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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蘋果花麵具(4)

  每次和格裏菲斯一起出門,伊密爾都會為自己交友不慎而懊悔不已。


  海員大多是沒什麽文化的粗人,斯第爾頓家的船長們也不例外。身為僅有的智將之一,比起和那些“腦子裏長的都是肌肉的傻大個”在一起,伊密爾覺得還是和同為智將的格裏菲斯比較有共同語言。格裏菲斯可能也抱著和伊密爾類似的想法,和他交往甚密,偶爾遇到了用他的香水解決不了的問題,都會找伊密爾幫忙,比如說去酒館招新船員之類。


  直布羅陀海峽之戰讓斯第爾頓家族的船隊損失慘重,其中傷亡率——確切地說應該是死亡率——最高的就是從戰爭的一開始就把自己手下所有的船全部當人肉炸彈送進敵營的“雷米爾船隊”——全軍覆沒,生還者隻有旗艦船長格裏菲斯一個人。格裏菲斯手下從來沒有雇員,隻有豬狗不如的奴隸,整支船隊的收入盡歸他一個人所有。憑著這種無本買賣,哪怕沒有俘虜的西班牙戰艦來補充在戰爭中損毀的船隻,光靠格裏菲斯自己的積蓄,重建“雷米爾船隊”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不過和購買船隻相比,重新募集船員就很成問題了。直布羅陀海峽戰役讓西班牙海軍幾乎全軍覆沒,盡管斯第爾頓家的旗艦船長們已經算得上手下留情,在能保證戰爭勝利和自己完好無損的前提下,已經盡量給格裏菲斯多留下戰俘來補充新鮮血液,僥幸活下來的戰俘數量還是隻能勉強滿足“雷米爾號”一艘船的最低水手配備所需,根本無法彌補格裏菲斯的人員損失。


  格裏菲斯真的很不願意去海邊的廉價酒館花錢募集水手,倒不是心疼雇傭金,——憑格裏菲斯富冠七位旗艦船長的家業,這點小錢還是有的,而且隻要有人肯上他的船,他就有本事把花錢募集來的水手也變成和戰俘一樣的奴隸,——而是擔心自己的安全。下等酒館裏麵氣味混雜,格裏菲斯的香水很難大規模地發揮作用,再加上他這張俊秀比女人還猶有過之的臉,要是哪天他出現在下等酒館裏的時候沒有遭到有不良嗜好者和太久沒碰女人以至於饑不擇食的男人圍攻,那才是咄咄怪事。


  格裏菲斯不是沒有考慮過帶著保鏢一起出去,問題是找誰?格裏菲斯去下等酒館所能造成的災難不亞於菲澤塔穿著男裝拋頭露麵地上街,一般人根本架不住這樣的圍攻,要是帶上他自己手下的船員做保鏢,隻怕結果是新船員沒招到,還得把老船員賠進去;克裏斯蒂娜是個醋壇子,與其讓格裏菲斯帶著菲澤塔或者希律亞做保鏢,她寧願自己親自去給丈夫保駕護航。不過克裏斯蒂娜唯一保命的本事就是毒藥,過於嬌小的身材反而讓她還需要格裏菲斯一個書生的保護,要是真的帶她出去,格裏菲斯還要擔心小巧玲瓏的老婆大人被活活擠死,甚至被他連累得一起名節不保;阿拉貢和歌利亞自己也是沒有女人的時候可以將就著用長相纖細的男人湊合的野蠻人,格裏菲斯自己都沒法對他們放心,隻怕一起騷亂,他們就倒戈;納賽爾、白夜和白晨也都是不錯的選擇對象,武藝高強,而且都是受過教育的文明人,唯一的問題就是都強得太過頭了。一旦他們出手,格裏菲斯隻能招募到幽靈做船員事小,萬一太大規模的傷亡招來宗教法庭的人,說他們是用了異教徒的巫術,吸取了虔誠善良的基督徒的靈魂……雖然女王下令“審判你與欺君罔上同罪”,但這條赦令僅限於菲澤塔自己,無法保護別人,卻把她推到了眾目睽睽之下的風口浪尖。在直布羅陀海峽與西班牙海軍的大戰讓斯第爾頓家的船長們成了民族英雄,但如果菲澤塔濫用女王所給予的特權謀私,將是讓斯第爾頓家族失去民心、以便女王鞏固王位以後兔死狗烹的最好方式。所以羅賓一再地對所有人耳提麵命——要想活得久些,在外敵麵前盡可以囂張,但是在英國的官員、貴族甚至哪怕是平民麵前也要謹言,慎行,絕對不能讓人抓到任何把柄。如果納賽爾或者白晨因為“用異教徒巫術”被人抓了,不論是義正言辭地仗著戰功去要求放人,還是被宗教法院趁機勒索贖金,格裏菲斯就可以盡情地欣賞菲澤塔對著宗教法官抓狂和麗貝卡對著賬本發飆的模樣了;……


  想來想去,貌似做保鏢的合適人選隻剩下伊密爾一個。


  伊密爾的性取向很正常,喜歡胸部大的年輕女人,對平胸的生物——不論是男人還是“太平公主”——都沒有興趣;即使他和所有嗅覺沒有失靈的人一樣,被不小心格裏菲斯的香水迷惑,以至於對他一個大男人也產生了性趣,就憑他矮小的身材,格裏菲斯也有辦法製服他;伊密爾的武藝和一般的小海盜沒什麽區別,但是身上藏滿了機關,帶著他就是帶著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暗器庫。而且隻要是和格裏菲斯在一起,伊密爾就像個透明人,隻要他出手,就能起到出奇製勝的功效;最重要的是看起來和跑腿的碼頭小工沒什麽大區別的伊密爾絕對不會搶了格裏菲斯的風頭,——盡管站在格裏菲斯身邊,還能讓人注意到自己的,除了女扮男裝的菲澤塔以外,至今還沒有出現過第二個,——可以最大限度地襯托出格裏菲斯的光輝形象,更有利於招募到水手;……當然,請伊密爾幫忙,不會一點酬勞都沒有,不過格裏菲斯和菲澤塔一樣信奉“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的原則,總是很樂意替伊密爾買個十幾二十桶香料、調味料來犒勞“尼可”的胃,可以幫伊密爾省下不少錢。於是看在朋友如此上路的份上,伊密爾也就秉承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對,應該是秉承為朋友兩肋插刀肝腦塗地的義氣,義無反顧地跟著格裏菲斯去遭忽視。


  沒錯,伊密爾千真萬確地是去懷疑自己的存在的。不過是陪著格裏菲斯在酒館裏坐了五分鍾,伊密爾已經被打擊得隻會趴在桌子上,隻有他頭上的呆毛依然興致勃勃地觀賞一個又一個女人從伊密爾身邊經過,目不斜視地直奔格裏菲斯,隨著她們掀起的帶著廉價香水味的風搖來晃去。


  又有一個腳步聲向伊密爾走來,接著響起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請問……”


  美女!美女美女美女!伊密爾頭上的呆毛激動得亂晃,隻恨自己沒有手,不能拽著伊密爾的其他頭發,把他的腦袋拎起來,和它一起飽眼福——如果它也長了眼睛的話。


  可惜呆毛沒有手,——正如它也沒有眼睛,不應該具有欣賞美女的能力,——伊密爾依然趴在桌子上,即使聽到了這個夜鶯般的聲音,都懶得抬起頭來,隻是指了指已經徹底陷入女人組成的包圍圈的格裏菲斯:“如果你是想打聽那邊的帥哥有沒有戀人,很幸運,他沒有,隻有一個妻子;如果你覺得自己的身世還不錯,說不定可以仗著自己家的權勢把他的妻子擠走,很幸運,他的妻子娘家不過是姓黑斯廷斯,那位太太的弟弟路德維希?黑斯廷斯隻有一個男爵頭銜,不是什麽大貴族。如果你湊巧姓斯第爾頓,或者湊巧是個公主什麽的,那個可憐的女人隻有把丈夫拱手相讓的份;如果你覺得你對格裏菲斯的愛已經刻骨銘心到可以不計較妻子的名分,隻要一個*的身份就心滿意足,很幸運,格裏菲斯夫婦的感情確實不太好。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已經要滿兩歲了,好像還沒有要第二個孩子的跡象,而且格裏菲斯太太會把任何覬覦她丈夫的女人不分青紅皂白統統毒殺,誰會喜歡那種不賢惠的妻子?真的,有這種妻子,夫婦關係絕不可能好,任何女人隻要耍點小手腕,你看中的那個帥哥絕對是手到擒來。”


  聽伊密爾正話反說,和他說話的女人的聲音忍不住笑出聲來,笑夠了,才想起自己的目的,重新變得吞吞吐吐:“我……是想……做你的……生意。”


  “做我的生意?”伊密爾抬起頭來,毫不意外地看到對方穿著妓女常穿的用花裏胡哨的廉價布料做的衣服。衣服確實又土又俗,不過這腰可真他媽細,好像一勒就斷似的。伊密爾忍不住把視線又往上移了一點,就發現沒法再往上看了——他的視線完全被對方遮天蔽日的豐滿胸脯遮住。為了飽眼福,伊密爾坐直身子,繼續往上看,就看見過低的衣領處露出一條簡直和希律亞有得一拚的“馬裏亞納海溝”,胸前一大片細膩潔白的皮膚能讓任何男人恨不得放棄對全天下美食的享受,回到還隻能吃母乳的嬰兒時期,天天抱在她胸前。要是把臉埋在裏麵,一定很過癮。伊密爾忍不住想。


  似乎是意識到了伊密爾過於熾熱的目光,對方不由自主地伸手拉了拉衣服,想遮擋一點胸前的皮膚。可是衣服不依不饒地停在老地方,甚至還抗議似的反而往下滑了一些,讓穿衣服的人隻能用手掌擋著胸前,羞澀得連手帶胸前的皮膚都開始泛紅,卻不知道這樣的羞怯反而比什麽樣的賣弄風情都更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做妓女的還會害羞?這倒是新鮮。用打量裸女一樣的目光把對方的胸脯和玉手調戲了個夠,伊密爾才“好心”地放她一馬,繼續往上看,看到一段被掩蓋在脂粉下的細長優美的脖子,雖然粉塗得多了一點,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但什麽都掩蓋不了天鵝般優雅的頸項曲線。那截美麗的脖子應該屬於一個在宮廷裏搖著用五顏六色的鴕鳥毛做成的扇子談笑風生的貴婦人,而不是一個在海員常去的廉價酒館裏賣身的下賤娼婦。伊密爾繼續往上看,頗有些失望地看到了一張和所有的妓女一樣被脂粉塗得麵目全非的大花臉。


  伊密爾從來不是什麽守貞主義者,也還不至於窮到連妓女都找不起。以前在希律亞麾下做小海盜時,伊密爾和所有的海盜一樣生活放蕩,直到後來認識了菲澤塔,有幸受過了教育,才知道海盜的死亡率那麽高,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濫交惹上的性病。伊密爾至此才知道了“婚姻”和“忠貞”這兩個東西存在的價值,——要想不因為睡女人而英年早逝,最好的懶辦法就是終生忠於一個健康的伴侶,——於是從對女人來者不拒變成想找一個妻子。


  不過眼前的這位還是純潔的小女孩吧?麵對伊密爾*裸的打量,那孩子居然羞得隔著那麽厚的一層粉都能看到臉上泛起的紅暈。也就是說即使伊密爾偶爾放縱一下自己,也不會有染上病的危險。不過……伊密爾也知道自己已經不是以前希律亞的海盜船上多一個少一個都沒有人會注意的小水手了。來找他的女人中十個裏有九個是為了拐彎抹角地打聽格裏菲斯,至於剩下的那個麽……伊密爾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隻是他麵前的女孩緊張得手足無措,根本沒有注意到。


  “多少錢?”


  女孩嚇了一跳:“錢?”


  “你不是想做我的生意嗎?”伊密爾在女孩回過頭前及時換上了一副色迷迷的表情,“多少錢?”


  “這個……”女孩也不知道一般的妓女要價是多少,“你……看著給吧。”


  “看著給?按照你的服務給錢?也就是說如果我不滿意,可以一分錢都不給嘍?”穿得像妓女,卻連妓女要價的行情都不知道,可如果是好人家的姑娘,誰會沒事假扮妓女玩?伊密爾湊近麵前的小女孩:“這麽自信?”


  “我……我技術很好的。”


  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還敢吹技術很好,可見她的目的僅僅是把伊密爾騙上床。果然是來者不善。不過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個聰明人,說不定反而會成為伊密爾打聽出是誰在她背後想打斯第爾頓家族主意的把柄。


  伊密爾站起身,抓起小姑娘的手:“走吧。”


  “走?”小姑娘根本不敢朝伊密爾看,直到被他抓住,才睜開眼睛,“去哪兒?”


  “難道你想在這裏做?”伊密爾往一個方向歪了歪頭。


  小姑娘順著伊密爾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見一個貨真價實的妓女把裙子撩到腰間,坐在一個男人身上,還不斷發出不堪入耳的*聲,嚇得趕緊移開視線,乖乖地跟著伊密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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