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沙漠玫瑰(3)
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菲澤塔根本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隻能感覺到青年扛著她去什麽地方。周圍的空氣變得陰涼,光線也暗了許多。菲澤塔抬頭看了看,似乎是到了什麽建築物裏麵。扛著她的青年一直在走,以她的姿勢抬頭很累人,隻看見地板從普通的青石板變成漢白玉,地上還鋪著漂亮的毯子,光腳踩在上麵的感覺一定很好。
青年拍了拍菲澤塔的腿:“還活著嗎?怎麽不說話?”
“頭暈。”他難道沒發現剛才他轉來轉去說這說那的時候,菲澤塔一直是以大頭朝下的姿勢趴在他的肩上的?
“抱歉,馬上就到了。”
“你們的監獄造得也太漂亮了吧?”寬敞明亮的大廳、包金的柱子、華貴的地毯,看樣子根本不像監獄。
“什麽監獄?這裏是王宮。”
“王宮你都能隨便進?”
“什麽意思?”
“你們的國家是不是很崇尚武藝高強的人?第一高手可以隨便出入王宮。”
“呃……尚武是真的,不過沒到你說的程度。”進了一間房間以後,青年關上房門,終於放下菲澤塔,讓她輕輕落在柔軟的床鋪上,“這裏是我的寢宮,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王妃了。”
“王妃?”他是王族?
“還沒自我介紹過。我叫納賽爾?卡盧西亞,是慕蘭的十六王子。”
“那先前坐在你旁邊的是……”
“我的父親和哥哥。卡夏爾哥哥是慕蘭的國君,——在我們這裏稱國王為‘蘇丹’,——我的父親已經退位了,所有打理朝政的事都是卡夏爾在做。”
終於有機會好好打量麵前的青年。沙漠裏的王子,長得真不是一般的漂亮。象牙色的皮膚比女人還細膩,紫水晶一樣的眼睛總是帶著點調皮的笑,小指粗的耳環在金黃色的卷發下若隱若現,不但不覺得俗氣,反而彰顯出他身份高貴。納賽爾和菲澤塔說話時彎著腰,領口處可以看見兩條性感的鎖骨,汗水讓他的衣服貼在身上,隱隱顯出胸膛迷人的輪廓。雖然沒仔細打量過他哥哥,應該和弟弟差不多。這樣的兩個“異國尤物”以後也會變成渾身冒油的癡肥老頭?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納賽爾誤解了她的表情:“你發現了?比武場上就算是點到為止,你也得把劍架到我的脖子上,才能算贏。可如果你真的這麽做了,就是企圖謀害王室成員。我是在救你的命。”
這下菲澤塔真的被他嚇著了。
“難得遇見一個能與我匹敵的對手,我不想讓你死。”納賽爾大大咧咧地躺在她身邊,“你先留下,做我的王妃。放心,我不會真的對你做什麽。住幾個月以後,我就會說我對你膩煩了,你可以和你父親一起離開。”
“父親?我父親早死了。”
“和你在一起的老人不是你父親?”
“不是。他是我的……”“我的”什麽?大副?菲澤塔現在隻是個名義上的船長,如今連艘船都沒有,當然在水比黃金還貴的沙漠裏,有船也沒用。“總之不是我的父親。”
“哦……”納賽爾若有所思,“我還奇怪他怎麽會生出你這麽漂亮的兒子。”
“哈?”
“從來沒有人對你說過你有多漂亮嗎?”納賽爾瞥向她,“我從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男孩。幸好你個子小,長得也秀氣,我說你是女人,別人都不會起疑心。”
天!
“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你身上都是汗,還有傷口得處理一下。”納賽爾站起身,“不能叫侍女,等會兒我來幫你處理傷口。”
搞什麽?!看到他脫衣服,菲澤塔更緊張了:“你想幹什麽?”
“和你一起去洗啊。都是大男人,還害羞?放心,我沒有養男妾的癖好。”看她一副別扭的表情,納賽爾終於猜到了點什麽,視線移到她胸前,“你該不會真的是女的吧?”
菲澤塔則是盯著他的裸胸滿臉通紅,發現他的目光有些不對,條件反射地一個耳光扇過去。
納賽爾接住她的手腕,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猜想很可能是真的,叫來侍女帶她去洗澡,臨走前叫住一個年紀比較大的侍女,特意叮囑了幾句。
*****菲澤塔才不怕她們檢查,大大方方地隨侍女走。既然是王子新娶的王妃,侍女服侍起來格外用心,昂貴的香料大把大把地撒入浴池中,還有按摩。菲澤塔實在是累壞了,很快就在浴池裏睡著,根本不知道侍女把她撈出來以後,隻用毛巾一裹,就直接送回王子的寢宮。
納賽爾回到寢宮的時候,就看見菲澤塔毫不客氣地霸占著整張大床,睡得正香。
“對我那麽放心?”一絲不掛地躺在一個第一次見麵的男人床上,她居然還毫無戒心地打著小呼嚕,王子有些鬱悶。盡管隻有十四歲,菲澤塔的身材已經顯出一些玲瓏的線條,包裹在毯子下,像一顆未熟透的果實,充滿青澀的誘惑。納賽爾承認自己一開始根本沒把她當女人,不過看樣子,她也根本沒把他當男人,理論上而言,雙方算扯平了,可王子怎麽想都覺得自己比較吃虧。
“喂。”納賽爾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臉,“真的睡著了?”
菲澤塔根本沒反應。
“你打算讓我睡哪兒?”
給他的回答是愜意的小呼嚕。
“好吧,我自己騰地方。”納賽爾幫她裹緊毯子,抱到床邊上,總算清理出一塊足夠自己躺下的地方。
菲澤塔老老實實地由他搬動,似乎真的是睡著了,身邊躺了個陌生男人,都毫無知覺。
不論湊得多近,菲澤塔雌雄莫辯的俊美容貌都沒有任何瑕疵。慕蘭盛產美男子,王宮裏的俊男美女更是數不勝數,可納賽爾對眼前人唯一的感覺隻有驚豔。玩膩了女人,貴族養孌童本就不是什麽稀罕事,他們最喜歡的就是中性化的半大小孩。如果遇到的是別人,菲澤塔不管是男是女,都逃不過被吃幹抹淨的命運。
“算你運氣好,遇到的是我。”納賽爾點了點她的鼻頭。
菲澤塔隻是側過頭,趕開他的手指,繼續睡。
換了別人,看到一個秀色可餐的“美少年”躺在自己床上,恐怕滿腦子隻有怎麽把她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納賽爾卻滿腦子都是剛才在角鬥場上的情形。
她才幾歲?十歲?十一歲?女扮男裝可能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不過應該不超過十五歲。納賽爾王子十二歲的時候,已經打遍慕蘭無敵手,為了磨礪武藝而離開王宮外出遊曆,一走就是十年。王宮外麵的世界很大,各種膚色各種信仰的高手他都遇見過,能與他匹敵的人越來越少,想不到今天居然差點敗在一個小孩手裏,而且還是個小女孩。一開始聽她說打敗慕蘭第一高手很“簡單”,納賽爾以為不過是遇見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隻想把她抓過來,好好打一頓屁股,知道交過手,才領會到她也一定很久不曾遇見夠格的對手了。現在納賽爾能贏過她,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後呢?呃……女孩的話,十年以後,就該是一大群孩子的母親了吧?二十年後是雞毛蒜皮的家庭主婦,三十年後是囉裏八嗦的老太婆……好像離題了。
為什麽贏得那麽難?要比力氣的話,菲澤塔絕對不會是納賽爾的對手,她也很注意不和他比力氣。速度?敏捷?耐力?納賽爾覺得自己不會輸給一個小姑娘。輕敵?親眼看到她殺死獅子以後,他可沒輕敵。技巧?對了!是她的技巧。左撇子劍客本來就能出奇製勝,加上難以控製的軟劍,第一次交手,肯定會被打個措手不及,以後再交手就不會了。
菲澤塔的劍就放在房間的角落裏。納賽爾看看她,確定她已經睡著了,悄悄起身去看她的劍。菲澤塔的劍確實不錯,入手出奇的輕,很適合沒什麽力氣的女孩。納賽爾想拔出“北鬥”看看,試了幾下都沒拔出來,感覺劍像是被卡在劍鞘裏了一樣。再稍微用點力,“北鬥”一下子出鞘,柔軟的劍身帶著劍頭直接刺向拿劍的人,納賽爾的頭腦還完全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做出反應偏過頭,“北鬥”紮在牆上,削掉他的幾縷頭發。
冷汗順著納賽爾的脊背往下淌。納賽爾鬆開手,“北鬥”的劍身挺直,兀自在牆上左右顫動。真的是一把極漂亮的劍,修長的劍身居然是黑色的,隨著柔軟的顫抖,月光在利刃上舞蹈。到底有多鋒利?納賽爾想起和菲澤塔交手時,她的劍纏上他的刀,他收刀的時候,她似乎很意外。憑她一個小姑娘的力氣,當然比不上納賽爾,她應該知道,她意外什麽?難道以為她的劍能弄斷他的刀?納賽爾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能削斷別的武器的劍!納賽爾拿了把普通的匕首,遠遠朝“北鬥”扔過去。“北鬥”紋絲不動,匕首被削成兩半,落在房間的角落裏,發出“咚咚”兩聲。納賽爾撿起被削斷的匕首,看見斷層光滑得可以照出他的一臉驚訝。幸好他生在富裕的慕蘭王宮,可以不惜重金打造一把好刀,不然的話,恐怕在決鬥場上已經沒命了。
“喜歡我嗎?”背後傳來一個溫和的男中音。
納賽爾連忙站起身,發現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陌生人。“你是什麽人?怎麽進來的?”
“你剛才不就在試探我嗎?”陌生人拔下牆上的劍,插回鞘中遞給他。黑色的頭發和衣服,修長的身材,確實像極了菲澤塔的劍。
“每一把好的武器中都有鑄造師的靈魂,我叫北鬥,就是這把劍裏的靈魂。我不想跟著一個小女孩,你來做我的主人吧。”
“為什麽不要她?她是個很厲害的劍客,以後肯定比我強。”麵前的劍靈相貌堂堂,但納賽爾怎麽都覺得他的笑臉像戴著麵具,很假。還有詭異的血紅色眼睛,美,卻美得很邪。
“她不過是一個小女孩,論速度、力量、耐力、敏捷,她永遠都比不上男人,我不甘心。不用擔心用不了軟劍,我會慢慢教你,就像當初教她一樣。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搭檔。”北鬥單膝跪下,雙手奉上軟劍,“做我的主人吧,我能讓你變得更強。”
納賽爾鬼使神差地要去接劍,旁邊突然出現一個小孩推開他:“王子,別被他騙了!”
“區區十幾歲,就知道保護主人,現在的小孩真早熟。”北鬥站起身,看小孩的眼神中隻有戲謔的笑意。
“你不就是想要王子的身體嗎?我決不會讓你得手。”小孩毅然擋在納賽爾和北鬥之間。
納賽爾坐在地上好奇地打量麵前的小孩。小孩大概隻有十歲左右,看衣著是慕蘭人,金黃色的卷發上綴滿寶石。
“王子,別擔心,他弄不斷我。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小孩回過頭,納賽爾發現他的容貌赫然就是小時候的自己。
“你想試試嗎?連名字都沒有的小朋友。”北鬥的眼睛發出血紅色的光芒,好像會吃人,“我弄不斷你,是因為我的小主技術不行,可不是因為我不夠鋒利。”
“我有名字!我叫沙沙。”小孩很緊張,還是擋在納賽爾麵前,“對不起,王子,我可能沒法一直陪你了。”
沙沙?納賽爾的刀就叫“沙沙”。納賽爾正莫名,突然被菲澤塔踢下床,才意識到剛才是做夢。
“什麽時候睡著的?”納賽爾甩了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下,抬起頭就對上菲澤塔焦慮的雙眼。
“醒了?你剛才差點沒命。”
“你想行刺?”納賽爾說的時候隻是開玩笑,後來才想起她可以跟在獅子後麵不被發現,可以從他身後悄悄接近他,耳朵比眼睛靈敏。這都不是劍客應該有的本事。
“我要是真的想行刺,你早就沒命了。”菲澤塔不是開玩笑。明刀明槍地比試,她可能不是納賽爾的對手,但如果是行刺,她絕對有自信可以讓他身首異處,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你的刀真是個好孩子,要不是他拖延時間,我可能都來不及救你。”
“你到底在說什麽?還沒睡醒嗎?”
“對,我夢見北鬥要你做他的主人,是你的刀靈挺身而出保護你。他是專門為你而出生的吧?刀靈長得很像你。”
兩個人做了一樣的夢?
“不是夢,是真的。北鬥已經告訴你了,好的武器裏麵都有鑄造師的靈魂,帶著鑄造師對使用者的期盼。你的刀有一個很好的靈魂。”
“你能看見武器中的靈魂?”
“是啊,還多虧了北鬥。北鬥已經是幾百歲的老妖怪了,可以隨意和任何人類以及有靈魂的武器交流,他附在我身上,所以我也能。信不信我能從你的刀上讀出更多的事?”菲澤塔向他伸出手。
納賽爾半信半疑,把自己的刀遞給她。
“可憐的孩子,畢竟還太年幼,要在你麵前現一次身,就把他累壞了。”菲澤塔輕輕撫摸納賽爾的刀,好像手裏是一個疲憊的孩子,“你的刀靈是敬佩和忠誠,不像我的北鬥,隻知道嗜血和殺戮。刀匠滿懷著虔誠為你鑄刀。他的恭敬不是因為你是王子,而是因為你的刀技。你的刀是他畢生的傑作,隻忠於你一個人,所以你的刀一出生,就對你帶有孩子對父母的感情。後來還有人——一個貴族——要求刀匠造出一樣的刀,為達目的,對刀匠威*利誘,刀匠都拒絕了,為了不再造出能勝過這個孩子的刀而毅然自盡。是這樣吧,沙沙?”
納賽爾瞪大了眼睛。麵前的女孩連慕蘭語都不懂,卻能說出十年前慕蘭王室的秘密。*刀匠再鑄刀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哥哥卡夏爾。十年前,納賽爾的刀技已經出神入化,每個人都說他會成為刀聖,而卡夏爾因為小時候手受過傷,已經拿不了任何武器。那時的宮廷鑄刀匠也是納賽爾的師父,費盡心力為納賽爾鑄了“沙沙”,在他十二歲生日的時候送給他當禮物。“沙沙”是納賽爾的心肝寶貝,晚上睡覺時都舍不得放手,完全把刀當成小弟弟一樣。有一天,他的刀匠師父來找他的母親祖瑪羅多王妃談論了些什麽,然後把納賽爾叫去,要他離開慕蘭王宮,去外麵修習武藝。納賽爾還從來沒有離開過王宮,很高興地隨商隊出發了,在外麵的世界從不諳世事的小王子長成現在的慕蘭刀聖。十年以後回到王宮,納賽爾才明白當年發生了什麽事——刀匠為納賽爾鑄了“沙沙”,拿不了刀的卡夏爾王子竟然要求他也鑄一把同樣的刀給他。祖瑪羅多王妃看出卡夏爾的野心,生怕大兒子想對小兒子不利,才含淚送納賽爾出宮。刀匠自盡,就是為了不讓慕蘭出現比“沙沙”更好的刀,讓“沙沙”替他繼續保護愛徒。不出他們所料,納賽爾離開王宮的時候,其他的王子一個接一個“暴病身亡”,卡夏爾*老蘇丹退位,繼位後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的生母祭神。如今哪怕找遍整個慕蘭,也不會有比納賽爾更優秀的刀客,也沒有比“沙沙”更好的刀,要刺殺納賽爾,對任何刺客都絕非易事。但是拿不了刀的卡夏爾可以殺死其他武藝高強的兄弟,也一樣可能殺死納賽爾。身為十六王子,納賽爾從來沒想過做蘇丹,唯有裝傻做個安於現狀的逍遙王子,隻求能保全性命。
菲澤塔第一次看到嘻嘻哈哈沒個正經的王子流露出哀傷的表情:“宮廷裏麵真複雜。”
“你不是慕蘭人,我不會把你卷進來。”納賽爾按上菲澤塔的手背,“安心做你的王妃,等過幾個月,慕蘭就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
“你們兄弟的事,‘沙沙’都告訴我了。”菲澤塔像抱小孩一樣抱著“沙沙”,“要我去行刺嗎?”
“行刺!”納賽爾抬起頭。
“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我是劍客,但是我的啟蒙老師是個退休的刺客,要是行刺的話,我不會比職業刺客差。”殘忍的笑容漸漸浮上菲澤塔的嘴角。
是刺客!難怪她能跟在獅子後麵不被發現。納賽爾暗暗心驚。“有多好?”
菲澤塔想了想:“我在中國的時候,有一次聽表哥給我講故事,打仗的故事,說古時候所謂的大將就是‘於百萬大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雖百萬眾,無人能擋’。”
“說是說百萬大軍,在取首級的情況下,能交上手的最多也就是幾百人,我也能做到。”在慕蘭,行軍打仗是每個王子的必修課。
“哇……真厲害。”菲澤塔做了個誇張的表情,“我隻能做到‘於百萬大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雖百萬眾,無人能知’。”
納賽爾驚得瞪大了眼睛。
“光明正大的決鬥我比不過你,但要是暗殺的話,你未必能活,要殺你哥哥就更容易了。”菲澤塔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變成深褐色,像快要凝固的血,“你在決鬥場上救了我一命,我不介意在王宮裏救你一命。”
“不!絕對不行!”納賽爾卻是激動地跳起來,把菲澤塔摁倒,“卡夏爾不是個好哥哥,但他確實是個明君,甚至比我們的父親更出色。父親已經老了,卡夏爾的孩子還太年幼,我對治理國家一竅不通,如果他死了,慕蘭很快就會被敵國踏平。與其讓整個慕蘭的黎民百姓受苦,我寧願他隻殺我一個。”
菲澤塔換上天真的笑顏:“你確實是個好人,我沒看錯。”
“嗯,知道我是好人,所以對我一點戒心都沒有,要是換了別人,你早就名節不保了。”納賽爾不得不提醒她,現在她身上隻有一條毯子可以蔽體,“別以為長得像男孩子,你就安全了。在慕蘭,養男妾的貴族很多。”
“我可不擔心。如果你敢趁我睡著的時候非禮我,北鬥會在你得手前殺了你。”菲澤塔談起殺人的口氣平靜得好像不過是在談論晚餐吃什麽,——兩個人熟悉以後,納賽爾才知道菲澤塔是個貪圖口腹之慾的人,她要是起美食,語氣絕不會這麽平靜,——“這個身體是我和北鬥公用的,平時是我用,在我失去意識的時候——不論是睡著還是醉酒還是被打昏——這個身體由北鬥控製。”
納賽爾連忙放手。
“多虧有北鬥,我每天晚上都可以放心大膽地睡覺,不用擔心遇到偷襲。”看納賽爾一臉鬱悶,菲澤塔坐起身捏了捏他的臉,“別這樣嘛。好人有好報,做正人君子總歸沒錯的。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也不用擔心遇到偷襲了。”
她從來就沒對任何人放心過。好吧,至少她還是把自己當男人的,納賽爾安慰自己。
“但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一定要小心,無論如何不能接受北鬥。北鬥因為不知道怎麽以女人的身份生活,才讓我保留自己的意識,如果讓他附上你,他會徹底殺死你的靈魂,你的身體就是他的了。”
納賽爾想到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你的劍靈不容許任何人侵犯你,你豈不是沒法結婚了?”
“確實,北鬥討厭男人身上的氣味,不過要結婚,首先得有命活到結婚的年紀。多虧有北鬥給我做夜哨,好幾次我都是靠他才死裏逃生。奇怪的是北鬥居然不討厭你。”菲澤塔湊到納賽爾身上聞了聞。王子身上隻有各種香料的味道。“難怪。龍涎香,乳香,檀香……一聞就知道,不是貴族,就是賣香料的。”
納賽爾趕開小狗一樣的菲澤塔:“你的劍太輕了,適合女人用,我用肯定不順手。”
女人用的劍!北鬥猶如五雷轟頂,沙沙在一旁拍手叫好。
“應該還有什麽安神的香吧?趁著天沒亮,還能再睡一會兒,晚安。”菲澤塔完全像小孩一樣,話剛說完,整個身體就倒下來,被子堆裏很快傳出愜意的呼嚕聲。
原本王子還在考慮給她找什麽樣的侍女好,現在看來,應該給她找個保姆,可能還需要個奶媽。
菲澤塔和納賽爾在寢宮裏鬧騰的時候,王後的寢宮中卻是一片旖旎風情。
“蘇丹,今天送來的獅子皮太漂亮了。”王後貼在卡夏爾身上,用細密的吻覆蓋他的全身。
“別謝我,是納賽爾新娶的側妃送給你的。”卡夏爾麵對千嬌百媚的王後,依然是麵無表情。
“納賽爾王子終於肯娶妃子了?真是個懂事的好妹妹。”王後像貓一樣在卡夏爾胸前蹭,“我從沒見過那麽完整的獅子皮,都看不出來是怎麽殺死的。”
“從活獅子嘴裏把劍捅進去。”
“天呐!那要什麽樣的勇士才能做到?”
“獅子是納賽爾的側妃親手殺的。”
唯一可能篡位的弟弟終於肯結婚了,娶的卻是一個武藝和慕蘭刀聖不相伯仲的人,——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另當別論,——卡夏爾不可能放心。真是“好妹妹”,送一張漂亮的獅子皮給王後是心意,親手殺一頭獅子送給王後,就是示威了。納賽爾以為把他相中的人藏在後宮很安全?卡夏爾不介意利用自己的後妃在後宮放把火。
“她親手做的。其中的心意實在是讓我……多好的孩子,我真想快點見見她。”
卡夏爾費了很大力氣,才沒哼出聲。隻知道順從男人的女人,王後全部的優點除了出身以外,隻有一副好皮相。
“是啊,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以後你們聚在一起玩的時候別忘了叫上她。”算了,先通過她搞清楚納賽爾的新側妃是男是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