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聖杯騎士與吹笛人(16)
馬修原本打算先送路德維希回家,可路德維希堅持要先送女士,菲澤塔卻對他的殷勤視而不見。一麵是路德維希孜孜不倦的追求,一麵是菲澤塔義無反顧的拒絕,搞得凱撒和阿拉貢都開始好奇菲澤塔的未婚夫到底是什麽人。回到倫敦郊外的小破房子,一個美麗的少婦正在院子裏把洗幹淨的衣服晾出去。
“索菲!”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從房子後麵走出來,“劈好的柴火都堆在後麵了。”
凱撒和阿拉貢理所當然地以為他們是夫妻,猜想他們可能是菲澤塔的父母,可少婦接下來的話讓他們大跌眼鏡。
“範,你這樣每天都來,沒關係嗎?”
“總得有人幫你做家務。”
“我是怕鄰居傳閑話。”索菲垂下頭,“畢竟……馬修不在。”
範看了看晾得亂七八糟的衣服,幫她一件一件拉平:“都一個月了,他們一點消息都沒有。你有沒有想過可能……”
“我會等下去。”索菲打斷他,“我會等下去,不論多久,我都會等。範,以後你不用來了,我會學著照顧自己。畢竟……萬一馬修真的出了什麽事,我總得學會一個人生活。”
一駕馬車停在院子外麵,兩人正詫異怎麽會有客人,馬修從馬車上跳下來:“索菲!”
“馬修!”索菲扔下洗衣籃,也不管裏麵的衣服落到地上弄髒,飛撲進馬修懷裏,“你終於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我,我就知道。”
範發現凱撒、阿拉貢和路德維希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被人捉奸在床的情夫,頓時有些尷尬,怕馬修也誤會,又怕如果主動解釋,反而會越抹越黑,隻能低頭把索菲打翻在地的衣服撿回去,對他們異樣的目光視而不見。
菲澤塔倒是大大方方地到範麵前,伸出雙手要他抱:“你的未婚妻好不容易才回來,都不抱抱我嗎?”
範抱起菲澤塔,隻覺得另外幾個人看他的眼神頓時又異樣了幾分。
北鬥看在眼裏,覺得人類的婚姻觀很有趣——富貴人家八十歲的老頭娶十八歲的新娘不奇怪,政治聯姻四十歲的國王與繈褓中的公主訂婚也不奇怪,眼前的兩個人年紀不過相差十多歲,卻惹來一片異樣的眼光。如果是五年以後,一個年近三十的窮貴族娶一個家財萬貫的妙齡女子,就隻會引來一片豔羨的目光了。五年,就算以人類的壽命來衡量,也不算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卻能造成那麽微妙的改變,真的很神奇。
索菲抱住馬修,好像這輩子都不想鬆手了一樣。馬修一個學究的力氣比不過一個刺客,好在索菲發現他喘不過氣以後立刻放手,他還不至於被她活活勒死。
“寶寶還好嗎?”
馬修摸上索菲的肚子,卻引得她淚水漣漣。
“怎麽了?”馬修擦去索菲的眼淚,“我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你的身邊了。”
“孩子沒了……”索菲捂著臉,“馬修,對不起,孩子沒了。”
“沒了?”馬修像吃了霹靂。
索菲似乎剛注意到和馬修一起回來的陌生人,連忙擦了擦眼淚:“進屋去說好嗎?”
菲澤塔一直和範一起在院子裏,其餘的人都進屋,馬修給雙方介紹了一下,便忙不迭追問家裏出了什麽事。凱撒和阿拉貢覺得留著聽人家的私事不太方便,一個借口出去抽煙,一個借口出去買酒,很有默契地一邊一個,把路德維希一起拖出去,結果走了沒幾步,三個人就都像螞蝗一樣貼在牆上偷聽。
“你們走了以後,債主來過。”索菲攏了攏頭發,“我說沒錢,因為懷著孩子,也沒敢和他們動手,隻能請他們寬限幾天。可他們就打我——知道我懷孕,還故意打我的肚子,說是要給你們一個教訓。我被打得流產,女仆被嚇跑了,要不是範知道一切以後,天天都來照顧我,我真不知該怎麽辦。”
毆打孕婦,那還是男人嗎?路德維希想。
嘴上說是寂寞,其實是找情夫來幽會吧。想也是,一個年輕漂亮性感的女人,丈夫不在家,又遇到一個英武不凡的年輕男人,是個人都受不住誘惑。有第一次紅杏出牆,就可以有第二次,阿拉貢悄悄把索菲的名字列入追求對象的名單。
她說因為懷孕才沒敢和對方動手是什麽意思?凱撒納悶。
“馬修,我會不會以後再也生不了孩子了?”裏麵又傳出索菲的哭聲。
菲澤塔回來時,正好聽到他們說話的內容:“嬸嬸,他們把你打到流產?”
“菲茲?”馬修回過頭,“多塞特侯爵走了?”
“嗯。”
“這段時間多虧他照顧索菲,我都還沒來得及謝謝他。”
給他戴綠帽子,他還要謝謝人家?外麵的三個人覺得有些好笑,轉念一想,又不約而同地想到他們先前忽略的一個詞。馬修叫那個高個子年輕人什麽?“多塞特侯爵”?這麽個穿著打扮毫不起眼,不但身邊一個仆人都沒帶,還到別人家當男保姆的人是個侯爵?
可憐的老學究,欣然接受綠帽子,原來是因為老婆的情夫位高權重,他惹不起。凱撒帶著點幸災樂禍。
美人喜歡侯爵?和他比,阿拉貢要權沒權,要錢沒錢,要長相沒長相,看來要把索菲搞上床,難度有點大。老色鬼頗有些失意。
侯爵的頭銜聽起來是挺嚇人,不過倫敦是英格蘭的首都,空有一個貴族頭銜的窮爵爺數量可不少。看範的樣子,應該就是屬於有頭銜沒錢的那種。黑斯廷斯男爵嫁女兒的時候,刻意通過聯姻來和各派門路打交道,每一個女婿都是精挑細選的各方才俊,路德維希飛快地在腦子裏盤算哪個姐夫可以介紹他和多塞特侯爵認識,然後或許隻要出點錢,未婚妻就到手了。
菲澤塔坐在桌子邊:“嬸嬸,知道那些人現在在哪裏嗎?”
“菲茲,不用去了。”索菲拿出一張借據給菲澤塔,“當初是我害你們背上那麽一筆債,我已經替你們還了。”
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拿什麽還的債?三個偷聽者都有些好奇。
“是他們已經沒命來討債了對嗎?”菲澤塔確認過以後,就在蠟燭上點燃借據燒了。
“索菲,你又殺人了?”馬修抓過索菲,“天哪,福克斯先生確實不是個好人,可也罪不至死。”
什麽叫“又”?外麵的人聽得莫名其妙。
“放心吧,他還完整無缺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不過是讓他再也沒膽子來罷了。”
馬修鬆了口氣。
“嬸嬸,你用了什麽辦法?”菲澤塔很好奇。
“菲茲,作為刺客,僅僅會殺人是不夠的,還要學會威脅。”索菲的口氣像母親教女兒做女紅,“我隻是問高利貸債主,如果找不到現錢,能不能用等價值的物品來抵債。債主以為這是個好機會,可以故意給我拿去的抵押品估價估得很低,以得到更多的錢,於是爽快地同意了。”
“你找了什麽抵押品?”馬修想不出家裏能有什麽可以用來抵債的貴重物品。
索菲雙手一攤:“我隻是找了幾個通緝犯,直接把新鮮的頭顱送過去。他們的賞金當然離高利貸的數值還差很多,不過債主隻看到第一份抵押品,就很慷慨地直接把借據給我,說剩下的都不用還了。”
“好主意!”菲澤塔拍手大笑。
外麵三個聽得一身冷汗。凱撒似乎有些明白菲澤塔的性格究竟是誰的教育成果,阿拉貢死也不敢打索菲的主意了,路德維希覺得有必要重新考慮一下和菲澤塔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