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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摩西(3)

  雖然是個近乎胡鬧的公爵頭銜,米迦勒的授勳儀式卻是極其正規。女王戴著王冠,端坐於王位上,穿著深紅色絲絨外套的米迦勒則是在號手的通報中蹣跚走到女王麵前,順從地跪在她麵前的軟墊上。


  一旁的典禮官照本宣科地宣布:承蒙皇恩浩蕩,伊麗莎白女王賜予米迦勒?羅伊?斯第爾頓“海洋公爵”的頭銜,是世界上所有海洋的領主。


  典禮官十分盡責,即使念到“海洋公爵”這麽個可笑的稱呼,刷過糨糊一般的臉依然嚴肅得好像是在宣布一個十分正式的頭銜。或許是受到典禮官的影響,周圍的人也沒有一個在聽到“所有海洋的領主”時發出笑聲。


  典禮官宣布完了以後,女王站起身,取過侍從端過來的小帽子,戴在米迦勒頭上,——紅色絲絨的帽子雖然是按照小孩的身形做的,卻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象征公爵身份的四條貂皮、一個金環和八枚金紅色葉片一樣不少,——然後拿過托盤上的小佩劍,交到米迦勒手裏。


  “起來吧,公爵大人。”女王親自扶米迦勒起來,還親了親他的臉頰,然後才示意他回到父親和姐姐身邊。要不是兩人的年紀相差太大,黑發黑眼的米迦勒又長得和女王沒有一點相像之處,女王親昵的態度恐怕會讓人懷疑米迦勒是她的私生子。


  “陛下既然覺得英格蘭的公爵太少,為什麽不封羅伯特為公爵?好歹還是自家親戚(1),不是全身上下找不出一星半點貴族血統的賤民。全英格蘭僅有的兩位公爵一個是反賊,一個是賤民,恐怕以後‘公爵’這個頭銜隻會讓人嗤之以鼻。”菲澤塔在觀禮的人群中聽到沃爾特?德弗羅如是嘀咕。


  “是啊,不像您,德弗羅大人,娶了個‘名妓’(2)的後代,可真是光宗耀祖。”諾福克公爵也聽到了沃爾特?德弗羅的嘀咕,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譏,“不知尊夫人遺傳到了她的祖母的幾分風騷?小公子是不是你的種?真可惜,她生的是個兒子。如果是女兒,或許就有人繼承瑪麗?博林的衣缽了……”


  沃爾特?德弗羅被諾福克公爵的羞辱氣得臉通紅:“諾福克公爵大人,您是在影射女王陛下嗎?或者您認為隻有敢大舉反旗、做賣國賊的人才有資格做公爵?”


  “別忘了你的身份,德弗羅大人。”


  “謝謝您的提醒,諾福克公爵閣下,我從來不曾忘記過我是陛下的臣民,更是從來不曾忘記過是誰曾經企圖篡位。如果承蒙陛下厚愛,我覺得諾福克公爵這個頭銜倒是很適合我的兒子——作為我在戰場上的戰利品(3)。”


  “無禮賤民!別忘了,我現在依然是英格蘭的公爵。”諾福克公爵終於惱羞成怒地脫下手套,狠狠地甩在沃爾特?德弗羅臉上,隨即拔出劍來。


  “那麽就讓我在這裏結束戰場上沒有結束的任務吧,叛徒!”沃爾特?德弗羅也拔出劍。


  為什麽門口的侍衛纏著斯第爾頓家的船長們交出武器,卻任由諾福克公爵和沃爾特?德弗羅帶著劍進王宮?就因為他們是貴族(4)?在一旁看熱鬧的菲澤塔在心裏為自己家的船長們不平。一群欺軟怕硬的看門狗,隻知道對著高級貴族低頭哈腰,看到平民就耀武揚威。還狗眼看人低,居然連斯第爾頓家的船長們沒有一個是好捏的軟柿子都看不出來。現在遭報應了吧?女王確實很喜歡看到他的男寵們為了爭寵而大打出手,可不是什麽人在她的麵前決鬥,她都是樂意看到的。現在他們動起手來了,看你們怎麽和女王交代。


  不過……看到諾福克公爵和沃爾特?德弗羅的矛盾,菲澤塔倒是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諾福克公爵和沃爾特?德弗羅從暗自嘀咕,到彼此含沙射影,到公開唇槍舌劍,一直到最後大打出手,旁邊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們一個是英格蘭唯一的公爵,一個是女王的姻親,雙方都是一般人得罪不起的人。因此眾人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矛盾愈演愈烈,卻隻是躲得遠遠的,隻求別惹禍上身。


  兩位大人過大的動靜終於驚擾了女王。


  “都給朕住手!”看到他們拔劍,女王怒喝道。


  可是兩位大人早已氣昏了頭,對女王的命令都置若罔聞。旁邊的人又礙於身份,不敢加以阻攔,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動起手來,沒有人敢去執行女王的命令。摩西原本也在旁邊看熱鬧,眼看著兩位大人手中的劍就要交鋒,斯第爾頓小姐的家庭女教師卻慢悠悠地踱到他們中間,然後就站定不走了,任由他們嗬斥,依然不言不語,卻也毫不畏懼利刃的威脅,即使兩把劍鋒利的劍刃近在咫尺,腳步也分毫不動,大有如果他們要動手,就先把她刺個對穿的架勢。


  諾福克公爵和沃爾特?德弗羅自然不知道麵前長得毫不起眼、一身家庭女教師打扮的女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斯第爾頓船長,隻當她是個不知好歹的下人,根本就沒把她的生死放在眼中。既然她把自己送到刀口上來,他們不介意成全區區一個女仆想死的決心。然而女王卻清楚地看到菲澤塔先給了塞西爾和沃爾辛厄姆一個“你們欠我一份人情”的眼色,隨即直勾勾地盯著王位上的女王。


  1569年,在蘇格蘭女王瑪麗的慫恿下,英格蘭北部的天主教徒大舉反旗,*伊麗莎白女王讓位給瑪麗女王,恢複英格蘭的天主教信仰。女王囊中羞澀,沒錢招兵買馬,以至於反賊一直打到兵臨城下的地步,差點改朝換代。後來是斯第爾頓家的無償讚助讓伊麗莎白女王度過了這場大危機,總算順利地平定叛亂。作為感謝,女王將“仙後”賜予不肯接受任何勳章和頭銜的菲澤塔,金口玉言許諾她“以此劍為證,從此以後,凡是但敢審判你的,一律以欺君罔上論處,凡是膽敢傷害你的,一律以弑君叛國論處”。現在菲澤塔是要女王兌現她的諾言。


  以“海上第一劍客”的身手,別說隻是麵對兩把劍的圍攻,即使身邊都是刀光劍影,菲澤塔也能保住自己的周全。但隻要她存心讓諾福克公爵刺中,接著亮出斯第爾頓船長的身份,女王就必須履行“傷害你與弑君叛國同罪”的諾言。


  貴族與君王之間的關係是互相輔佐互相製約的關係,作為英格蘭唯一的公爵,即使諾福克公爵大舉反旗,即使塞西爾、沃爾辛厄姆等朝臣都極力支持處死叛徒,女王也不想輕易冒犯上級貴族的特權,因此把諾福克公爵的死刑一推再推,隻求通過拖延時間,能讓要求處死他的朝臣打消主意。但如果現在諾福克公爵真的刺中了菲澤塔,女王就必須在和斯第爾頓家翻臉、失去重要的經濟支柱與處死諾福克公爵、冒犯上級貴族的特權之間二選其一。


  諾福克公爵的佩劍的利刃離菲澤塔越來越近,菲澤塔卻依然好整以暇地看著女王,一點也沒有讓開的意思。她倒要看看自己在女王心中還有多少分量,女王是會選擇偏袒虛無飄渺的貴族特權,還是要菲澤塔能給她的真金白銀……


  可惜菲澤塔沒能如願以償。


  眼看著兩位大人手中的佩劍就要刺破菲澤塔的衣服,白晨用兩根手指夾住沃爾特?德弗羅的劍刃,就讓他動彈不得,而看起來並不比一般人強壯許多的納賽爾則是老鷹捉小雞般把諾福克公爵整個人都拎了起來。


  女王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隨即腿一軟,一屁股坐倒在王位上。


  菲澤塔有些嗔怪地看了看白晨和納賽爾。白晨看到菲澤塔有危險,是真的緊張,即使接住了沃爾特?德弗羅的劍,點漆般的眸子中,焦慮的神色依然未曾退去分毫。納賽爾則是悄悄地向菲澤塔搖了搖頭——她太莽撞了,居然敢試探君王,無論此番試探的結果如何,君臣關係都不會再回到從前的坦誠相待。納賽爾存心破壞她的試探計劃,是真的在救她的命。


  “放開我,賤民!”諾福克公爵大叫。


  “賤?民?”納賽爾還是拎著諾福克公爵,一點也沒有放他下來的意思,隻是拎著他轉向自己,“難道在基督徒的世界,公爵的地位比國王還高嗎?”


  諾福克公爵剛發現拎著他的是納賽爾,雖然顧忌他的王室成員身份,可是也放不下身為公爵的架子:“這裏可不是你的國家,異教徒。”


  “我是說你竟敢在你的女王麵前喧嘩,”納賽爾終於扔下諾福克公爵,“賤——民——”納賽爾從小在各國遊曆,見多了民間疾苦,因此性情隨和,不喜歡仗著王子的身份作威作福,但如果真的把他惹火了,王子的頭銜也是個很好用的東西。


  諾福克公爵一落地,就對上女王憤怒的雙眼,立刻乖乖地蔫了。


  “對付叛徒,就應該直接把他們送上斷頭台。”仗著女王親戚的身份,沃爾特?德弗羅囂張慣了,此時看到諾福克公爵在納賽爾手裏吃癟,更加得意洋洋。隻是白晨還夾著他的劍不放,讓他的勝利顯得也不那麽光彩奪目。


  “白船長,你該不會也是中國皇帝的兒子吧?”沃爾特?德弗羅故意用嘲諷的語氣要求白晨放手。他可是兩位英國國王的親戚,更是現在的英國女王的姻親,沃爾特?德弗羅就不信白晨也會是皇親國戚。


  白晨不答話,甚至都不屑正眼看沃爾特?德弗羅,隻是手指暗中用勁。隨著“當啷”一聲,沃爾特?德弗羅手中的西班牙精鋼長劍被他用手指生生夾成兩截。


  就在其他人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驚訝於中國功夫的精妙時,女王卻是在飛快地思考對策。等到眾人恢複平靜,女王也想出了和菲澤塔和好的辦法,當即板下臉:“白船長,納賽爾王子,謝謝你們出手阻止了這場鬧劇。”


  白晨和納賽爾向女王微微欠身,各自退下。


  “諾福克公爵閣下,請‘您’好自為之,給上級貴族做個好榜樣。”


  諾福克公爵也蔫了,因此讓沃爾特?德弗羅更加得意洋洋。


  “還有你,德弗羅大人。”可惜女王沒打算幫沃爾特?德弗羅說話,斥責他的語氣反而比斥責諾福克公爵更加強烈,“朕知道你在去年鎮壓暴徒的行動中勞苦功高,朕也對你的忠誠和勇敢心存感激。但是請你別忘了,當初是誰出錢給你買盔甲、馬匹、武器,是誰替你出錢雇傭士兵、撫恤傷亡者,才讓你有機會去戰場上立功。現在你仗著軍功,連朕都不放在眼裏了,是不是?!”


  女王的這一番話說得極為巧妙,在不同的人聽來,就是不同的意思。


  在沃爾特?德弗羅聽來,女王是在提醒他,他能上戰場立功,還是靠女王的器重。別以為仗著親戚的身份,就能冒犯君威。伊麗莎白女王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蘇格蘭的瑪麗女王,是因為她也是上帝欽定的君王。伊麗莎白女王不肯處死她,是生怕觸犯了“隻有上帝才能審判君王”的潛規則,讓後人用同樣的方法對付她時,有先例可循,不是因為那點少得可憐的親戚關係。伊麗莎白女王之所以能登上英格蘭的王位,是因為她的父親、異母姐姐、異母弟弟都是國王,而不是因為她的母親出身有多高貴。就算德弗羅夫人是女王的姨母的孫女,也別指望一表三千裏的血緣關係能在沃爾特?德弗羅惹火女王以後救他的命。


  然而在菲澤塔聽來,女王的話卻是另一番意味——女王是在提醒沃爾特?德弗羅,別忘了,他能夠在戰場上奮勇殺敵,是靠誰出錢幫他招兵買馬。飲水莫忘挖井人,沃爾特?德弗羅靠斯第爾頓家的財力支持,才立下赫赫戰功。如今女王賜予斯第爾頓家船長指定的繼承人公爵頭銜,他卻在儀式上大聲喧嘩,打擾儀式的進行,說小了,是忘恩負義,說大了,是打狗不看主人,藐視君權。


  在戰場上同生共死的經曆培養出的心有靈犀讓菲澤塔準確清楚地接收到了納賽爾的暗示——作為平民,她試探女王的行為同樣是藐視君權的大罪,太莽撞了。不過現在女王不但沒有因為納賽爾和白晨對諾福克公爵和沃爾特?德弗羅的冒犯而發難、借著指責他們來責備菲澤塔,反而為了顧全她的麵子,把自己的親戚當眾罵得顏麵無存,她該知足了。


  諾福克公爵和沃爾特?德弗羅像兩隻戰敗的鬥雞,終於都悻悻然收了手。菲澤塔則像是剛意識到害怕,身子晃了晃,向前彎腰,用右手扶著眉心,然後放下。但是在手的陰影下,和女王一樣的棕紅色眼睛始終炯炯有神地看著女王。女王明白菲澤塔的意思——菲澤塔以前和她說過,彎腰低頭,以手扶眉心再放下,是印度人覲見皇帝的大禮。她接受了女王的示好,以後女王依然是她效忠的主人。


  英格蘭女王和英格蘭女船王之間的第一道縫隙就這麽被伊麗莎白女王高超的政治手腕和菲澤塔的單純勉強修補了,隻留下一道小小的疤痕,靜靜地等待時間帶來適合的時機,最終裂成無法逾越的鴻溝。


  諾福克公爵嘲笑德弗羅夫人是著名的蕩婦瑪麗?博林的後代,他們的孩子一定也遺傳到了瑪麗?博林的*蕩,僅僅是為了羞辱沃爾特?德弗羅。然而言者無意,卻一個不小心道出了預言。


  在男人統治的世界,紅顏是禍水,在女人統治的世界,藍顏也是禍水。讓英格蘭女王和英格蘭女船王的關係出現第一道裂縫的是名不見經傳的範?康拉德,而讓她們徹底決裂的藍顏禍水就是沃爾特?德弗羅與萊蒂斯?諾裏斯的長子——現在年僅三歲的羅伯特?德弗羅,十六年後伊麗莎白女王的首席男寵埃塞克斯伯爵。


  *****站在人群後麵的摩西自然看不到菲澤塔和女王“眉來眼去”,隻是對菲澤塔的身份越來越好奇。


  素聞斯第爾頓船長為人張狂,從以區區一個平民的身份去招惹西班牙海軍的瘋狂行為中就可見一斑,因此斯第爾頓家的下人狗仗人勢,甚至不把下級貴族放在眼裏,也情有可原。看到菲澤塔以家庭女教師的身份陪在“斯第爾頓小姐”伊凡蒂的身邊,摩西以為自己猜到了真相。家庭女教師是和貴族小姐最親近的人,通常會受到主人格外的信任和青睞,而在英格蘭首富家做家庭女教師,收入恐怕不會比摩西少。原來那個女人是斯第爾頓家的人,難怪二十先令那麽大一筆錢都入不了她的眼,難怪小小年紀就有錢養麵首,難怪張狂得敢用騎士槍把一個男爵從馬背上撬下來。摩西對自己在劍橋的比武大會上的遭遇釋懷了,可接下來發生的事讓他越來越看不懂。


  如果僅僅是斯第爾頓家的家庭女教師,菲澤塔也太狂妄了。如果僅僅是讓摩西一個小小的男爵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也罷,剛才可是英格蘭唯一的公爵和女王的親戚大打出手,她居然不怕死地故意站在他們中間,好像諒他們也沒膽子傷害她區區一個女仆。


  而麵對此情此景,斯第爾頓家的船長們和水手們的反應就更耐人尋味了。作為陪著斯第爾頓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家庭女教師,菲澤塔應該與斯第爾頓家的船員們沒什麽交情,可是剛才看到她有危險,除了歌利亞和白夜以外,每個人都分外緊張,僅僅是因為納賽爾和白晨動作最快,才拔得了頭籌,免了其他人動手的麻煩。其他的人沒有動手,不過他們精彩紛呈的表情並沒有逃過摩西的眼睛。歌利亞是被菲澤塔用武力打服的,對她沒有敬仰,隻有恐懼。無動於衷的人中隻有歌利亞是真的不在乎菲澤塔的生死,甚至盼著她早死早好,讓摩西看不明白,他貴為斯第爾頓家的旗艦船長之一,怎麽會那麽在意菲澤塔區區一個家庭女教師。而白夜之所以無動於衷,是因為看到白晨已經出手了,對兒子的武功有充分的信心,認為根本沒有親自出手的必要。然而除了他們以外的人表情都差不多——不相信憑諾福克公爵和沃爾特?德弗羅的本事能傷到菲澤塔,又擔心她真的受傷,同時又在掂量憑各自的本事,思索此時能做什麽來保護她。但是所有人的決心都一樣——管他是英格蘭唯一的公爵,還是女王的親戚,敢傷害菲澤塔,就別想有好果子吃。


  更讓摩西膽戰心驚的是他好像在那群人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弟弟約瑟。而且約瑟還穿著和“人魚號”的船員一樣的製服。摩西以為自己眼花了,閉上眼睛晃了晃頭,果然沒有再看到約瑟,可是劇烈的心跳告訴他,剛才不是錯覺。


  為了確信剛才是自己眼花、看到了幻覺,摩西還特意問羅芙緹有沒有看到約瑟。羅芙緹不假思索地給了他一句“你看錯了吧”,漫不經心的語氣讓摩西確信她根本沒在聽他說話。


  羅芙緹確實沒有聽摩西說話。她現在忙得很。斯第爾頓家的雇員中不乏美男子,雖然上次在比武場見到的“鋼藍色眼睛的阿波羅”沒有再出現,眼前的男人們依然秀色可餐。羅芙緹的眼睛像蒼蠅盯著腐肉一樣盯著風情各異的白晨、納賽爾、格裏菲斯、蒙納戴茲兄弟、馬修,甚至連奧尼恩都沒有放過,想象他們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的情形。約瑟的相貌也十分出眾,不過希律亞的存在說明斯第爾頓家的船員並不全是男人,因此在羅芙緹一瞥之下把約瑟也當成了女人,懶得多看他一眼。此時羅芙緹正忙著在斯第爾頓家的雇員中物色偷情對象,並安排先後次序,肯抽空搭理摩西,已經是隻有丈夫才享有的天大的麵子。


  注釋:(1)沃爾特?德弗羅出身於英國名門,與英格蘭國王愛德華三世和愛德華四世都有親戚關係,而他的夫人萊蒂斯?諾裏斯的祖母瑪麗?博林與伊麗莎白女王的生母安妮?博林是親姐妹,一家人都是皇親國戚。


  (2)安妮?博林王後的姐姐瑪麗?博林年輕時,生活十分放蕩,因此得了個“名妓”的外號。


  (3)諾福克公爵曾被卷入1569年英格蘭北部天主教徒造反的叛亂陰謀,而沃爾特?德弗羅曾參與鎮壓該次暴動,並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4)在當時的歐洲,佩劍是貴族的特權,平民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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