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 欲加之罪
看著皇上眼底的情緒，葉貴妃藏在袖子裏的手攥的越發用力了，看向翊王的眼神裏也多了幾分防範。
片刻後，卻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仔細回想了一下方才的事情。
顧文茵掃了一眼神色各異的幾人，心裏總覺得哪裏有些怪怪的，卻又一時想不明白，還是搖了搖頭，拋開了思緒。
讓宮女將簾子放了下來，便開始行針了。
不多時，手起針落，端嬪也像是睡醒了一般，緩緩吐了一口濁氣，而後醒轉了過來。
“戰王妃？我這是怎麽了？”端嬪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卻還是覺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下意識地開口問了一句。
“娘娘大概還有一刻鍾功夫，可以和翊王好好道個別。”顧文茵卻神色微凝，並不接話，轉身出去的時候，順便拉開了簾子。
翊王瞬間便衝了進去，眼底情緒翻湧，可端嬪卻隻是笑著撫了撫他的腦袋，眼底眷戀之餘也多了幾分滿足。
不消多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皇後到——”
幾乎是同時，門口的公公高聲唱了個喏，皇後便款步走了進來。
看著麵前的場景，皇後也明白了幾分，目光在顧文茵身上掃了一眼後，眼底神色微沉，看向葉貴妃的視線裏也多了幾分審視。
而葉貴妃卻依舊是一臉高傲，毫不畏懼，冷眼看著幾人，並不開口。
“臣妾給皇後請安。”一見皇後進來，端嬪的雙眼便亮了起來，連忙推開了翊王，掙紮著坐了起來，甚至還想下跪行禮。
“不必多禮，快歇著。”皇後連忙虛扶了一把，翊王見狀，也想順勢扶著她坐下，可下一秒，端嬪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直接將人推開了。
咚地一聲便跪到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語調裏也染上了幾分淒厲。
“臣妾時日無多，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翊王，臣妾深知自己出身卑賤，但還是鬥膽請求皇後娘娘，替臣妾照看翊王一二。”
聞言，葉貴妃神色一緊，看向端嬪的眼神裏情緒翻湧，下意識地想大罵出口，可理智讓她忍住了——
若是此時鬧起來，對她更不利。
“好，你放心。”皇後點了點頭，突然心底一動——
若是將他收作繼子，白家是不是就不會催自己了？
見她神色微閃，端嬪心底一喜，麵上卻是絲毫不顯。
翊王的眼眶已經有些泛紅，聲線裏也染上了幾分哽咽，“母妃……”
“皇上賜的檀香，臣妾很喜歡。”端嬪看了眼翊王，眼底滿是不舍，卻又朝著皇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開口時滿是纏綿繾綣。
皇上心裏的那根弦，似乎又狠狠地被撩撥了一下。
看向兩人的眼神有多溫柔，他對葉貴妃的惱怒就有多大。
“快起來！”皇上上前一步將人扶了起來，眼角的餘光還是下意識地看了眼皇後，見她依舊不為所動，眼底還是多了幾分落寞。
“謝皇上。”端嬪恰到好處的福了福身，眼神又從皇後身上，飄向了葉貴妃，頓時後退了一步，像是極為驚懼般。
“是不是臣妾又做錯了什麽，惹娘娘生氣了？臣妾給娘娘賠罪了！”
此話一出，恰到好處的將眾人的視線轉移到了葉貴妃身上。
顧文茵心裏那種怪異感越發明顯了起來，卻也隻是微皺著眉，站在一邊，並不開口。
“都把自己的命賠進去了！還要賠罪？”皇上冷哼了一聲，語氣裏滿是慍怒，宛如暴雨驟至，看向顧文茵的眼神裏也帶了幾分暗示。
“皇嬸，我母妃究竟是怎麽了？”聞言，翊王眼底神色微閃，也恰到好處地接了一句。
“端嬪娘娘，你前日是不是在貴妃娘娘那兒喝了蓮子羹？”見狀，顧文茵也來不及多想，順勢接過了話茬。
“是。”端嬪點了點頭，眼底也多了幾分猶疑，“可這蓮子羹貴妃娘娘也喝了。”
話裏似乎是在為葉貴妃開脫，可落到在場幾人耳裏時，則越發將她的形象襯得高大了起來。
皇帝重重一甩袖，又冷哼了一聲。
顧文茵卻是微微搖了搖頭，看向葉貴妃的時候，卻見後者突然開口。
“可本宮記得，那日的蓮子羹，是端嬪自己討要的。”葉貴妃已經大致明白了整件事，看向皇上的眼神裏卻多了幾分失望。
“你胡說！我家娘娘從來不吃蓮子，怎麽會主動向你討要？”那宮女連忙走了出來，手指著葉貴妃便大喊了一句，開口的瞬間，眼淚也簌簌的落了下來。
“景陽宮裏二三十雙眼睛都看見了，究竟是誰在胡說，一問便知。”葉貴妃毫不示弱，轉瞬卻朝前又走了一步，站在了端嬪麵前。
“若是皇上不信，大可一個個去盤問！”葉貴妃抬手的瞬間，語調鏗鏘，毫不相讓。
話音未落，便見端嬪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來！
“皇嬸！救命！”翊王最先反應了過來，連忙喊了一句，緊接著，顧文茵也連忙快步趕了過去。
路過葉貴妃身側時，一陣若有如無的清香飄了過來。
可探脈一息後，顧文茵還是垂下了手，搖了搖頭。
“翊王，節哀。”
葉貴妃顯然也沒料到事態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在原地愣了一秒，臉上便又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娘娘——”那宮女連忙跪在了端嬪身側，一邊抹起了淚，一邊開口控訴著，字字泣血。
“都是奴婢沒照顧好娘娘，明知道她記恨你，還讓你一個人過去，被逼著吃了蓮子羹不說……若是早些去請禦醫來……”
“娘娘啊！奴婢對不起你！奴婢這就來來陪你！”
話音未落，那宮女便重重地朝地上磕了一個頭，幾乎是用盡了全力，頓時，血流如注！
在場幾人幾乎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尤其是葉貴妃，雙手攥拳，眼神裏卻染上了幾分灰白。
顧文茵愣了片刻，也迅速回了神，目光便落到了葉貴妃手腕上。
“這手鏈，是娘娘一直帶著的嗎？”顧文茵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開口時也多了幾分質問。
話雖然是問著葉貴妃的，可眼神卻是看向皇上和皇後的。
“本宮倒也不曾見過妹妹戴這條手鏈。”皇後微微皺了皺眉，語氣像是深思，卻直接給葉貴妃判了死刑。
葉貴妃見狀，冷笑了一聲，顯然並不知道這手鏈又出了什麽問題，隻是也不再解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手鏈中，放了研碎的蓮花。”顧文茵淡然開口的瞬間，在場幾人的臉色都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