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 局中局
“端嬪這是怎麽了？”皇上的聲線裏略帶了幾分薄怒，走進來的時候臉色陰沉。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見狀，屋裏眾人都福了福身行了一禮。
“免禮。”皇上微皺著眉，而後擺了擺手，又問了一遍，這回卻是看向顧文茵的，“怎麽還不醒？”
“毒入骨髓，藥石無醫。”顧文茵微微搖了搖頭，神色微暗。
“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在皇宮造次！”皇上重重一拍桌子，看著床上虛弱無比的端嬪，心裏的愧疚越發深了幾分。
剛想好好補償一下端嬪母子，竟然就出了這檔子事！
而且這長德宮裏，還就隻有一個宮女！
越這麽想著，皇上的臉色就越發沉了幾分。
“誰做的？”看著顧文茵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皇上神色微轉，開口問了一句。
“回皇上，前日皇上賞賜了檀香下來，娘娘原本高興極了，可去貴妃娘娘那兒聊了會兒天，回來便不對了……許是吃了蓮子蓮藕，這才引發了不適。”
這宮女倒也是個機靈的，方才聽顧文茵這麽說，便迅速懷疑到了葉貴妃身上，此番開口時矛頭直指葉貴妃。
皇上的臉色幾乎是瞬間黑成了鍋底——葉家最近是越發囂張了起來！
“你，去把葉蔓給朕叫來！還有你，去把景陽宮這幾日的吃食單子找來。”皇上指了指兩個近侍，開口的瞬間，幾乎整個屋子都被低氣壓所籠罩。
“等等，順便再把皇後請來。”
“是。”幾人應了一聲之後，便轉身退了出去，不多時，禦膳房負責景陽宮吃食的禦廚便小跑著走了進來，一臉惶恐地跪在了地上，甚至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奴才參見皇上。”
“平身，這幾日景陽宮可有要過蓮子蓮藕？”
“回皇上，貴妃娘娘素來愛吃這些，蓮子羹幾乎是每日都有的。”聽他這麽問，禦廚開口的瞬間，卻把頭壓的更低了。
聞言，在場幾人的臉色幾乎是瞬間便沉了下來，自然而然地猜到了些什麽。
太醫不停的擦拭著額間的冷汗，不著痕跡的朝邊上退了退，低著頭，盡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檀香遇上蓮子，便是劇毒。”顧文茵微微歎了口氣，接了一句。
皇上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站在原地，並不開口，心底卻多了幾分猶疑。
葉貴妃也算得上是得寵，自然也不會因為些小事而斷送自己的前途，除非……
是因為翊王。
幾人想到這裏，下意識地看了眼端嬪，見她臉色越發蒼白了幾分，顧文茵便迅速探上了她的脈象。
見她脈象越發弱了幾分，顧文茵神色微冷，抬手拈起幾根銀針便往她頭上紮去。
“這是怎麽了？這麽著急的將本宮叫來。”葉貴妃還未進門，聲線便率先傳了過來，略帶了幾分不耐，進來的時候眼底也滿是嫌棄。
葉貴妃衣著華麗，釵環精致，一進來更顯得端嬪屋裏冷清不已。
冷眼掃了眼床上的端嬪和一旁正在施針的顧文茵，更是越發嫌棄，“真是晦氣，既然端嬪身子有恙，本宮就不留了。”
話音未落就打算抬腳朝外走去。
皇上一看便越發生氣了，幾乎是第一次對她下了重話。
“住口！看看你做的好事！”
話音未落，葉貴妃眼底便多了幾分不可置信！
她自小都是被人慣著長大的，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可這接連幾日功夫，她就因為端嬪被訓斥了好幾次！
肯定是因為那翊王！
葉貴妃看了眼床邊坐著的顧文茵，眼底情緒翻湧。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們威脅到易兒的儲君之位！
葉貴妃眼底閃過了一絲恨意，憤怒之下，竟有些口不擇言，“你竟然為了一個下賤的宮女懷疑我？我可是……”
啪！
她話還沒說話，一聲清脆的響聲響起，頓時讓整間屋子都陷入了寂靜。
葉貴妃抬手捂著被打的紅腫的臉，眼底的情緒頓時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恨意。
“你竟然打我？嗬，那你倒是說說，本宮究竟做錯了什麽？”
皇上剛想開口，張了張嘴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甩了甩袖子，依舊端著架子，看了眼顧文茵，“你來告訴她。”
聞言，顧文茵也站了起來，對上葉貴妃一臉憤然的神色，心底竟遲疑了一瞬。
她的反應，看起來並不像是裝出來的。
但也不過一瞬，這念頭便一閃而逝了。
“前幾日皇上賜了檀香給端嬪娘娘，此事你可知曉？”顧文茵淡然開口的瞬間，葉貴妃的眼底也滿是不屑，冷哼了一聲，也接了一句。
“知道此事的可不止我一人。怎麽？戰王妃是認為，本宮會因為端嬪得了賞賜就懷恨在心，加害於她？”
“自然不隻是因為賞賜。”顧文茵輕輕搖了搖頭，言外之意卻已經十分明顯了——
幾乎是瞬間便想到了太子和翊王那一層，在場眾人都不自覺的變了臉色。
“戰王妃慎言。”葉貴妃藏著袖子裏的手微微攥緊，聲線裏也多了幾分威脅的意味。
可顧文茵卻是毫不在意，剛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門口便衝進來了一個人影，聲線裏滿是焦急，“母妃！”
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還是有些猝不及防。
抬眼看到皇上和葉貴妃都在，翊王這才平複了一下心緒，強迫自己冷靜了幾分，轉身朝著兩人行了一禮，“父皇，貴妃娘娘。”
見皇上微微點了點頭算是示意，他這才走到了端嬪床前，握緊了端嬪的手，“皇嬸，我母妃這是怎麽了？”
“中毒，現在隻能靠施針，讓她清醒大約一刻鍾功夫。”顧文茵歎了口氣，看向翊王的眼神裏也多了幾分同情。
“有勞皇嬸了。”聞言，翊王的身子微微顫了顫，幾次囁嚅了嘴唇後，還是站了起來，朝著顧文茵行了一禮，又後退了一步。
見狀，皇上眼底閃過了一絲滿意——
又孝順又能臨危不亂，倒確實是個人才，從前倒還真是自己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