。
她在旁人麵前的時候總是運籌帷幄，十分聰慧靈敏的樣子，也隻有在自己的麵前，才偶爾會露出這種呆呆傻傻的神情，叫南明和覺得自己的心頭一片柔軟。
“昭昭想去哪兒，我帶昭昭去玩兒。這幾日我並無太多事情要做，且先好好陪你一段時日。”看到晏昭昭眼底不自覺流露出來的不舍情緒，南明和的心頭愈發軟了下來。
他的小姑娘啊，一直都是這般的惹人憐愛。
晏昭昭聞言歎了口氣：“其實我一直都想要入宮去見姨母來著，隻是我將折子往宮裏遞了好幾趟，姨母都說叫我先將自己的事情做完來，又說什麽近日宮裏頭有些事兒，叫我遲緩幾日再去，否則我便早早進宮去見姨母了。我與姨母好久好久未曾見過了，心裏頭想念地緊。”
她也不知道別人家裏頭姨母和外甥女兒的關係是不是這樣好，反正晏昭昭自小就很喜歡粘在她姨母的身邊。
娘親對她總是更加嚴厲一些的，姨母對晏昭昭便顯得更加縱容。
晏昭昭當然知道，就算她是琮陽大長公主的女兒，其實待遇原本也沒有這樣尊崇，就是那些普通的郡主，都不能夠像她一樣隨意進出宮闈，更別提那風光無限的半副公主儀仗了。
姨母對她的寵愛是顯而易見的，而且她的寵愛並非是流於表麵的那種寵愛，而是方方麵麵，事事諸事都會想起她的那般寵愛。
以前晏昭昭小的時候，小孩子難免體弱多病，姨母便常常因為她的病而憂心不已，還會派自己最得用的太醫來給她看診，宮中內庫裏的珍稀藥材都隨意取用。
給宮裏頭的皇子們織造衣裳的時候，姨母也常常會特意叫人留兩匹時興又好花色的頂級布料，裁剪成衣裳送到群芳園來。
後來請太傅啟蒙的時候也是，她爹爹晏珩那會兒才剛剛做太傅不久，不知道應該如何給孩童啟蒙，女帝便將晏昭昭接到宮裏來，讓教養皇子們的太傅教她。
別的貴女都沒有進宮去念書的資格，晏昭昭卻有，且她的太傅是眾多太傅之中最好的一個。
可以說從多種方麵來看，晏昭昭的待遇有時候比皇子都要好上許多。
之前在蘇州的好幾年，每年逢年過節姨母都會托人將給她的小禮物送來，一次都未曾忘記過。
有時候是價值無量的寶貝，有時候是啟發教育的物品，還有的時候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都是姨母對晏昭昭的一片寵愛之心。
晏昭昭又不是白眼狼，她心裏當然記得，也按時回禮，用心準備給姨母的節禮與生辰禮。
隻是那一回在宮門口折返回去之後，她多次都想要進宮去看看姨母，姨母便委婉地和她說過好幾次下回再來，她便懷疑是不是自己惹得姨母不高興了，有點兒怯然。
“陛下近日興許是有事兒要做，不過今日我從宮裏頭出來的時候，陛下說得了空可以帶你進宮去玩上幾日，你若是肯去，我便給明九發信，叫她直接去宮門口等你就是，陛下允準你帶婢女入宮的。”
南明和見晏昭昭情緒低落，不禁出聲說道。
女帝陛下最近大約是有事情要忙的，但南明和見到她的時候，她也總會問南明和一兩句近來晏昭昭的近況。
其實她自己就知道，每日都會有錦衣衛去稟告晏昭昭的近況給她，但大約是陛下覺得從他這裏來的消息更加鮮活可愛些，便常常會問他晏昭昭的事情。
南明和對其中緣故已經多有猜測，所以對於女帝的心思也算是十分了解。
他有心在其中周旋一二，不過解鈴還需係鈴人，這個緣故從根本上需要的他就無能為力了。
“真的嗎！姨母允準我入宮了？我還以為姨母前些日子一直不叫我入宮，是心裏生我的氣了……那一日我當真是歡歡喜喜準備入宮去的，隻是後頭我爹爹的常隨來尋我，說娘親見紅，我心中著急萬分，才折返回去的。”
晏昭昭當然知道上次她到了宮門口又回去的事情傷人心，宮裏頭的宴席本來就是為了晏昭昭和琮陽公主擺的，琮陽公主因為有孕不好動彈沒有來，晏昭昭卻也沒有來，那可不就是空歡喜一場了。
可一邊是生她養她的娘親，一邊是對自己從小就寵愛有加的姨母，她也很難抉擇。
“陛下怎麽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兒生氣，再說了……雖說陛下是大人了，你就不允陛下也有耍小脾氣的時候？你小時候耍小脾氣的時候，陛下可是好好哄你了，你就不會學學陛下，哄她一哄？
就算陛下因此有些埋怨你，你是她自小就寵著長大的丫頭，那一回也並不是故意不去的，她怎麽會真的氣到連你都不見，你進宮去見她，她定然就不會再生你的氣了。”
這些細膩的眉眼官司南明和原是不明白的，不過時間久了，南明和也逐漸了悟了一些。
叫晏昭昭看別人她多半能夠看懂，但也許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了，她自己反倒不明白這個道理。
晏昭昭果真是不明白這個，她愣了一下子，還下意識地問：“真能如此？可姨母是陛下，她都說不讓我去了，我卻直接進宮去，那不是就是忤逆陛下的旨意了？”
“平素裏精明的很，怎麽到你自個兒身上來了，你卻不明白起來了？陛下當然是陛下，但是在你這裏，她先是你的姨母，再是這大羲朝的陛下，你瞧往日裏陛下可曾叫你吃過一點兒旁人君君臣臣裏頭的苦頭了？
這一回陛下不叫你去，你就不去了，那你可真是叫陛下覺得難過了——陛下都允準你隨意出入宮闈了，為的就是這樣的時候，她雖不主動叫你進宮，就是在等你主動去進宮，你給她服個軟說些好話，保準她立即就轉怒為喜了。
再說了，若是陛下真的動怒不見你，你一會兒進宮的話，門口的禁軍便會攔你，反之便不會，你信還是不信？”
南明和在宮中常常見到女帝，他自然能夠感覺出來女帝是很想見到晏昭昭的。
這親人之間的事情，他雖並無親緣，但也從旁人的身上學會了不少。
女帝對晏昭昭的偏寵顯而易見，全襄城裏的人誰不知道女帝就喜歡晏昭昭一個，別的貴女就是再生的千嬌百媚，性情再溫順可愛，那也沒法從女帝這裏分出一杯晏昭昭的寵愛去，時人還有言，說是倘若陛下再生一個公主，那恐怕都還得在晏昭昭這兒讓讓，可見晏昭昭在女帝心中的分量。
“既是如此，咱們現在就進宮去，二哥哥你與我一塊兒進宮，好不好？”
晏昭昭轉了轉眼睛，很快就想明白了南明和話語之中的道理。
既然姨母不會不想見她，那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進宮去見見姨母了，回來小半月，一直沒有見過她。
“好，我與你一塊兒進宮去見陛下。”
看到晏昭昭的情緒果然又高漲起來了，南明和這才覺得心裏頭好受了一些。
載著晏昭昭與南明和的馬車咕嚕嚕地便往皇宮去了。
片刻之後。
皇宮之中。
晏昭昭帶了南明和進宮，果然如同南明和所說，那守門的守衛壓根就不攔她，和她相熟的那個禁衛軍統領還和她說笑幾句，說是終於等到昭昭姑娘進宮來了。
他尊尊敬敬地將晏昭昭和南明和送進去了，晏昭昭才抓著南明和的衣襟感慨：“果真是我想錯姨母的心思了，我該早點來了，勞煩姨母等我，是我的不好。”
她臉上有些愧疚的樣子，南明和便捏捏她的臉頰，輕聲說道：“一會兒你就這樣去和陛下說，陛下也知道你的難處的，隻不過是你沒有去見她，她心裏有些難受罷了。”
晏昭昭點點頭。
但當晏昭昭和南明和進了宮，被女官領到禦書房去等了半個時辰左右，還沒見到女帝的事情，她心裏又有些七上八下起來了。
姨母不見自己麽？
那守禦書房的女官大約是見晏昭昭都快要哭出來了，連忙上前來解釋，說是女帝近日裏似乎並不常在自己的金鑾殿之中，也不在禦書房，想要見陛下，那等陛下自己回來的時候。
奴婢們對女帝的去向一無所知，不有雙福公公跟在陛下的身邊，還有陛下的心腹錦衣衛大人在暗處守候著，倒也不必擔憂女帝陛下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