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後的機會
在浴室裏泡了很久，很久。安少卿並沒有催我出來，而是任由我在浴室裏盡情地泡著。直到浴缸裏的水快涼了，我才穿上浴袍，走出浴室。
安少卿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我知道我又犯錯兒了。走出浴室，我不敢說話，等待安少卿的發落。
安少卿翻了翻報紙。“舒服麽？”他頭也不抬的問道。
“嗯，蠻舒服的。”我回答道。
“好，最後一次機會，你聽清楚了，最近有一個客戶包了一個包間，但他不近女色，你想想辦法。”說完，安少卿便回房間了，留下我一個人在客廳，這是什麽意思，不近女色？不近女色，我能有什麽辦法。
安少卿給的任務，一個比一個重，壓力也越來越大，但我不敢怠慢。我突然發現沙發上有個盒子，看起來很精致，不像是送給男孩子的，可這個別墅裏，就隻有我一個女孩子。
打開那個盒子，裏邊是一條很漂亮的裙子。
“快點兒！”安少卿從樓上下來，已經換好了衣服，我來不及仔細欣賞這漂亮的連衣裙，趕緊回自己的房間換上。
“走！”安少卿不容分說的帶我上了車。
很快，怡心娛樂場所到了。紅姐帶我來到一個包廂的門口，示意我進去陪酒，但她並沒有進去。剛開始我比較害怕，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樣的人，安少卿和紅姐也沒有具體給我介紹過，可已經來到了門口，不進去，就等於是棄權了，安少卿那邊，不好交代，於是索性硬著頭皮推開了包廂的門。
“我說過，我不需要小姐！”對方一看我的到來，對我毫不客氣地大聲吼道。
我並沒有退出去，既然已經進來了，哪有退出去的道理。我什麽也沒說，笑著走到那男人的身旁，拿起酒瓶就幫他倒酒。
“我說過，我不需要小姐，我不需要人陪。”那男人對我低聲吼道，很明顯，他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先生，我隻是來幫您倒酒的。”我笑著對他說。
那男人什麽也沒說，鄙視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看不起我，他是看不起娛樂場所裏所有的女人，所以也沒說什麽，隻是一味地幫他倒酒。
他知道他趕不走我，索性便不再讓我走。
“好，是你硬要留下來的，後果自負。”那男人狠狠地說道。
我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後果，這還有什麽後果，我隻是幫他倒個酒而已，他又不近女色，還能產生什麽後果。
我依舊幫他倒酒，可是這次，那男人並沒有喝我倒的酒，反而將酒杯舉到我的頭上方，然後杯口朝下，就這樣，酒被倒在了我的頭發上。我心裏非常清楚，我不能生氣，於是拿起桌子上的紙巾，為自己擦了擦臉蛋兒。
我繼續幫他倒酒，他繼續將酒倒在我的頭發上，潑向我的衣服，那是我嶄新的連衣裙，一件很漂亮的我來不及去欣賞的裙子。
可惜了這條裙子，我心裏想。
我並沒有理會那男人將酒潑在我身上，這讓他很驚訝。
“不走麽？”那男人問道。
“不走！”我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那男人向桌子甩了一遝子錢兒，走了。
我趕忙追出去，“先生！”那男人回頭看向我。
“怎麽，還想給我倒酒，讓我潑你？”那男人嘲笑地說道。
“先生，您的錢兒，落在桌子上了，我拿來給您。”
“哼，那是給你的。”男人說完就要走。
“先生！”我再一次叫住了他，安少卿並沒有讓我收那男人的錢兒，我自然是不敢收錢兒的。
“先生，不用了，這是您的錢兒，您拿好。”我趕忙將鈔票塞進他的手裏。
那男人看我不收錢，越來越好奇，“你們這些陪酒女人，不拿小費，怎麽賺錢兒？”
我猶豫了一下，對他說道，“其實，我也希望得到別人的尊重。”這是我發自肺腑的心裏話。在安家生活裏這麽久，我什麽時候被真正地尊重過，沒有，真的沒有。養父從來沒有真正尊重我過，不然，他又怎會將我送給別人，他不又怎會在半夜的時候，爬到我的床上，和我一起睡。
男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真是天大的笑話，陪酒女希望得到別人的尊重，你們自己就很髒，你們自己都不尊重自己，還希望誰尊重你們？”那男人將錢兒甩向我的臉上，徑直走出了夜場。
是的，在所有人的眼裏，夜場的女人是很髒的，不管是身體，還是思想。夜場裏的女人，一直不被世人看得起。可他們都不知道，夜場的女人為何會淪落到如此地步。她們也是為了生活，她們也是為了填飽肚子。隻是，沒有人會理解她們，反而她們遭受的，更多的是罵聲。
走廊裏，安少卿越來越近，“回去！”我趕忙跟在他身後，坐上了回別墅的車子。
“過了麽？”在車上，我小心翼翼地問安少卿。
“你覺得呢？”安少卿反問道。
這是什麽回答，什麽叫我覺得，我覺得，我覺得什麽，我也不知道。安少卿的這個回答，模糊，委婉，或許是沒通過吧。我心裏默默地想。不然他也不會給了這麽一個不清楚的答案。
有時候感覺，時間過的太慢了，這個假期太長了，我總覺得這次放假比以往的假期長了好幾倍。我祈禱著，趕緊開學，隻要一開學，我就可以暫時告別這個噩夢。想著想著，我竟然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直到，早上的那一聲聲急促的門鈴聲響起。
睜開眼，竟然是養父，我“噌”地立馬站起來，養父正向我走來，兩隻手不停地搓著，我知道，他肯定是要過來捏我的手，於是我趕忙轉身，正巧，安少卿從房間裏出來。
“你來幹嘛？”安少卿邊下樓邊說。
“我去做早餐。”借故趕忙離開這是非之地。
“我聽說，最近在嚴打，你要注意一些，我聽說咱們這邊已經被盯上了，估計應該是星燦搞得鬼，你注意點兒。”養父擔心地對安少卿說道。
“我知道，我自有辦法。”安少卿滿懷信心地回答道，一邊翻著報紙，一邊攪著那放了糖的咖啡。
養父還是不放心，“你一定要注意……”
“行了，爸，你就別瞎操心了，你以為星燦的老板，真的隻有厲老大麽？”
安少卿的這一番話，突然讓養父明白了什麽。厲老大隻是管理著星燦娛樂場所，倘若他是真的的老板，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崛起的這麽快，說明他的背後，肯定有人。
養父笑了笑，靠近安少卿，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我在廚房做了三個人的早餐，可當我將早餐拿到飯桌上的時候，才發現養父已經走了。
“你的調教會持續到你開學的那一刻，若是開學那一刻，你還沒有通過，那你這個學業算是到頭了。”安少卿一邊吃著麵包，一邊對我說。
我不再說什麽，我知道，就算我說了，也是無濟於事。我的命運，已成定局，我這輩子，都要為安家做牛做馬。
晚上，到了怡心娛樂場所，紅姐再一次將我帶到昨天晚上我待的那個包廂。推開門，還是那個男人。那男人連續來了好幾次，難道就是傳說中那些嚴打的人？我懷疑地看了看他。
我沒有多想，蹲下身子，為他倒酒，他沒有向我潑酒，而是將我倒的酒全喝了。
“喂，會唱《同桌的你》麽？”那男人問道。
我點了點頭，他立即將遙控器扔給我，而我，也隨著音樂，唱起了《同桌的你》。偶然間看到，那男人的眼睛裏有一些淚花，但很快，便消失了。
“你為什麽要做這個？”那男人向我問道。
“為了報恩，怡心收留了我。”我回答道。
那男人對我的回答滿是驚訝，接著，他又一副鄙夷的表情，“是怡心買了你吧。”
我看了看那男人，沒有反駁他，我知道，在很多人的眼裏，陪酒女很髒，陪酒女不值得被尊重。我沒有向男人解釋陪酒女的不容易，也沒有向他哭訴我的委屈，我隻是給他講了一個真實的故事。
“三年前，我和爺爺生活在一個貧困的村子裏，那時候的我，連學都上不起，每天吃不飽，穿不暖，後來遇到了養父，是他收留了我，才讓我吃飽穿暖，才讓我有住的地方，也是因為養父，才讓我考上了重點高中。養父就是做這一行的，我又怎能不入這一行呢？”我調皮地向那男人說道。
男人笑了笑，“夜場裏的女人都很髒，她們一直都活在外人的罵聲中，你也要這樣麽？”
我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個男人，異常堅定地對他說，“不，我的命運，由我自己打造！”
男人笑了笑，或許他是笑我沒經曆過社會，老說大話吧。可是，我一直都是這麽想的，雖然我是一個養女，雖然有時候我也需要陪那些夜場裏的男人喝酒，但我從來都沒有看不起自己過。我也是個人，我也需要被尊重，我自己的命運，當然掌握在我自己的手裏。
是的，我還未成年，我年齡還小，但這並不會阻礙我以後要選擇自己的人生。現在的我，或許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麽，但將來的我，一定會去創造一個屬於我自己的人生。